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但我琢磨往后应该跑不了山了,你也瞅见了,我这病是一年比一年重,回来也是搁家闲著,到时候再说吧,反正青狼几个是给你了。”
徐宁举起葡萄饮料,说:“大爷,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我得谢你这么信任我。”
“哈哈,我不信你信谁?你去望兴一趟整的不错,青狼几个在你手里肯定不能受屈,要给别人我才不放心呢。”
“大爷,你这番话给我整得挺感动,我都不知道咋唠好了,那我闷了哈。”
说罢,徐宁就将葡萄饮料一饮而尽。
许炮瞅著他也抬起酒杯,将剩了个底的酒喝光。
“嘶哈……”
许炮放下酒杯,道:“这事就这么定下,我再稀罕它们一个月,你先等等吧。”
“嗯呐,那我肯定能等得住。”
常大年说:“这段时间你要用狗就去取黑狼。”
“诶,来,大爷我也敬你一个。”
常大年一摆手,酸唧道:“去个蛋地!拿葡萄水糊弄我,我可不上这当!”
“哈哈……”
高大娘和许荷吃完下桌,坐在炕沿边听著他们唠嗑。
柴兵给许炮、常大年斟满酒,然后三人同举杯抿了口酒。
待许炮咂咂舌放下酒杯,便说道:“昨个晚间你俩刚走不大会,黄大喇叭就过来找我了。”
“找你啥事?要借狗啊?借狗可拉倒吧。”常大年皱眉问。
许炮点头:“是借狗,那我能借他么?你知道他要打啥玩应么?”
“啥呀?”
许炮眯眼说道:“他说搁东山靠16号楞场下边的石咀沟碰著头六七百斤的大孤猪!”
“诶我艹!啥玩应?六七百斤?净听他扯犊子。”常大年摆楞手道。
徐宁问道:“真要是六七百斤的大孤猪,确实不能借他。我搁望兴瞅他打围那两下子就是搁二把刀!将狗借他,他要去照量那大孤猪,肯定得伤狗。
那上回我搁望兴打那五百多斤的大孤猪不就差点伤狗么?要不是灰狼将大孤猪引到撞树,撞懵比了,哪怕这帮狗能圈住它也得伤几个,”
柴兵点点头:“嗯呐,那回是挺险,当时兄弟都急眼了,抄著56半枪刺就冲上去了。”
许炮说:“那是你领著青狼灰狼,要换旁人早就完犊子了。”
常大年问道:“那今个大喇叭去找那大孤猪了?”
“我琢磨应该是去了,小荷给你去电话前儿,听屯里人说大喇叭背颗撅把子牵著四条狗去东山了。”
徐宁问:“那他昨个咋没打呢?”
“昨个他没牵狗,就是上山溜套子去了,碰巧瞅著的。”
“啊,我还寻思他想找你出山打大孤猪呢?”
许炮笑道:“我这体格子咋出山呐?有心无力啊!二宁,你想不想打?”
徐宁紧忙摇头:“不想,这大孤猪肉柴不好吃,它也没伤人,打他嘎哈呀。”
“恩,这大孤猪长这么大挺不容易,现在是没伤人,往后备不住啊。”
徐宁笑说:“往后伤了人再说呗,咱也不去东山那头溜达,况且黄大喇叭都去照量了,我还掺和啥呀,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干。
再说我就算打,也不可能牵狗去,我掐踪离六七十米给它来两枪,追他两三天,别说六七百斤,就是八九百斤也得迷糊!”
“哈哈哈……那对!”常大年笑道。
许炮点头:“打大孤猪确实不能牵狗,六七百斤的猪得牵多少狗才能围住?至少十五六头,否则根本圈不住!那大孤猪要是莽上来,啥狗都挡不住。”
“嗯呗,这事就是吃力不讨好。”
常大年转头问:“老许,你琢磨那黄大喇叭能打下来么?”
“他?他能打个屁啊,他要是真去照量那大孤猪,整不好得叫人抬回来……”
第127章 大喇叭猎野猪王 一场恶战
晚间,七点多钟。
弯月悬空,散发著透亮的光,俯照银装素裹的东北大地。
此刻,去东山16号楞场附近猎大孤猪的黄大喇叭,孤身牵引著小爬犁,行走在漫长的黑夜中。
大喇叭佝偻著腰,身影稍显落寞,浑身傲然志气挥泄一空,他造的稍微有些狼狈。
脸蛋子上破开两道小口,虽已经结痂,但他的心却血流不止。
棉袄棉裤被乱树枝子刮破露著棉絮子,在寒风侵袭之中,棉絮子随风摆动,一缕缕钻出内衬,飞向苍茫大地。
黄大喇叭背著老撅把子猎枪,不时扭头望著在爬犁上躺著的爱狗,这条狗是他的头狗,虽说是低头香、趟子也不够远,但这条狗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改善了他家里的生活条件。
但此时这条狗却已奄奄一息,它的腹部缠绕著绑腿,因它的腹下被豁开一道筷子那么长的口子,当时肠子都掉了出来……
黄大喇叭微微叹息,他抬头瞅著弯月,嘀咕道:“今日一场恶战,将我四条爱狗战死仨,将我这么多年笔直的腰杆,撞的差点直不起来……诶!”
昨日,他去东山溜套子时,远远瞅著一物黑咕隆咚,待走近一瞅,竟是一头大孤猪!
这猪约莫有600多斤,当时他兜里只揣著一发独头弹和六枚散粒子,因东山灰狗子、跳猫子居多,打这些小兽只能用小铅粒子,否则用独头弹就得打碎咕。
当时黄大喇叭就有心要干这头大孤猪,为啥?
只因许炮要退位,整个庆安再无顶梁柱,虽说那徐二宁打溜是把好手,但黄大喇叭认为自个打狗围并不比他差,若真要比一比,那就比一比!
你徐二宁不是猎熊宰狼么?那我就整头600多斤的大猪王!
当然大喇叭并不是非要争这炮手之名,而是所有跑山的人都有一种不服输的心。
他瞅著那头猪王时,就感觉心痒难耐。
待回家之后,他翻来覆去越琢磨越刺挠,就在饭点之前去了许炮家,想要借他的青狼使使。
如果有青狼四条狗,再加上他的四条狗,那只要将这头猪王圈住,他就有信心壳下来!
奈何许炮根本没借,大喇叭听他不愿意借,这心里头就更憋口气了。
人就怕激,一激一上头就容易干出平常不可能干出来的事。
他当晚做了二十颗独头弹,由于睡得晚,所以九点多钟才吃完饭,然后就牵著狗去了东山。
在屯部街口碰著了几个人,问他嘎哈去。
大喇叭就将猎猪王的事吹嘘了出来,他寻思先吹点牛比,等打下来再吹一顿,到时候谁不得夸他黄大喇叭尿性?
然而,他牵狗去东山找一上午也没找著这猪王,气得他晌午都没吃饭。
到下午三点多钟,他饿的饥肠辘辘都要往家走了,这头狗却突然开了哐,随即就撵了出去。
四条狗狂奔于老林子里,直接钻进一片满是乱树枝子的臭沟塘!
起初四条狗还有动静,待黄大喇叭追上来后,只看见前方有树枝子乱动,没有听见狗叫。
黄大喇叭端著枪,手里握两颗独头弹,嘴里叼一颗,便紧忙钻进了臭沟塘。
由于雪壳子到膝盖,他往前艰难行走约莫八九十米,才瞅见两条狗躺在雪壳子里,腹部、脖颈、后腚都被豁开了口子,肠子都被树枝割断,他一瞅就懵了。
因这狗肠子一断,那这狗就没救了,他紧忙往前蛄蛹,走五六米就瞅见了头狗和一条帮狗。
帮狗脖子被踢断,吐著舌头已经断气。
头狗虽喘著气,可腹部也被豁开了口子,他瞅肠子没断就紧忙塞了回去,使绑腿包裹严实。
再将三条帮狗就地安葬,然后抱著头狗走出了臭沟塘。
这一场恶战持续一天,然而黄大喇叭却连猪王的影子都没瞅著,就损失了三条狗。
大喇叭心里很痛有点后悔了,奈何后悔也没用,因已成事实!
他愤恨的抬手扇自个嘴巴子,啪啪作响。
“让你装比!让你装比!诶我艹特么,我真特么是个欠比啊!闲著没事我招它干j毛哇!诶我艹……”
最后这声是前方突兀闪现俩大车灯,将他晃的有些睁不开眼。
前方是辆东风卡车,车内坐著仨人。
副驾坐著的俩人脑袋耷拉著,正是柴兵和常大年,他俩和许炮没少喝,虽没有喝的五迷三道,却也迷迷糊糊的犯困了。
徐宁握著方向盘,瞅著前方的人影,嘀咕:“这人挺虎比啊,咋扇自个脸蛋呢?诶,他好像是黄大喇叭啊……诶我艹,还真是!”
待车往前行驶二三十米,徐宁就踩了脚刹车。
那黄大喇叭瞅见车就本能闪躲,等车停稳后,他才抬头望去,只见徐宁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瞅著他满脸笑意。
“诶呀,咋搁这碰著了捏?”
黄大喇叭瞅见徐宁后,顿时激动道:“诶妈呀!徐老弟,伱咋搁这呢?”
“我去许炮家吃顿饭,你这是才搁山上回来啊?”
还没问徐宁问,他就迫不及待的讲述了起来。
“可不咋地!昨个我搁东山瞅著头700多斤的大孤猪啊,整得我全身直刺挠,完后今个我就牵狗去了……”
徐宁撇头瞅著他身后小爬犁上的狗,说道:“伤著狗了?”
黄大喇叭拍著大腿,叫屈道:“诶我艹,可别特么提啦!一场恶战将我四条爱狗,战死三条,剩下这条也快废……”
随即,他将今个去猎大孤猪的事和徐宁一学,临到了拍著巴掌,悔恨道:“我也是特么欠比啊,闲著没事我去招惹它嘎哈啊?诶我艹,我这心脏直突突哇……”
徐宁听闻后,皱眉:“不是,你去打那头大孤猪,我倒是能理解因为啥,但你咋不多找俩人呢?”
黄大喇叭一愣:“诶我艹!可不是咋地,我没想到这码事啊!徐老弟,那咱俩明个去啊?你掐踪尿性,咱俩去就够用,等到那你一掐踪,咱俩就猛猛追呗,见著那猪王就给它来两枪,咋样?”
徐宁听著他这不著边际的话,便是摇头:“快拉倒吧,我可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说说你这四条狗伤的多冤枉!那猪也没伤人也没啥的,你惹乎它嘎哈啊?”
黄大喇叭并没因徐宁拒绝他的提议而甩脸子,可听到最后也急的直原地跺脚。
“诶呀,我这不是特么欠比么!徐老弟,你应该知道咱搁山上跑的,哪有瞅见这大猪心里不痒痒的啊?我昨晚间都没睡好觉啊。”
徐宁没有嘲笑他,但也生不起同情,只仰头用下巴点著爬犁上的狗,说道:“伤了四条狗,今晚就能睡著了?”
大喇叭面容一紧,悔道:“诶妈呀,徐老弟,你可别戳我心窝子了,我这心呐,现在是拔凉拔凉地啊。”
徐宁挥挥手,道:“那你快回去吧,给这狗找个地缝一缝,打个消炎针,要不然就是等死。”
见他转身要走,大喇叭急忙上前拉住他胳膊,说:“诶…徐老弟,你脑袋活,帮我想想招呗,我得给那三狗报仇啊,不给这猪壳下来,我睡觉都得蹬蹬腿啊。”
“我能有啥……”
徐宁本想拒绝,却心里微微一动,转身瞅著黄大喇叭问道:“你跟我说实话,那猪到底多大?”
黄大喇叭眨眨眼,瞅见徐宁认真的表情,说道:“六七百……我么么就六百多斤,但它那俩颗牙挺长,你瞅瞅给我这狗拱的,差点扎个对穿!”
徐宁一摆手,“净扯淡!咱这嘎达野猪的獠牙顶多也就一根手指头那么长,还能将狗扎个对穿?我么么你这狗是被那头猪拱飞出去,正好扎到树杈子上了。”
黄大喇叭低头寻思片刻,道:“反正肯定有六百多斤!这事我不能撒谎。徐老弟,你有没有啥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