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你猜发生了什么,这家伙八年苦窑,把脑子给蹲傻了。
本来之前车技就烂,昨天深夜带女仔出去兜风,在西九龙那边撞到了花坛!”
苏汉泽不禁一怔:“有这种事情?人没事吧?”
“人倒是没事,皮外伤而已,只不过车是撞烂了。
现在还停在深水涉的修理厂,没个两三天,估计修不妥!”
公子俊说着润了润喉咙,看向苏汉泽道。
“现在怎么办俊哥?总不能让大傻拖条烂车回去吧?”
苏汉泽摇摇头:“既然烂了,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们和西贡这群人一向没有什么瓜葛,车又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今天晚上让他过来拖车,他愿意要就要,不要你就自己留着。”
公子俊笑笑:“我以为泽哥你和大傻谈了什么条件呢,原来是单纯卖他个好。
既然这样,那干我屌事,这车我也懒得修了,真他老母的晦气!”
在忠信义的场子还在被警队有条不紊的清理的时候,许欢那边的动作倒是很快。
他在用过午餐之后,便给苏汉泽打来了电话,通知他除开他在外的四个叔伯,他都已经打过招呼了。
大部分对于把场子交给洪兴去看,都没有什么意见。
唯独油麻地的四眼蛇,对许欢的提议颇有微词。
许欢告诉苏汉泽,四眼蛇早年便是做白粉买卖起家的。
后来在廉政公署成立之后,随着港岛最大的毒枭跛豪入狱,四眼蛇不得不选择悬崖勒马,放弃掉粉档这行暴利的生意。
但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坚信社团捞偏门,做哪一行都不如做白粉。
尤其是忠信义在连浩龙坐庄之后,四眼蛇早期给连浩龙提供过不少经验。
可以说连浩龙能把白粉做成忠信义的基本盘,四眼蛇这人功不可没。
从许欢这了解到情况之后,苏汉泽便提出了能不能放弃掉四眼蛇的场子,只留下其他几个叔伯的睇场权移交到这里来就好。
这个提议当即被许欢否决。
做白粉生意起家的,底子毕竟雄厚一些。
四眼蛇在尖沙咀一代的场子虽然只有六家,但和其他叔伯的场子形成犬牙交错之势。
如果他的场子让其他社团的人去睇,势必苏汉泽在尖东插旗的想法不会成立。
但是许欢表示可以把四眼蛇单独约出来和苏汉泽谈一谈。
至于他们能不能谈妥,自己就管不着了。
从亲手做掉连浩龙之后,许欢对忠信义的情感,就愈发显得寡薄。
对于他而言,自己现在是个功成名就的商人,过往种种,早随着公海上的那一声爆炸,烟消云散了。
晚八点二十分,许欢在油麻地的粤丰酒楼设宴,充当起这次讲数的和事佬。
二楼的雅间里边,一张足能容纳十二人就坐的圆桌,就围坐了苏汉泽,许欢,以及四眼蛇三个人。
许欢坐在主位,苏汉泽和四眼蛇两人分别在左右两边作陪。
满满一桌子,十八个大菜,许欢算是给足了苏汉泽的面子。
“你们两个,要不要饮点?”
在菜上齐之后,许欢拿出一瓶珍藏的干红,向二人询问道。
坐在许欢右侧的四眼蛇率先开口。
“四哥,喝酒就算了。
我一向最敬重你,但今天有些话不说清楚,我没心情吃东西!”
“无所谓,我今天也不是来给谁摆台子的。
现在你也看到了,忠信义已经没了!
大家有什么话敞开了说就行,说开了,具体怎么处理你的那些场子,我不插手!”
“有四哥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四眼蛇如释重负,他把目光放落到了苏汉泽的身上。
发现苏汉泽也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在进入这间包厢之后,苏汉泽还是第一次开始审视四眼蛇。
这人五短身材,微胖,一张脸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属于那种丢在街坊麻将馆里,不注意看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唯一显然的地方,反倒是他架在鼻梁上那副大号的黑框眼镜。
可能这就是他外号的来源了。
四眼蛇出身询问道。
“你就是洪兴的丧泽?”
“没错,希望阿叔多多关照!”
苏汉泽礼貌性的笑了笑,四眼蛇却依旧板着一副冷脸。
冷哼一声,毫不客气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四哥答应过你什么。
总之其他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我手里的这些场子,不钟意交给你们洪兴去睇!”
“四叔,洪兴的打仔个个犀利,场子交给谁去睇不是睇?
不如卖我个好,大家一起发财。”
“我不想和你解释太多,总之今天我能来,完全是给四哥面子!
其他的事情任凭你说烂舌头,我都不会答应!”
“阿叔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
苏汉泽依旧笑容洋溢,开口道。
“尖沙咀这种地方,社团之间打打杀杀是常有的事情。
如果我接手了其他叔伯的场子,到时候和别的社团晒马开片,打到阿叔你的地盘就不好了!”
“你是在威胁我?”
“谈不上威胁,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苏汉泽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
随后把烟盒掷在桌上,随后继续说道。
“阿叔,我清楚你是做什么起家的。
我也清楚,洪兴有不许走粉的规矩。
总之我的人在你那边开工,只是为了保证尖东广场这十八家场子,全部由我们洪兴话事罢了。
至于您老人家钟意做什么生意,和我们洪兴无关。
我们洪兴只管保证你场子里风调雨顺!”
在苏汉泽这番话说出口之后,四眼蛇再度把目光放在了许欢的脸上。
结果许欢只是低头不语,只顾用一块手帕,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手中的那瓶红酒。
这一举动,搞得四眼蛇心中也是没底。
但最后他还是一咬牙,放低姿态,喊了许欢一声。
“四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您能不能说清楚点?”
“四眼,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真话只怕你不爱听。”
“四哥,如果是你的意见,还轮得到我爱听不爱听吗?
有什么话直说好了,刚才进来的时候你就说过了嘛,大家只管把话敞开了说!”
咚——
许欢把手中的红酒摆放在玻璃转盘上面,朝愁眉苦脸的四眼蛇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他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意思,反倒是向四眼蛇问道。
“四眼,从你做第一笔白粉买卖开始,已经过去多少年了?”
四眼蛇低头沉思了一下,随后马马虎虎报出一个数字。
“大概二十……二十二年了?
记不太清楚了,总之当年跛豪控制了港岛八成货源的时候,我是托人从他手里讨到的差事。
专门负责在元朗,屯门这些乡下地方散货。”
“行了,没人问你当年是怎么摸到这门生意的。
我再问你,这二十多年,从你手上卖出去的粉,够不够让你在苦窑里蹲到进墓地山的那一天?”
四眼蛇皱眉:“四哥,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提醒你!
现在全港岛的警队,哪怕指挥交通的都在盯着忠信义!
连浩龙现在不知所踪,警队那边捞不到功,你猜猜他们会不会把忠信义翻个底朝天?
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敢去卖粉,是怕差佬查不到你的头上来吗?!”
许欢的语气开始严厉起来,未了,他直接一拍桌子,训斥道。
“四眼,不要以为这些年你学聪明了,懂得找个代理人去替你打理粉档的生意,你就觉得自己了不起!
我警告你,大家出来混了这么多年的老弟兄,哪个的底子都不干净!
如果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们这些老家伙添堵,不让我们过安生日子,那他是什么下场,用不着我多说了吧?!”
许欢色厉声茬的一番话,说的四眼蛇直冒冷汗。
他用手梳了梳头上稀疏的几根头发,栽低脑袋。
唯唯诺诺答道:“四哥,是我考虑不周!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对唔住,实在对唔住!”
千言万语,比不过许欢眉头一皱。
眼见四眼蛇服了软,许欢的表情再度换成一副和煦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