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喇叭瞅见这哥俩的操作,脑袋都不会运转了,他紧忙往左绕了两步,待视线没有被遮挡后,才敢递出枪。
嘭!
枪声并非来源于黄大喇叭,而是源自刚从岩石山窜下来的徐宁。
原本徐宁是想靠著大青杨树,居高临下离著五十多米响枪,不过他所处的位置视线不好,因为是在黑瞎子的左侧,他只能看见黑瞎子的侧身和侧脑。
黑瞎子的侧脑是扁长的,在它前奔的过程中,脑袋一伸一缩,一上一下,极其不好打。
那时候黑瞎子刚往前窜了五六米,常家兄弟也没啥危险,徐宁寻思他俩鬼精鬼精的,不可能站在那让黑瞎子扑吧。
所以徐宁就收枪几个起纵下了山,但他万万没想到,以前配合很默契的两兄弟,居然敢在黑瞎子跟前内讧!
当他瞅见黑瞎子抬起前爪扑常北风的时候已经晚了,待常北风被挠了一爪,被常西风拽了一把朝前扑去后,徐宁才奔到距离黑瞎子三十多米的地方。
这是个积雪没过小腿的小山坳子,黑瞎子在挠完常北风之后,就顺势立了起来。
徐宁正对著黑瞎子左前方,刚好能看见它胸前的白纹,他紧忙递出枪。
嘭!
枪响过后,这头黑瞎子就是一顿,朝著前方扑倒。
“诶我艹!”
常西风瞅见黑瞎子扑下来,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紧忙往右滚两圈。
但常北风是背对著黑瞎子,正捂著脑袋、背部传来火燎燎的疼痛哀嚎呢。
所以他根本没有反应过劲来,就刚好被黑瞎子落下的身躯砸个正著,那常西风的右腿也被黑瞎子的肚囊子压了一下。
“我艹!”
常西风挣扎起身,感觉脚脖子有些疼痛,却没什么大碍,应该是被黑瞎子的肚囊子别了一下。
他转头瞅著被黑瞎子身躯压在下方,已经昏死过去的常北风,然后就抬头瞅见了徐宁。
常西风微微一愣,再看向没有动静的常北风,一时胸中怒火喷出。
他朝著徐宁骂道:“徐二宁,我艹尼玛!!”
徐宁闻言漠然瞅著他,却没有理会,而是朝著大喇叭喊道:“赶紧补枪!”
同时撅开枪把子剔出弹壳,重新压上一颗独头弹。
大喇叭站在远处,听闻徐宁话语,便急忙向著黑瞎子奔来。
他瞅见被黑瞎子死死压在身下的常北风,只粗略扫了眼,便提著老撅把子猫腰将枪口怼在黑瞎子的耳朵上,这个角度不会伤到常北风,因为黑瞎子的下巴颏是枕在常北风背部的。
“别……”
常西风刚要制止,奈何大喇叭已经搂响,弹丸从黑瞎子右耳钻进去,左脸下方钻了出来,带出一滩血红洒在了白雪上。
枪声让昏死过去的常北风瞬间惊醒,他抬头瞅著前方,略发懵逼的痛苦大喊:“诶呀!救命……”
常西风紧忙跑到黑瞎子跟前要将它掫过去,但他一人根本掫不动将近四百斤的黑瞎子。
徐宁提著猎枪迈步走过来,对著大喇叭说道:“给它掫过去,你取胆。”
“得嘞!”
大喇叭转头瞅眼常西风,呲著大黄牙笑道:“瞅啥玩应啊?赶紧掫啊!你弟没死。”
常西风磨牙道:“你俩圈我们兄弟……”
“少特么放屁!你掫不掫?不掫给你兄弟压死拉倒得了!”
常北风哀嚎道:“快救我!……”
常西风一顿,点著头:“掫!”
随即,两人莽劲将黑瞎子掫个身,常北风就从黑瞎子身下露了出来。
他捂著腰缓缓从雪地中爬起,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特么比,差点压死我……”
第155章 忘恩负义白眼狼 往死削
当黄大喇叭和常西风将黑瞎子掫翻个之后,徐宁就顺手从内兜里掏出装熊胆的小布兜,然后和猎枪一齐递给了黄大喇叭。
黄大喇叭接过手,歪头询问:“徐老弟,你咋搁这呢?”
徐宁板著脸,摆手:“待会再唠。”
常西风掫完黑瞎子,就起身低头瞅了眼被他亲弟捅的那一刀,伤口虽然不算深,且没有伤到要害。
但此刻依旧在流著血,他赶紧用棉袄露出的棉絮子往伤口上塞了一把,用右手按著就朝著被他丢弃的老撅把子走去。
常北风从雪地中爬起身骂了两句,刚要弯腰捡被雪埋起来的老撅把子,却感觉后背传来一阵撕裂疼痛,他尖声哀嚎著,可是刚哀嚎两嗓子,却看见徐宁在常西风身后迈开大步,朝著常西风腰部就是一个大飞脚!
常西风猛地受力朝前扑去,整个人都趴在了雪地上,接著徐宁骑在他身上,照著他脑袋挥动炮拳!
为啥徐宁现在才动手呢?很简单,他怕耽误工夫让熊胆化了,所以才先让大喇叭将趴著的黑瞎子掫过去,这样他就能让大喇叭开膛取胆,而他也能有充足的时间动手了。
“我艹尼玛!杂艹地,你再骂一句?骂!艹……”
徐宁边挥动炮拳,边口吐莲花,一手抓著常西风头发,莽劲往雪地上磕。
常西风抬手要捂著脸,却被徐宁俩波棱盖压住胳膊,使他动弹不得。
这时,常北风懵了懵,因为他不知道徐宁为啥要痛下狠手。
只瞅见亲哥挨揍,虽说心里一阵畅意,但那是他亲哥啊,他哥俩咋闹都行,唯独让外人欺负不行!
“徐二宁,你特么……”
常北风迈著虚浮步伐飘过来,两手抓著徐宁肩膀,将他推到一旁。
而在给黑瞎子开膛的黄大喇叭瞅见这一幕懵了,心想这咋还干起来了捏?
徐宁单手杵著地,转头瞪著三白眼,咬牙一抬手抓住常北风的脖颈,将他拽到了常西风身上,随即嘴里连声咒骂,挥起炮拳朝著常北风脸上削。
“我特么救伱俩两条命,你俩还特么骂我?啊!杂艹地……”
“好心当成驴肝肺,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再骂我?再骂?!”
“要不是我响枪,你俩都得被黑瞎子扑死,还特么骂我……”
徐宁骑在俩人身上,双拳紧握朝著两人脸部锤去,由于他落下的每一拳都挺实,所以常家兄弟每挨一下都会发懵,以至于他俩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怕咬著舌头。
黄大喇叭蹲在黑瞎子跟前,扭头看著热闹。他本想等徐宁吃亏的时候,上去拉个偏架,哪成想徐宁这么猛,将俩兄弟按雪地里一顿胖揍。
待听闻徐宁的骂声,他才明白过来徐宁为啥打常家兄弟。
便转头呸了口,骂道:“白眼狼!还特么俩!”
随即,便转过头专心致志的使侵刀划开黑瞎子的肚囊子,不再去理会了。
刚才他就瞅常家兄弟不顺眼,这俩人居然敢在猎熊的时候呛呛,简直不分场合,不顾危险,纯纯俩虎比哨子!
见著他俩的时候,黄大喇叭就觉得俩兄弟不对劲,似乎各自有气,互不搭理,哪成想险些误了大事。如果徐宁不在附近,就刚才常家兄弟摔倒之后,必然得被黑瞎子扑死。
因为黄大喇叭的视线不好,根本无法响枪,哪怕响枪他也不敢保证一击毙命,到了那时候,黑瞎子在奔著他来,常家兄弟会救他吗?
这事没发生,所以无法预料,但黄大喇叭心明镜似的,他俩肯定不能管他,毕竟常北风都被黑瞎子挠了,常西风手里的枪也掉在雪地里了,两人肯定得赶紧跑,且不带回头的。
老撅把子掉在雪地,枪管里肯定进雪了,这枪就不能使用了,否则就得炸膛。
手里没家伙什,常家兄弟咋救他?
“别…别打了。”
“错了…”
徐宁锤了两人足有一分多钟才罢手,他甩了甩红肿的手背,咬牙瞪眼指著两人,“你俩自个寻思寻思,今个要是没有我,你俩是不是得死这!”
常家兄弟两人都是面目全非,青眼泡子红脸蛋、红肿嘴唇流著血,可见徐宁并未下死手,只是给两人一个教训。
常北风捂著脸,呜嗷哀嚎:“咋这么熊人……我啥玩应没说,打我嘎哈。”
常西风平躺雪地,眼睛望著天空,只感觉满脑袋都是金星,他喘著粗气,道:“我不对,我太著急……”
徐宁从两人身上站起来,弯腰捧了把雪搓著手背上的血迹,感觉手背传来一股刺骨的疼痛感,用东北话说就是‘沙挺’。
这时,黄大喇叭将熊胆取了出来,说道:“徐老弟,这绿胆不大啊,你看……咱咋分股啊?”
徐宁转头瞅著常家兄弟,问道:“你俩还要胆不?”
常西风坐起身摇头,“不要了,按山规、人情,都没我兄弟俩的份。”
黄大喇叭撇两人一眼,道:“这还像点人话,刚才徐老弟一枪给黑瞎子壳死,救你俩一命,你骂他嘎哈?嘴真欠!
再说,徐老弟这一响算添枪,按山规应得两股,咱仨先头说好对半劈,你俩使枪没打著不说,还差点被扑死,所以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没你俩份!对不?”
常西风点头:“对,这胆你俩分……那我俩先走了。”
黄大喇叭没搭理他,只将熊胆放进布兜里,瞅著徐宁问道:“徐老弟,你咋搁这呢?”
徐宁接过布兜,说:“昨个晚间听内谁说了一嘴,说柳树沟有头走驼子的黑瞎子,我就寻思过来瞅瞅……”
常西风刚抓起雪地里的猎枪,闻言一愣,心想:这真是碰巧?不是他俩圈我兄弟俩么……杨东能去庆安找我,那旁人也有可能去找徐二宁,理是这么个理,但我特么总觉得哪不对劲!
他扶起常北风,背著老撅把子,捂著被亲弟捅伤的伤口,便要迈步往前走。
这时却听闻徐宁喊道:“就这么走啊?连声谢都不会说啊。”
常西风转过头,道:“谢谢。”
徐宁摆摆手,继续和黄大喇叭说:“咱这帐咋分?我添枪算两股……”
常家兄弟相互搭著肩膀,迈步缓缓朝北走去。
“大哥,我真不是净意儿捅你,我往过一转身……”
常西风瞅他在自个挨打的时候过来护著的份上,摇头说道:“别说了,咱是亲哥俩,有啥事不能说开啊。这回就是因为咱俩心不合,才造成的这种结果,得亏没死,已是万幸了。”
常北风掉了两滴眼泪,“大哥,你瞅瞅徐二宁给咱俩削的,我这嘴都不好使了。”
“那也没招,这事咱不占理。”
“大哥,你说徐二宁和黄大喇叭是不是串通好了?”
常西风转头瞅了眼,道:“这事无论串没串通好,徐二宁确实救了咱俩一命,别提了,等回家让你嫂子给分析分析吧。”
常北风捂著脸,“大哥,你还让燕子削我不?我真扛不住了,哪有天天这么削的啊。”
“削啥呀,往后都不削了,就因为这些天削你,咱俩才心不合啊,诶,亲兄弟心不合还敢猎熊,当时你扎我那一下,我真以为你要整死我呢。”
“大哥,我哪能那么干……我就是心里憋屈,给我憋屈坏了。”
“诶,你后背咋样?”
“被冻的没啥感觉了,大哥,你那……”
“没啥事,扎个小眼,止住血就好了。咱俩快走吧,赶紧到家打个消炎针。”
“诶。”
……
大喇叭和徐宁站在黑瞎子旁边,徐宁接过他递来的老撅把子,先将枪膛里的独头弹退了出来,然后挂在了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