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差人身份的?”
“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原因,你跟着韩琛开了这么多年工,每次收货送货,难免发生火拼。
但你每次火拼,都不会瞄准对方的脑袋去打。
阿仁,真正的差人,开枪不会打头,这是不是警校教给你们的?”
陈永仁摇了摇头:“警校并没有这个规定,我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后来终于想清楚了。
我之所以不选择开枪去打人的脑袋,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恢复警员编号,留下一条退路罢了。”
说完陈永仁眼神中充满了炙热,他身子前倾,看着苏汉泽。
开口问道:“泽哥,你告诉我,是不是有办法帮我恢复警员的身份?”
“当然!”
苏汉泽点了点头:“你能不能重新做回警察,其实全凭黄志诚一句话就能搞定。
其实黄志诚前几天已经来找过我了,看得出来,他是非常想把韩琛的根彻底铲断。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黄志诚要的东西,我这里全部都有。
但是我并不想这么轻易成全黄志诚。”
“你的意思是?”
“你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我不是差人,只不过是一个捞偏门的矮骡子罢了。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点什么。
我可以保证,帮我这件事,我一定能帮你恢复警员的身份。”
陈永仁眉心紧锁:“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很简单,一会我会告诉你具体该怎么去做。
不过在交代你要去做什么之前,你首先要记住一件事情。
我和你交代的事情,不要泄露给任何人知道,包括黄志诚!”
面对苏汉泽的嘱咐,陈永仁用力的点了点头。
十年,整整十年!
黄志诚答应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却一次又一次的失约。
如果有机会让自己选择一次的话,他宁肯相信一次面前的这个矮骡子!
这场攀谈,足足持续了快有一个小时。
直到苏汉泽买完单,付过小费离开咖啡厅,陈永仁依旧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怔怔望着窗外的夜景出神。
良久之后,他如同下定决心一般,起身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夹克,离开了咖啡厅。
元朗,流浮山海域。
一艘渔船正泊在一处野湾里,船头的舱板上,摆起一个生着火的路子。
炉子上架着一口铁锅,锅里正煮着沸腾的冬阴功汤。
“帕善,再拿点虾酱过来!”
守在炉子旁边的一个秃顶男子,朝着船舱内喊了一声。
很快,船舱内有人拿着一瓶虾酱跑了出来。
秃头男子接过虾酱,拿起一双筷子伸入瓶内,不断往汤锅内添加。
最后用筷子在汤锅内搅拌一下,放进嘴里尝了尝。
不禁惬意地闭上眼睛:“唔,味道真是太好了!”
“查卡,我们还要在船上飘到什么时候?”
这个名叫帕善的男子递给查卡一个碗,自己却并没有动手捞汤,似乎没有什么胃口。
“帕善,不要急,等忠信义那边办完事情,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守在船上面了。”
查卡捞起一只罗松虾,连壳都懒得剥,便丢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坐在一旁的帕善不满的看了查卡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查卡,要不我们把这些货处理掉算了?
琛哥死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接手他的生意。
反正我们有泰国的货源,何必要再去找个靠山,给人家低头做小?”
“闭嘴帕善!你以为你是谁?
现在港岛的警察,到处在查琛哥的货仓,接手琛哥的生意,你有能力承担的起这个风险?
又或者是你觉得你斗得过港岛这些走粉的社团?
清醒一点把帕善,不是琛哥带我们来港岛,我们现在还在清莱府,给那些军阀做送货的骡子!”
查卡轻蔑地吐出一口被嚼碎的虾壳,刚才咀嚼的太用力了,被虾壳扎破了嘴。
咚——
海湾里响起了石头入海的声音,船上的两人瞬间警觉起来。
但很快二人紧张的情绪便松懈了下去。
岸边有人拿着个手电筒,左三圈右两圈比划了一番,正是之前韩琛设定的接货暗号。
“是谁?”
“查卡哥,是我!”
岸边响起了陈永仁的声音。
查卡不禁有些好奇,他们这些两个泰国佬,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韩琛养在身边,负责去和泰国那边接线,以及充当翻译之内的角色。
陈永仁作为韩琛的心腹马仔之一,是很少和他们打交道的。
这些天韩琛的这些马仔跑的跑,找下家的找下家,一直没有人留意到他们两个阿泰,陈永仁大晚上的来找自己干嘛?
“是仁哥啊,这么晚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啊?”
好奇归好奇,虽然不知道陈永仁是来干什么的,但货并不在他们船上。
查卡也没有再去多想,站在船头对着陈永仁喊道。
“方不方便上船说话?”
陈永仁熄灭了手电筒,从海岸上年跳到了泊船海湾的礁石堆中。
“可以,上来吧仁哥!”
把陈永仁拉上船,查卡拍了拍手。
开口道:“仁哥,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用,今天晚上来找你,是想和你聊点事情的。”
陈永仁自己在船头拿条马扎,坐到炉子旁边,摸出支烟点上。
旋即问道:“查卡,你跟琛哥也有三四年了吧?
现在琛哥死了,你有什么打算?
是继续在港岛搵食,还是回泰国去?”
查卡只当陈永仁是来招揽自己的,当下笑了笑,答道。
“仁哥,我其实也没有想好。
不过像我们这种跑线运货的,没有琛哥罩着,应该很难有人收留我们吧!”
“这么谦虚啊查卡,你应该不止替琛哥跟船这么简单吧?”
陈永仁一语道破,查卡心头不由得一惊。
但他还是装作淡定的样子。
“仁哥,我不是太懂你的意思。”
“呵呵。”
陈永仁吐出一口悠长的烟雾,笑道:“现在整个油尖旺一代,不管是差佬还是白粉拆家,都在找琛哥留下的货仓。
你也别紧张,我知道琛哥的货仓一直是由你来保管。
我要是想吃掉这些货,今天晚上就不会一个人来见你了!”
一旁的帕善拳头已经攥紧,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汤锅。
只等陈永仁一个不注意,就要掀翻汤锅给陈永仁浇个热水澡!
查卡注意到了帕善的变化,当即出声呵斥。
“冷静点帕善!仁哥是自己人!”
喝退了帕善,查卡的神色也不无凝重起来。
他笑呵呵地看向陈永仁,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堆着一脸笑容问道:“仁哥,你是怎么知道琛哥的货仓是我在打理的?
我记得琛哥告诉过我,货仓的事情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怎么,琛哥能够信你,他就不能信我了吗?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五年前,我在倪家做事的时候,就和琛哥称兄道弟了。
四月初你们往观塘送货,给琛哥发讯息的时候,我就在坐在剧院陪他看粤剧。”
在确认了货仓的确是由查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把持之后,陈永仁也难掩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非常好奇,O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挖不出来的事情,苏汉泽是怎么挖出来!
在陈永仁佯装淡定,继续把戏做下去的时候,查卡的神色反而轻松了些许。
“也是,那么仁哥这次来找我们,是想要把这批货拿走喽?”
他语气看似轻松,实则已经在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四周的情况。
陈永仁既然来找自己,那就证明他只知道是自己在为韩琛打理货仓。
而那些货具体存放在什么位置,陈永仁是不知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陈永仁知道查卡现在心中已经泛起了杀意,他依旧保持一副淡定的姿态。
抽口烟,望着查卡说道:“我知道琛哥剩下的货不少,让你们全部交出来,也是不现实的。
今天晚上我来找你,只想给尖沙咀的这些弟兄要一个交代。
那就是这些货中间,我让你们尽快散掉一批。
尖沙咀的这票兄弟跟了琛哥这么多年,现在琛哥不清不楚的死了,兄弟们跑路的跑路,被差佬抓的被差佬抓,连个安家费都拿不到。
你们在明天下午两点之前,凑足三千万给我,剩下的事情我再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