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十三妹执意张扬,要替自己立威,自己都想赶紧把这场酒席结束算了。
“丧泽,恭喜你今日出头!
今天正式扎职红棍,以后你在港九,也是名正言顺能开山门的大佬了!”
屯门的恐龙带着自己的头马生番来到苏汉泽跟前,二人各举一杯水酒,苏汉泽连忙起身去就接。
“恐龙哥,抢了生番的咖位,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你们支持,我苏汉泽何德何能,能扎职这个红棍?”
客套话听起来虽然没有营养,眼下这种场面却不得不说。
三人依次碰杯之后,恐龙对着生番递了个眼色。
生番连忙把酒杯放落在桌上,从牛仔裤的后兜里拿出一个礼盒,双手托着递到了苏汉泽的跟前。
“丧泽,今天你扎职红棍,我特地和大佬从屯门赶来贺喜。
这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请你务必要收下!”
接着生番打开礼盒,里边装着的是一只纯金的劳力士手表。
苏汉泽不禁哑然失笑,他挽起左手的袖口,看了眼韩宾之前送给自己的那只劳力士。
当下也没推辞,接过生番递来的礼盒,并把礼盒里的劳力士解了下来,戴在左手手腕上。
恐龙见状,立马哈哈大笑一声,搂住了苏汉泽的肩膀。
“丧泽,这款表生番连自己都没舍得戴的。
现在你发达了,别忘了提携自家人一把!”
“恐龙哥,其实不用你说,我也会把生意拿出来,给兄弟们分一分。
尖沙咀这种靠我一个人站不住的,生番如果有兴趣过来帮我,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好兄弟!你大姐你姐夫果真没有看错你!”
恐龙笑着把手从苏汉泽肩膀上放了下来,随后看向一旁跟着傻乐的生番,不禁脸色一变。
举起手一巴掌拍在生番的头顶上。
训斥道:“你跟着笑乜?
让你到尖沙咀来开工,睇场也做得,泊车小弟也做得,你钟意去做哪一样?
傻乎乎的!还不讲声多谢泽哥!”
生番马上缓过神来,眼下再也不去顾忌面子,一连朝着苏汉泽鞠躬,嘴里大声喊道。
“多谢,我哋这群乡下仔,多谢泽哥关照!”
一直坐在苏汉泽旁边未开口的十三妹,忽然站了起来。
叼着根烟,示意恐龙带着生番在主桌落位。
而后十三妹从兜里摸出一串钥匙,丢落在桌面上。
侧头吐出一口烟雾,对苏汉泽如是说道。
“衰仔,你姐夫还在欧洲那边回不来,今天是你出头的大好日子,他托我问你声好。
另外,你姐夫给你提了台车,平治W221。
以后出门不要taxi来taxi去的,你现在好歹是个大佬了,该有台车装身了!”
苏汉泽抓起这串钥匙,不禁尴尬一笑。
“我挑,这么贵重的东西,叫我怎么好意思去收?”
“不好意思的话,等你发达了,把钱还给你姐夫!
行了废话少说,准备开席吧!”
“大姐,不等细眼哥了吗?”
“等个屌,菜都冷啦!”
不难看出,十三妹此刻眼神里洋溢着难以言表的欢喜。
不掺杂任何利益的亲情,在此刻更是显得弥足珍贵。
苏汉泽默不作声的收起那串车钥匙,挽起袖口,两只夸张的金劳随着他的手腕晃动。
眨眼之间,十三妹面前的酒杯便被他斟满。
酒过三巡,主位上的一干人等皆有些微醺。
迟来的细眼也一口气自罚三杯,气氛愈发显得其乐融融。
就在几人继续推杯换盏之际,大头忽然从楼下跑了上来,先是对着一桌主客抱歉式的笑了笑,随后凑到苏汉泽耳边,低声耳语了一番。
苏汉泽嘴角的笑容开始逐渐收敛,最后把手中的酒杯轻轻放落在桌面上。
扭头对大头问道:“他们来了几个人?”
“泽哥,就只有林怀乐一个!
怎么样,是把他直接轰走,还是……”
“不用,今天我卖肥邓一个面子,让他上楼!”
“了解!”
得到苏汉泽的吩咐,大头立马一路小跑下楼。
坐在一旁听出端倪的十三妹眉头不由得蹙紧。
开口询问道:“阿泽,是和联胜的人过来搞事了?”
“没错,肥邓安排佐敦的林怀乐过来,说是有几句话要当着我们的面,问个清楚。”
苏汉泽已经从兜里摸出香烟甩在桌上,吧嗒点燃一支。
林怀乐今天为得哪样事情来的,自己都不用去多想。
一旁的恐龙和生番等人不明觉厉,倒是细眼一向是清楚苏汉泽和和联胜之间的恩恩怨怨。
当下也耷拉起脸来,冷笑道。
“丧泽,不用慌!
这里是九龙城,和联胜的人未必敢在这边搞事!”
“细眼哥,我倒不怕和联胜的人在这边搞事。
不过今天O记的两班差佬在下面睇场,大家还是卖差人一个面子,一会有什么事情,都由我来接着就是了。”
不多时,大头便领着一个面相儒雅,脸上带着三分笑意的中年男子来到了楼上。
此人留着一寸来长的短发,衣着质朴。
既没有寻常古惑仔那种满身雕龙画凤的纹身,也没有那种上位大佬的狠戾之色。
平平淡淡,倒是如同屋邨里那种随处可见的街坊一般。
这人便是和联胜在佐敦道的揸fit人——人称乐少的林怀乐了。
不过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苏汉泽总觉得林怀乐那双看似恭谦的目光中,总带着一种毒蛇审视般的味道。
“丧泽,恭喜你今日出头了。”
林怀乐步行至苏汉泽的桌前,还未等苏汉泽开口,自己便双手抱拳,以表达自己的祝贺之意。
但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苏汉泽并未卖给林怀乐什么好脸色,甚至连坐都没有请林怀乐坐下。
只是冷冷答道:“乐少,大家以前素未谋面,现在也不在一口灶上搵食。
今天饭就不留你下来吃了,麻烦你长话短说,不要耽误我太多时间!”
林怀乐并没有因为苏汉泽不给自己留面子而感到恼火,相反,他非常有礼貌的朝在座几个洪兴的话事人挨个闻声好。
最后才直起腰板,在苏汉泽面前站定。
答道:“放心,我今天也是受邓伯所托,只说几句话就走,绝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是这样的,本来你今番扎职红棍,我本该带着些礼物,过来道贺才是。
不过昨夜邓伯翻看和联胜的海底册,发现你苏汉泽的名字还赫然在列。
白纸黑字,记载的清清楚楚。
我没有搞明白,我们和联胜深水涉堂口的草鞋仔,怎么忽然就在洪兴平地一声雷,扎职红棍了呢?”
哐——
林怀乐话音刚落,暴脾气的细眼便拍案而起。
指着林怀乐的鼻子怒斥道:“干你娘的!你们和联胜今天是不是故意来挑事?
我哋这里几百个洪兴仔,一人赏你一酒瓶,只怕你没命走出九龙城!”
“细眼哥,不干你的事!”
苏汉泽起身摁着细眼坐下,随后也跟着站在林怀乐面前,冷笑一声。
对林怀乐说道:“烦请乐少回去转告一下邓伯,如果他钟意呢,可以把麦里浩的名字也写在和联胜的海底册上。
如果他钟意,把维多利亚女王的名字写上去也不是不可以!
到时候整个英国都是你们和联胜的喽!”
林怀乐脸上的笑意不减反盛:“这么说,丧泽你是不认这档子事情了?”
“乐少,我和你的闲聊时间到此结束。
如果你再说下去,我可能就没这么礼貌了!”
苏汉泽一口烟雾喷在林怀乐的脸上,迫使林怀乐微微闭上眼睛。
相当识趣的林怀乐点了点头,知道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但他还是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轻轻放在旁边的餐桌上。
习惯性的笑了笑,开口道。
“既然这样,那今天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过当着洪兴诸位大佬的面,有些话我要讲清楚。
我哋和联胜有五万会员,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如果还有得谈,记得打我电话!”
说完,林怀乐非常有风度的转身,闲庭信步离开了酒楼。
苏汉泽捡起桌上的那张名片看了一眼,发现名片上用一行烫金字体记录着林怀乐的信息——
【和成装修公司总经理——林怀乐】
名片倒是做的有模有样,苏汉泽只看了一眼,随后便把这张名片扯了个稀碎。
此时,一直坐在一旁的生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