饭后,待将桌子撤下,刘丽珍就紧忙收拾外屋地,同时王淑娟在拎著笤帚扫地,徐老蔫站在地柜跟前,伸手翻著里面的香烟。
徐宁坐在炕沿和徐凤没心没肺的玩著翻花绳,待徐老蔫将柜里最贵的大前门掏出来两包之后,转身瞅著徐宁就气不打一处来。
“咋还玩呢?去西屋盛点瓜子啥的!赶紧给那些汽水啥的拿出来,你老丈人来咋这么不会来事呢。”
徐宁无奈道:“我孟叔他们是过来看你和我妈,跟我有啥关系?”
“就是冲我和你妈来的,咋地?往后他不是你老丈人啊,该表现就得表现,我都咋教你的?”
徐宁皱著眉头道:“你俩紧张兮兮的干啥啊。”
刘丽珍掀门帘进屋,说道:“紫烟是不是得过来?”
“啊……不是,妈,你都见过她,还用得著跟我二婶似的啊?”
“诶呀,现在没进门呢,该重视就得重视,你爸说的没毛病,这没进门前都不知道表现,那往后进了门,你还咋表现?你孟叔不得多想啊。”
这时,徐龙快步进屋,说道:“爸,我孟叔好像是来了,我搁院门口瞅见四个人影。”
“那快出去迎迎啊!寻思啥呢。”
徐老蔫说罢,便迈步往外屋地走,而院门口已经出现了四个人,大黄呲牙咧嘴的先开哐,接著是拴在柴房附近的青狼、灰狼四条狗,然后趴在西屋的独眼和花狼也开哐了,小动静虽然不大,但是却挺厉害。
刘丽珍瞅见人影晃动,便跟在徐老蔫身后走了出去,徐宁无言一笑,他是真没想到徐老蔫和刘丽珍居然如此紧张。
其实也不是紧张,就像徐老蔫说的,甭管今个孟瘸子是来看他还是刘丽珍的,他们都必须拿出态度,因为徐宁和孟紫烟正在搞对象,有这层关系在,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平常对待。
“诶呀,大哥!这咋还出来了!”孟瘸子手里拎著两瓶酒,笑著说道。
徐春林嘴一咧,笑道:“这不是出来迎迎我老弟和弟妹么,快进屋,等你们半天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想我了,等年后咱俩必须好好喝一顿,上回没喝尽兴!”
徐老蔫抓著孟瘸子胳膊,说道:“咋没尽兴呢,我不是给你唱夜戏貂蝉了么。”
“哈哈哈……”
孟瘸子大笑两声,随即和刘丽珍打声招呼,刘丽珍先是瞅眼孟紫烟,待孟紫烟喊了声大娘,她重重点头诶一声,随即便和刘芬芳唠了起来。
徐宁挥手招呼著孟紫烟和孟银河姐弟俩,不多时就将他们迎到了外屋地,刚进屋孟瘸子将手里的酒放在柜上。
“大哥,给你拿两瓶好酒嗷,你先尝尝……要觉著好喝,等年后初三去我那吃顿饭呗。”
孟瘸子进屋就开门见山,根本没磨叽,因为俩人平常就是这种唠嗑风格,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
“初三?诶我艹,咱俩想一块去了,刚才我还跟你嫂子说这事呢,想让你们初三搁这吃呢。”
孟瘸子笑说:“那你是大哥,你说初三来这就来这!那初四去我那,这回咋样?”
“那行!”
刘芬芳从孟银河手里接过袋子,说道:“二宁,婶儿给你整身衣服,你今个头午去,走的太著急,我都没想起来!你先去试试,要是大小不合身,我再让紫烟给改改。”
刘丽珍有些惊讶,“诶妈呀,妹子,你给二宁买啥衣服啊!”
“嫂子,我这不是稀罕二宁么,哈哈……快去试试。”
刘芬芳将袋子递给徐宁,徐宁呲牙笑说:“婶儿,这不是让你破费了么,谢谢嗷。”
“破费啥,再说头午的时候,紫烟不都跟你透露了么,还装啥呀,赶紧滴吧,你换上我瞅瞅咋样。”
“哈哈哈,得嘞。”徐宁瞅了眼孟紫烟,见她面色泛红,便是笑了笑,抬手抓著孟银河,说道:“你跟我去西屋。”
“啊……”孟银河有点发懵。
待孟银河被徐宁拽去了西屋,王淑娟刚好沏完茶水走进屋,将茶盘放在了孟瘸子跟前。
徐老蔫笑说:“老孟,你尝尝这茶,正经花茶,味老浓啦!”
“大哥,咋真给我整好茶啊?”
“那必须地,你不我老弟么。”
一旁刘丽珍推搡著刘芬芳和孟紫烟,“妹子,你跟闺女上炕,咱闺女这大个、这模样,我是越瞅越稀罕呐!”
“嫂子,我瞅二宁也稀罕呐!要是以前,我都不敢寻思,你说二宁咋就突然开窍了呢。”
刘丽珍说道:“我也挺纳闷呢,自打二宁学好,除了凤儿成天气我,我这心情是越来越好啊。”
“诶呀,凤儿还小呢,等再过几年,那也是个闯荡人。”
徐凤坐在靠著窗台的炕头,瞅见刘丽珍的眼神没敢吭声,来之前老妈就告诉她了,在旁人看来今个是走亲串友的小事,但对于老徐家人来说,那就是在提前会亲家,所以徐凤自然知道收敛,哪怕装也得装两个点。
“谢谢婶儿,我和我二哥一样,都不咋矜夸……”
“哈哈,瞅瞅凤儿唠嗑多撒落,一瞅就大大方方的,可招人稀罕了。”
刘丽珍笑说:“紫烟也挺好,瞅著就文静,我瞅著紫烟好像比去年精神了呢,瞅瞅这双眼睛老怜人啦。”
孟紫烟也不咋矜夸,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炕头热,还是因夸她两句而羞怯。
其实两家的父母都知道今个比较特殊,所以一直都在捡好听的说,不像头两年净搁一块唠家常了,那是一丁点都不敢唠孟紫烟和徐二宁,生怕徐二宁犯浑,再因为这点事,大过年憋一肚子气。
这时,孟银河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他手里端著一小筐瓜子、榛子和松子、巧克力、糖球拼盘,另一手抱著五瓶汽水揽在胸前。
王淑娟见状紧忙搭把手,将汽水接了过来,然后招呼徐龙起开……
“你二哥还没换好呢?”
孟银河摇头:“搁那屋配套呢。”
“这崽子逮著谁指使谁,都是他妈给惯的!”徐老蔫说道。
这回刘丽珍没跟他争辩,因为这话必须得说,孟银河好歹是个且,刚进屋就这么指使,那往后等他姐进老徐家门,不得天天指使啊?
孟瘸子毫不在意,说道:“诶,大哥,银河就乐意跟他二哥亲近,不犯毛病。”
孟银河低头靠在了炕沿,王淑娟将汽水递给了孟紫烟,而徐凤欠登儿抓著小筐里的巧克力,正当刘丽珍要嘘呵她的时候,却见徐凤转头将巧克力塞到孟紫烟手里,说道:“姐,你尝尝这个巧克力嘎嘎好吃!这汽水也老好喝啦,甜滋滴。”
第237章 der呵滴 穷和富都发慌
徐凤的机灵劲儿继承自徐老蔫,虽说平常徐老蔫惯著她,但刘丽珍可不惯著,该提起鸡毛掸子削她的时候,那是一点都不留手,所以她怕刘丽珍,不怕徐老蔫。
自打她听说二哥的对象孟大姐要来家的时候,她就准备好了一些伎俩,等待时机发挥!
当她说完这句话,便见孟紫烟有些错愕,很明显没想到徐凤能这么做。
为啥?因为之前两家聚餐的时候,徐凤和徐二宁属于同仇敌忾,对孟紫烟是爱答不理,甚至懒得多说一句话。
再瞅瞅现在,徐凤仰脖露著笑脸,那呲牙咧嘴的表情就差没把‘溜须’俩字写脸上了。
而旁边的王淑娟见此却是微微一笑,这一幕让她想到了两年多以前的一个午后。
当时徐凤也是这种模样,将她瞬间俘获,猛夸徐凤一通,但她进了老徐家门之后,再瞅瞅徐凤……嘬嘬,简直是俩人!
此刻,徐凤见孟紫烟没动静,她急忙转身将放在窗台上的瓶起子拿到手,直接将汽水瓶盖起开,放在孟紫烟的腿弯前,然后探出小黑手爪子,撕开了包裹巧克力的锡箔纸,随后将巧克力塞到了孟紫烟的手里。
“姐,你尝尝呀!真嘎嘎好吃……”
孟紫烟微微发愣,心想这小凤儿变脸也太快了,好像跟徐宁差不多,不愧是一家人。
“啊,好……”
她低头瞅了瞅徐凤的小黑手爪子,没有多少嫌弃,便将巧克力塞到了嘴里吞嚼,有些脆爽,接著便感觉发苦。
一旁的刘丽珍瞅见后笑了笑,而刘芬芳更是连夸徐凤会来事,往后肯定能有大出息……
徐老蔫和孟瘸子唠的很畅快,俩人都是有闺女的人,共同语言相当丰富。
这时,外屋地传来脚步,只听‘嗒嗒’两声故意跺脚的声响,接著东屋门帘子被掀开。
随即,便见徐宁的肩膀一高一低,迈著八字步走了进来。
他上身是件浅棕色、类似于军绿的西装外套,内里搭配著一件浅灰色条纹衬衫,将衬衫噎到下身的牛仔喇叭裤里,而喇叭腿下则是一双老上海步云牌运动鞋。
这西装外头就是刘芬芳给买的,估摸也不便宜呢。
徐宁右手拎著一个牛皮手包,他进屋转头对著炕上的人咧嘴一笑,然后交叉换个腿,便将手包夹在了左腋下,随后朝前走了两步。
刘丽珍皱眉有些嫌弃,“诶妈呀!这是啥造型啊。”
“哈哈……好看,二宁这脸蛋穿啥都好看!”刘芬芳拍著巴掌乐的前仰后合。
徐老蔫凝眉呵斥道:“净整这洋相!你婶子给你买身衣服,这家伙给你嘚瑟的!能不能有点好出?”
徐龙坐在靠著炕梢的凳子上,撇撇嘴评价道:“der呵滴……”
孟瘸子文化不高,呆滞两三秒钟,这才找到词语评价,“诶呀,这造型很有派头啊!”
听著两家父母的评价,坐在炕上的王淑娟、徐凤都跟著他们乐的前仰后合,而坐在炕沿的孟银河却是神情羡慕,不禁幻想自个穿上这套衣裳的模样,因为他就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穿搭,否则也不会让他姐将花衬衫改成花棉袄……
至于孟紫烟?她坐在炕里,神情并未呆滞,只嘴角微翘,脑袋里泛起遐想。若是以前,她必定是双眼发光一副花痴相,而现在她和徐宁是对象关系,徐宁不止三番五次与她说明,过了年盖完房子就结婚的话。
所以在她心里徐宁是她的老爷们,既然得到手了,那就不会像往常一样犯花痴,像个没智商……
此刻,徐宁夹著牛皮手包在地上来回渡步,转身停下之后,两脚重重跺在地上。
嗒嗒!
徐宁立定站好,单手整理著西服的领子,呲牙咧嘴笑道:“婶儿,咋样?”
刘芬芳笑的腮帮子疼,“诶妈呀!俊呐!老俊啦,哈哈……”
“你快别整二流子这出了嗷,赶紧往回收收,本来挺好一件衣服,咋穿到你身上就变味了呢。”徐老蔫无奈指著他说道。
“一点好出没有,烦人!”刘丽珍翻著白眼,其实她也被老儿子这出给整笑了,但当妈的肯定不能给笑脸,否则哪还有威严啊。
徐凤站起身,笑道:“二哥,你这造型老帅啦……”
王淑娟紧忙将她扯过来,随即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生怕她继续说下去,让徐宁心里一痛快,就变回了原样。
徐宁笑了笑:“诶呀,这身行头都搁柜里放一年多了,冷不丁穿上还真有点怀念当初……”
“说啥呢!这孩子,咋啥话都说呢!”
刘丽珍单腿搭在炕沿,另一腿作势就要下地,抬手锤著徐宁肩膀,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想变回以前那样是咋地?伱要气死我啊?”
徐老蔫瞪著眼睛,说道:“我给你两天好脸了吧?啊!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
徐宁大笑两声,“急啥?瞅瞅给你们急的,我这不是闹笑呢么……”
“你赶紧回屋换了,你婶儿给你拿的外套挂起来,留著过年穿。”刘丽珍撇著他说道。
“知道啊。婶儿,这衣裳我真挺稀罕,费心了嗷。”
刘芬芳挺高兴,笑说:“费啥心,听你妈的,赶紧回屋换了去,留著过年那两天穿,正好也不算冷。”
“诶。”
徐宁点个头,便转身朝著外屋地走去,在掀开门帘子的时候,他和孟紫烟对视一眼,彼此眼神中流露著一丝难以捉摸之意。
待他走后,徐老蔫递给孟瘸子一颗烟,笑骂道:“这小瘪犊子整天没个正行,等腾出工夫,我非得削他一顿。”
孟瘸子没当真,只笑说:“哈哈,要削也得等年过去啊。”
屋内重新恢复了正常唠嗑侃大山的节奏,徐宁进了西屋后,便迅速换下衣裳,然后回到了东屋,坐在孟瘸子和刘芬芳中间,与他们搭著话。
虽说今个不唠他和孟紫烟的事,但孟瘸子和刘芬芳是啥身份,该溜须的时候必须得溜须,跟前两年可不一样了。
直到九点多钟,孟瘸子张罗往家走,老徐家人便起身相送,送到门口的时候,刘丽珍嘱咐两句,记著初三晌午早点过来,两家好好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