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峰站在原地没动，朝着四处观察，很快就发现了在向阳的这面山坡上，一大片杂乱无章的野猪脚印儿。
这是猪群留下的踪迹，看脚印的痕迹，岳峰估测猪群大概数量在七八头左右，其中很明显的可以看到几只小黄毛当年野猪的小号蹄印儿。
李文同四处观察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之后，蹲下仔细的观察了一圈，随后确定了野猪群离去的方向。
“这是昨天留下的踪，这群猪应该没走远，咱们跟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
“嗯！”岳峰点点头，认可了李文同的判断。
俩人猫着腰，每一步都尽可能的少发出声响，慢慢的跟着猪踪穿过了下方的沟底，随后朝着东南方向前进。
大概追了一个小时左右，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原本东西走向的山梁子，突然中途拐了个L型的弯儿，变成了接近南北走向。
视野中，靠近向阳南坡的沟底，出现一大片秋子树林。
秋子也叫山核桃，这玩意儿到了秋天结的山核桃会落到地上。
山核桃油分大，野猪非常喜欢吃这种食物，下雪之后，树底下也有被翻动的痕迹，可以确定，这片秋子林子，应该是这群野猪的放食区域之一。
李文同发现了几十米外雪地被翻动的痕迹，但是他没有立刻靠近查看，而是随手抄起一把雪粒子来，直接撒到地上。
雪粒子被风吹到下方，很明显的自己在上风口呢。
别说没碰到野猪，就算碰到了，以那些家伙的恐怖嗅觉，恐怕也早就闻到了人类的气味。
“沟底这片区域应该是野猪放食的场子之一，不过现在咱们在上风口，我怕靠的太近，野猪闻到味道再给惊了。
要不然，咱们兵分两路，我在原地架枪，你去山梁子上，当我的观察手！”李文同压低嗓音跟岳峰说道。
岳峰点点头：“行，我去山梁上，继续往前走，观察阳坡后面那片视线死角的区域呗？”
李文同点点头：“对！那边也是向阳避风的位置，野猪在秋子林里吃饱了，可能在那边歇脚儿！
这沟底下的林子太闹，咱们视线有限，你从山梁上也要小心一点！！我在这边一直盯着你，有任何拿不准的，你就立刻退回来！”
岳峰点点头：“好！”
打溜围找野猪，最忌讳的就是站上风口，追猪群的踪迹跟过来没有办法，但是面对这种沟底临时变向遮挡了视线的情况，必须要谨慎观察确定没有问题了再行动，否则一不留神把猪群惊动了，野猪在林子里乱窜，哪怕李文同枪法极好，几百米开外，也很难有收获。
岳峰跟李文同沟通好了之后，自己猫腰就沿着南坡朝着山脊岭子慢慢爬了上去，等上了山脊，岳峰一步一步小心的挪动，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远处沟底下的山坳。
按照李文同的建议，岳峰应该一直沿着山脊往那边绕，直到能看清山坳里的情况才停下或者折返回来。
但是岳峰觉得，这个思路风险有点大。
是，李叔此刻架着枪呢，就算野猪群惊了，李文同也有至少一到两枪的机会。
但是距离在三四百米，沟底下还有好多小树灌木等，真正命中率肯定不会太高。
所以，岳峰做了个更加稳妥的选择。
他宁愿走更远的路，浪费更多的时间，没有直接走山脊，而是绕到了岭子阴坡这一面，一直绕出了百十米远在地图上画了条弧形的运动轨迹，这才重新爬上岭子，猫腰低头观察山坳处的情况。
这一看不得了，三头大猪，两头二年陈，还有三头当年的黄毛子，此刻正在山坳那边的草甸子堆上休息呢。
看清山坳里情况之后，岳峰立马缩头原路退了回来，在回到能看到李文同的山脊位置之后，冲他摆了摆手。
岳峰的手势很好理解，小臂垂直冲着天，掌心朝着自己，四指并拢，然后朝着面部不停的弯曲，那个意思就是来这边的意思。
李文同看清手势之后，指了指视线死角的山坳区域，岳峰连忙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李文同从雪堆里爬起来，拎着枪小心地爬上山脊跟岳峰汇合。
“小十头野猪的一个猪群，在那边草甸子里睡觉呢！有三四头大点的，还有几头崽子！”岳峰压低嗓音，指了指方向，然后小声说道。
“走，我去看看！”李文同点点头，沿着岳峰路上留下的脚印又慢慢贴了上去。
在踩岳峰脚印的时候，李文同对自己这个侄子选择的侦查路径颇为认同。
自己让他去侦查，说的是让岳峰走山脊，主要考量是山脊在最高点，一直不会出李文同的视线，不容易出现未知的危险。
但是走山脊对靠近野猪来说，却不是啥最优解，毕竟多暴露一分，被野猪群发现的概率就大一分。
岳峰在执行侦查任务的时候，主观思考能力非常到位，宁愿多走几步道，也尽可能的降低提前惊了野猪群的可能性。
这说明岳峰做决定的时候没有被独自行动吓到，反而是过了脑子的。
等爷俩再次贴着阴坡爬上山梁，岳峰朝着猪群休息的位置指了指，李文同点点头，猫着腰小心的继续观察。
岳峰的观察，主要是看清猪群的规模，个体等信息。
而李文同就不一样了，作为主攻射击手，他除了看这些，还在尽可能的观察周围的地形。
沟底的朝向是哪边，如果开了枪，猪有几条路可以逃跑，哪边是第一逃跑路线，哪边地形不合适，等等一些细节上的因素，全都要提前琢磨清楚。
好多人理解的上山打猎是拎着枪，看到什么给它一枪，然后把猎物拖回家，就完活了。
可是猎物是活的，而且听力，嗅觉等，一般都要远强过人。
找到猎物的踪迹不容易，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利益最大化，才是狩猎高手的追求。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打猎跟打仗，有极大的共同之处，在这方面，李文同这个参加过真实战争的老兵，军事素养绝对过关。
李文同细细的观察了一圈之后，拉着岳峰又退下了山梁来。
“这群猪，如果是交给你的话，你打算怎么打？”李文同小声问道。
岳峰大致回想了下山坳的造型，然后说道：“谷底最平顺的是往东南方向，那边应该是猪受惊后的第一逃跑方向。
猪从那边跑掉的话，咱们在现在的位置开枪是打背身，多少有些吃亏！
如果是我的话，我就再绕远些路，到接近下风口的区域，找个视线好没遮挡的区域，打侧身！”
岳峰这思路，跟李文同的想法不谋而合。
哪怕枪法准，运动射击的命中率也会大大下降，这时候着弹面积就是很重要的一个考量因素。
猪背着身逃跑，准星里只有半拉猪屁股，而如果能打侧身的话，整个猪的侧身，都在射击范围之内，这时候同等射击精度下，命中概率可能提升不少呢。
李文同非常认可的点头：“走，再沿着阴坡多绕一圈，我把十发子弹压满，咱们争取多留下一两头猪来！”
“好！”
俩人又沿着阴坡，绕了一大圈，这才换了个射击角度更好的山脊慢慢露出头来。
可能是人踩在雪壳子上的声响被野猪听到了一点，原本卧在那里哼哧哼哧的几头大猪，都四肢拄地爬了起来，耳朵立起，有些警惕。
李文同冲岳峰比划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慢慢的俯下身子趴在了雪堆当中。
大概等待了五分钟，李文同抬头看了一眼，野猪群又重新卧倒了，危机解除。
李文同见状，指了指自己面前爬的位置，又指了指旁边的雪。
岳峰知道，他这是想用雪堆一个射击平台，果断将腿上的腿插子拔下来递给了李文同一把。
所谓的腿插子，就是一把十公分左右刃长的双刃匕首，这玩意儿大部分时候都是用来防身用的，老辈儿传来的的物件，钢火极好，磨的非常锋利。有这玩意儿当工具，可比空手扒雪要方便多了。
李文同接过腿插子，随后用匕首一点点的破开雪壳子，慢慢的将周围的雪都堆积到面前轻轻地压实，很快就修好了一个卧姿的射击平台。
射击平台准备完毕，李文同伸出右手大拇指眯眼观察了一下猪群，然后又睁开左眼，随后心中立刻对猪群跟人的实际距离有了准确的判断。
架枪，选择第一击发目标，随后李文同小声叮嘱道：“猪群里有一头两百来斤的炮卵子，如果枪响了，它冲着咱们过来了，你别慌！”
岳峰点点头：“嗯，我没事儿，隔着这么远呢！”
“那好，我开枪了！”
下一秒，只听到砰砰连续两声间隔极短的枪响，前一秒还慵懒的卧在草甸子的野猪们立刻炸了群。四处逃窜。
不过还真让李文同给猜着了，猪群里的那头大公猪没有慌乱逃跑，而是第一时间朝着放枪的这边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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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吃山神供奉的大黑鹰
99.
“过来了，注意！”
李文同大吼一声，砰砰砰，连续三枪。
冲到岭子下方距离岳峰他们还有四五十米的距离，这头炮卵子一头扎在地上，很快没了动静。
等再回过头去瞄猪群的时候，幸存的野猪已经沿着东南方向跑远了。
“嘿嘿，打着了！两头！！！”岳峰非常兴奋的说道。
“走，下去看看！”
李文同麻利的从雪堆上爬起身来，拎着枪就朝着山坳底下的草甸子走去。
最先经过的是那头听到枪声不跑反而冲过来的炮卵子，这头野猪大概两百三四十斤的样子，膘肥体壮，看得出来秋膘抓的非常不错，整个身子都圆了。
岳峰扫了一眼弹着点，前腿中了一枪，脑袋上挨了两枪，脑壳都被7.62毫米子弹的巨大冲击动能给掀开了。
“先去收拾那头母猪，这炮卵子肉不好吃，回头过来收拾！”李文同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公野猪，就继续朝着草甸子走去。
岳峰也不墨迹，很快跟了上去。
等走到跟前，一头两百七八十斤的大母猪，脑袋跟肺的位置各有一个枪口，已经气绝了。
“用侵刀给猪把血放了，内脏灯笼挂都掏出来！”李文同再次招呼。
岳峰手脚很麻利，从后腰掏出侵刀，随后毫不犹豫的在野猪脖颈大动脉的位置划了一刀，只看到暗红色的猪血，很快就流了出来。
岳峰扫了一眼野猪卧倒的姿势，两步挪到猪屁股的位置，用手抓着后腿猪蹄使劲往上掀了掀，将放血的位置摆弄到了地势最低的位置。
这下，猪血控出来的更多了。
等猪血流的差不多了，岳峰握着侵刀，又开始给野猪开膛，侵刀锋刃沿着腹部中轴线往下直接剖开猪腹，尤其是在刀尖划过下腹的时候，岳峰用拇指肚非常精髓的挑了一下，防止把肠子啥的给划破。
等完成开腹，岳峰手里拿着侵刀，在野猪肚子里三下五除二的一通招呼，很快一副还散发着热气的内脏就被轻松摘了下来。
“叔，这些内脏咋办？咱们不要了？？”岳峰问道。
“猪肚子留下，其他的敬山神了！挂到树上！！”
“好嘞！”岳峰瞅准了一颗高矮合适的树，手臂用力一甩，将整副的猪下水全都挂到了树上。
自始至终，李文同都没有动手，也基本没有说话，他原本想着指导指导自己侄子如何处理这野猪来着，但是从岳峰的手把跟姿势来看，虽然算不上熟练，但绝对是有章法的。
“你这开膛放血料理内脏的手艺跟谁学的啊？”李文同犹豫再三，还是没憋住，询问起来。
岳峰咧嘴一笑：“这有啥难得，每年冬天都得杀年猪，跟着村里的杀猪匠看几回，就能学个大概了！这野猪皮咱们还扒吗？扒皮我够呛行的，没试过！”
这个解释李文同倒也可以接受，这种杀猪收拾内脏的技艺，会的不难难得不会，侄子通过近距离观察能学会，也说得过去。
“猪皮先放着，再去把那头炮卵子给收拾出来！时间长了捂了膛，肉就更难吃了！”
“奥！”
跟着李叔第一回上山，岳峰当了一回合格的帮工，故技重施，将第二头炮卵子也给收拾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