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问道:“疼不疼啊?”
“咋不疼呢,瞅瞅给我头发都薅掉了……”
“该!”刘丽珍咬牙切齿的说道。
……
清晨,徐家东西屋陆续有人走出,将要吃饭前却不见徐宁身影,徐凤就自告奋勇去喊徐宁起来吃饭。
徐凤刚迈进东厢房,就瞅见徐宁全身包裹著大厚被,面色惨澹,她紧忙进屋向刘丽珍汇报。
徐凤惊慌叽叽喳喳说完,将刘丽珍吓得不轻,她紧忙跑到东厢房,身后跟著王淑娟等人。
瞅见徐宁的模样,回身就给徐老蔫一拳,愤恨道:“你瞅瞅给他累的!”
徐老蔫没敢出声,委屈巴巴向后退了两步。
王淑娟走到跟前摸了摸徐宁脑门,说:“没咋发烧,应该是昨晚捂出汗好了,待会我去老张家抓点药吧。”
刘丽珍摇头:“不用,他不乐吃药,让他搁这睡吧,咱回屋吃饭去。”
倒不是老妈心狠,而是往常徐宁感冒发烧都不吃药打针,全靠自个体质恢复,扛个两三天准能好。
等徐老蔫、徐龙去上班后,徐凤就搁东厢房一边逗狗,一边守著。
期间王虎、王彪和李福强过来一趟,瞅见兄弟病了,急的李福强、王虎紧忙去卖店买了两瓶罐头。
而王彪心念念的要去掏母豹子只能无奈作罢。
直到九点多钟,徐宁才醒过来,睁眼就瞅见徐凤呲个大牙,接著她就奔到当院朝屋里喊:妈,我二哥醒啦!
屋里,李福强等人来到了东厢房,瞅著徐宁面色惨澹、没精打采的模样,笑话了两句。
“你俩咋没事呢?”
王虎、李福强笑了笑,直说他俩体质好。
“彪子,今个没法掏母豹子了,下礼拜再去。”
王彪一听他二哥记著这事,当即大喜:“诶呀,二哥,你咋还记著这事呢,哈哈……二哥你先养一养,等欻空再去整呗。”
李福强笑说:“我兄弟答应的人的事就没差过。兄弟,饿了吧?虎子你俩进屋端饭去,老婶她们该整好了。”
“诶。”
第147章 庆安浪子小徐炮 唠正经嗑
昨夜属实将徐宁折腾够呛,浑身发软无力,只感觉全身毛孔张开,往身体里嗖嗖灌著冷风,脑袋昏昏沉沉的……
幸好他只是发烧,并没有感冒流鼻涕,养几天就能生龙活虎。
倒不是他体质太差,而是他昨个回来换衣服时嘚瑟的,里头只穿个望兴柴良玉送他的羊皮棉猴,这一冷一热自然好受不了。
虎彪兄弟和徐凤端著饭菜进屋,给他摆在炕上,徐宁抓起筷子就开造。
不得不说,刘丽珍确实挺心疼自个老儿子,虽说这老儿子有时候挺气人,但自从学好了以后,让老妈咋稀罕都不够。
知道他发烧全身乏力,特意给蒸了碗鸡蛋糕,和著大米饭满是熊油香气,但他胃口不佳只吃一碗就撂下筷了。
李福强将罐头打开递给他,笑说:“吃完这罐头,明早保准好,快造!”
徐宁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抓著羹匙蒯了几口汤水,嚼著山楂吞咽几口。
他瞅著徐凤、王彪眼巴巴瞅著,心里挺不得劲,就将剩下的大半瓶放到炕沿,招呼王彪和徐凤倒碗里吃。
王虎拦住,道:“二哥,那还有瓶没开的,让他俩吃那瓶呗。”
王彪紧忙摆手,“二哥,我可不吃,让凤儿吃吧。”
“我也不吃!待会我还喝汽水呢,要不我妈该不给了。”
徐凤小嘴叭叭道。
柴良玉送的一件北冰洋汽水到现在还剩下一半呢,平常刘丽珍不让徐凤莽劲喝,一是怕她喝坏肚子,二是金玉满堂、王彪和刘天恩过来,得有东西拿出手啊。
以前家里的槽子糕就是给孩子预备的,谁家孩子来都得吃点东西,要不然刘丽珍这心里头挺不好受。
李福强瞅著徐宁缓过点劲,就跟他商量想领王虎去双峰岭下点套子,主要想套点山鸡。
徐宁让他去下屋蒯点大碴子做鸡饵,王彪听到后也想跟著去溜达,在韩凤娇同意下,三人就去双峰岭了。
而徐宁全身酸痛乏力,走两步路去茅房都费劲,便只能在屋里躺著。
直到三点多钟,李福强三人回来了,他仨居然拎著俩七彩山鸡。
徐宁一眼就认定这不是现套的,待他们走进门,徐宁皱眉问道:“你仨搁哪整的?这是刚死没多久啊。”
李福强、王虎和王彪大笑两声,随即李福强解释道:“这是虎子和彪子使弹弓打的!”
“诶我艹,那双峰岭西坡山鸡都成灾了,成群成片呐!我仨刚下完套子,就寻思溜达会,哪成想听著山鸡动静了,走过去就瞅著一片。虎子,得有三十只吧?”
“得有!”王虎点头。
“然后虎子和彪子就取出弹弓,朝著山鸡射去,离著能有四十来米,他俩一人打一个,老准了!”
徐宁歪头瞅了眼俩山鸡,一只歪脖子淌血,一只膀子耷拉著。
“你俩挺厉害呀。”
王彪笑说:“诶呀,厉害啥呀,这不小前儿跟你屁股后边玩弹弓练出来的么,但我大哥的准头稍比我差点,那歪脖子的是我打的,他就打著个膀子。”
王虎踢他一脚,“那可不,伱老厉害了。”
“你踢我嘎哈?作为老王家最有文化的人,我吹会牛比不行啊?”
王虎抬手就要扇他,王彪往前一奔,就钻到了徐宁身后。
“二哥,你管管他,他老要打我。”
徐宁挥挥手,“行了,赶紧收拾收拾,还能赶上晚间饭呢。”
“得嘞。”
随即李福强、王虎拎著山鸡进屋,与刘丽珍等人再叙述一遍。
然后就扔到铝盆里,使暖壶里的开水烫毛,李福强和王虎蹲在地上,伸手拔著山鸡的毛,这热水属实烫手,两人一边拔,一边‘嘶哈’吹著。
刘丽珍则去下屋缸里取出点晒干的蘑菇,这些蘑菇里面有榛蘑、松蘑、小黄蘑、树鸡蘑等等。
这些蘑菇都是秋天前儿,刘丽珍和韩凤娇等人去山里采的,回来就直接扔锅里过遍水,倒在了盖帘上晾干,也没分蘑菇种类。
反正都是能吃的,费那劲干啥呀。
大山里有不少好东西,单是野菜就数不胜数,还有野生木耳、棕银耳、黑金油精等等……
五点多钟,待徐老蔫回来就去东厢房瞅了眼徐宁,见他面色发白,却啥话都没说就进屋了。
正要开饭的时候,徐老蔫才特意交代,让王淑娟盛碗鸡汤,拨点饭菜给徐宁端屋去,省著他下地了。
刘丽珍瞅著徐老蔫翻个白眼,心说:这时候可会表现了,像个当爹样。
倒不是徐宁病了,受到了特殊待遇,而是徐老蔫有著一系列复杂原因……
但无论有啥原因,当爹的有这么个话,儿子就挑不出毛病。
徐宁在东厢房独自喝著鸡汤,东屋里却是热闹非凡。
徐老蔫抿口酒,便说起了今个搁林场发生的事,王二利和徐龙在旁附和,补充其关键。
头午,28楞场的把头杨军驱车来到林场,当将600多斤的大猪卸在林场中间空地后,工人们就全都围了过来,瞅著这头大猪当时差点惊掉下巴。
这600多斤的大猪,单以视觉就能让人感到震撼!
而郭兴民则站在大猪旁边,与工人说起这头大猪因何而死,猪死谁手。
他隐去了林场给80块钱补助的事,只谈这头猪是死于庆安徐宁之手,并说徐宁是徐春林徐会计的老儿子!
总之是将徐宁当众一顿夸,让徐老蔫感觉倍有面子。
郭兴民之所以提徐宁的名字有两个原因,一是想给徐宁正名,二是想给徐宁铺路。
虽说老徐家已经有俩工人,但想让徐宁进林场也不是没招,可以搞个特事特办嘛。
这个词他是今年二月份看新闻,有位大领导在特区说的。
林场的工人们当即议论了起来,有很多人都听说过他的臭名,当听说他学好后,全都有些惊讶。
住在庆安、太平屯的工人们,因有黄大喇叭嚷嚷,所以听说过徐宁搁望兴的所作所为,只简单阐述一遍,便令旁人听的直发愣。
随即,徐老蔫一整天都活在夸赞之中,他心里既高兴又悲哀。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能从旁人嘴里听到徐宁的好话,更没想到他这当爹的跟著徐宁露了把脸。
门卫老郑还编了个顺口溜:庆安浪子有一号,名唤徐宁小徐炮!
刘丽珍听闻徐宁搁外头的名声变好了,她确实挺高兴。
在瞅著家里其乐融融,热闹不已,也没忍住转头去外屋地掉了两滴幸福的眼泪。
其实刘丽珍是个很坚强的女人,轻易不会掉眼泪,这不是情绪上来了么,实在是忍不住。
这晚,徐老蔫也没少喝,撤桌时已是晕头转向了。
他含情脉脉的握著刘丽珍的手,一个劲说:珍呐,我高兴啊!珍呐,你能原谅我不!珍呐……
惹的屋里人哄堂大笑,气的刘丽珍拍了他两巴掌,将他推到了炕上。
有些时候,老爷们喝点酒才能讲出平常说不出的话,正所谓男人七分醉,演得女人心流泪……
欠登儿徐凤跟徐宁将这事说了后,他只是撇嘴一笑,心说:徐老蔫又使上鬼伎俩祈求原谅了。
徐宁搁家歇了三四天,这些天李福强和王虎连去了双峰岭两天,王虎使弹弓打了几只山鸡,下的套子也皆有收获,三家人聚一块都快吃腻了。
这天徐宁本想去上山溜溜狍子套,那套子下了快一礼拜了,有没有收获还是未知呢。
哪成想清晨刚醒,便瞅见当院铺满了白雪,这雪得有半尺厚,徐宁套上棉猴棉袄,便推门走出去,刚好和徐老蔫、徐龙碰面,父子三人皆是无言,默默抄起笤帚开始清雪。
将雪扫到院外墙根下,三人一块走进屋,将手插进了炕头铺著的小被下,这小被就是盖脚、暖手用的。
徐宁转头瞅了眼日历,今天刚好是1983年12月8号。
农历十一月初五,大雪。
这时,王淑娟拎著桌子走进屋,瞅见徐宁撅个屁股就踢了他一脚。
徐宁转过头瞅著她,就听她问道:“你今个还上山不?”
“不去了,搁家再歇两天。”
徐老蔫闷头说:“不去就对喽,这天还去啥啊,山里的雪比咱当院都厚。”
“爸,我听人说刚下过雪,山里牲口挺密啊。”
徐春林点头:“是挺密,瞅著都是新踪么,但这时候的牲口警觉性也高,主要是出来画地盘的,等它们饿几天才能出来找食,两三天之后再去正好。”
徐宁笑道:“爸,你懂的真多。”
“滚,别没话找话!”
刘丽珍端菜进屋,瞪了徐老蔫一眼却没出声,只把酸菜放在桌面上,就转身去了外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