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您的理解，”张起航一脸歉意的道：“都是为了企业的发展，我这也是给硬逼出来的办法。”
“理解理解……”
………………………………
当张经理和高副经理寒暄之际，鲁省省会舜耕市，中铝集团鲁省分公司的销售经理张德松看着面前上个月的销售报告，眉头禁不住微皱：希望上个月的出货情况不是太糟糕吧。
这几年，金属铝的出货情况一直不太理想，自打1988年年底，金属铝的市场价格达到了峰值18000元每吨之后就一路下跌，销售疲软，整个行业都不景气。
尽管这是大环境的问题，但身为中铝集团鲁省分公司的销售经理，张德松身上的压力还是很大，上级领导可不管你什么行业景气不景气，他们的理由很强大：“都说行业不景气，但XXX负责的省，为什么他们能够达到XX%的增长率？我看啊，不是行业不景气，是你的工作态度有问题！”
叹着气，张德松打开销售报告，没有看上面是怎么说的，而是直接去找上个月的销售数据，下一秒钟，他就愣住了：上个月不但没跌，反而微涨了0.12%？
什么情况？
怎么会涨？
张德松自认为自己对鲁省的铝锭等铝金属的出货和使用情况一清二楚，按照自己之前的想法，上个月的出货应该是再微跌0.1%至0.12%的水平，可为什么没有跌、反而涨了？是哪家大公司多进了货？
莫非是轻骑公司？
张德松的脑中闪过轻骑公司的名字，越想，他就越觉得有道理：这两年来，轻骑公司的发展速度很快，而摩托车发动机的主要原材料就是铝，他们卖的摩托车多，自然也就需要更多的铝锭……
急忙翻到报告最后面附录的各家大企业的铝锭的销售情况，找到轻骑公司的名字，下一刻，张德松的眉头皱了起来：轻骑公司上个月的铝锭进货情况和上上个月并没有明显的增加，只微增加2%，而这2%，是不可能让全省的铝锭出货量都微涨0.12%的，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德松干脆也不看前面的内容了，直接顺着销售目录看了起来，当看到琅琊地区的出货情况的时候，他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这个琅琊地区的华腾机械制造公司是什么情况？怎么上个月从中铝进了足足50吨的铝锭？
月均50吨铝锭的使用量不算小了，按说自己应该对这家单位有些印象才对，可为什么自己完全想不起来这个华腾机械制造公司的一丁点资料？
(本章完)
第119章 我要亲自下去看看（13）
想不明白的张德松，干脆拿起电话对负责琅琊地区的销售向前吩咐道：“小向，你过来一下。”
向前很快来了，他恭恭敬敬的道：“经理，您找我？”
“嗯，”张德松点点头，也不跟向前客气，直接问道：“小向，对于你负责的琅琊地区的客户情况，你应该都很清楚吧？”
“是，我基本上都清楚。”
“那这个琅琊地区华腾机械制造公司的情况，你给我简单的介绍一下，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的？他们的主营业务是什么？你认为他们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的铝锭用量还会不会进一步增长？如果有增长的话，增幅大概有多大？”
向前顿时愣住了：“呃……这个……”
看到向前吱吱呜呜的样子，张德松的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不会吧，这可是一个铝锭单月用量达到了50吨的客户，放在一个地区已经算是大客户了，小向竟然对这家公司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
心中的不满，让张德松加重了语气：“那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的你总知道吧？”
“我……我……”
向前哪里想的到自家经理居然对这个华腾机械制造公司居然这么关心？
事实上在这之前，他还真没在乎过华腾机械制造公司的情况，现在见自家头儿这种事，一时间都快要哭了，到了这个份上，他哪里还敢隐瞒？只好老老实实的交待道：“经理，对这个华腾机械制造公司我知道的不是很多，只知道这家单位是琅琊地区工业局下属的一家单位……呃，他们的胆子是我一个琅琊地区物资局的朋友介绍过来的，我也就没细问，至于具体他们是做什么的，这个我真不知道……”
张德松对向前的这番回答也是无语了，他摇摇头：“你这可真是……”
他能说什么呢？
小向的这个错误说小不小，可说大又能算个多大的事？无非就是工作不够尽职尽责而已，可像是小向这样的情况，在中铝这样的央企里面多了去了，如果这样的情况也生气，那自己早就被气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刚要挥挥手示意向前出去，却不防秘书敲敲门拿着一份资料走了进来：“经理，这是刚刚汇总过来的本月下一周的订单。”
张德松闻言，顿时改变了主意，他没让向前出去，而是一伸手：“给我看看。”
他有些好奇，这份汇总过来的订单里面有没有这家华腾机械制造公司的订单？如果有的话，这次他们要多少吨铝锭？
然后……
张德松就震惊了：20吨！
在这份报告中，华腾机械制造公司在月初报过来的铝锭采购量是20吨。
月初的采购量就是20吨，那本月的铝锭用量会有多少？60吨？70吨？还是80吨？
那么这家华腾机械制造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
为什么对铝锭的需求量会这么大？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他们对铝锭的需求量将会呈现出一个什么样的趋势？
这一系列的问题，让张德松再也无法无视这家公司，他决定亲自下去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
想到这，张德松对向前吩咐道：“琅琊地区的这趟货，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向前苦着脸连忙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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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军兴冲冲的敲开了张起航办公室的门，向他汇报了一个好消息：“经理，孙大姐来了，正在我的办公室呢，您看，您要不要见一见？”
“孙大姐？”
张起航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杨志军口中的这位孙大姐是谁：“是不是那位说媒的孙大姐？”
“对对，就是她，”杨志军连忙点头：“经理您看……”
“哦，这是有消息了？”
“是，是是，”同样身为单身汉的杨志军兴奋的简直就跟春天的单身狗似的：“孙大姐说经过他和其他几位大姐的努力，总算是有了结果，不过她想要和您亲自谈谈，您看……”
张起航很想说“这种事情你处理了就行了呗，没看到我这几天这么忙吗？”，可看着眼巴巴的杨志军，他又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30多年的资深单身狗急切的求偶心情嘛，这个可以理解。
点点头，张起航道：“好，请她过来吧。”
话音刚落，这家伙“嗖……”的一下没影了。
张起航张了张嘴，看着门外满脸的无奈：我还想着让你给人家准备点礼品带走的，你这么着急干啥……
………………
看到陈耕，孙媒婆满脸的堆笑：“领导，经过我和几个姐妹的努力，总算是没有辜负您的希望，有30位妇女愿意来参加这次相亲活动，这个……”
看到孙媒婆欲言又止的样子，张起航心里立刻跟明镜似的：难怪这个孙媒婆一定要见自己呢，敢情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
张起航认为孙媒婆有事求到自己，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起码，她有所求之后，对自己交代她的事情就会上心和认真。想到这，张起航笑着点头道：“谢谢孙大姐，我知道这些天孙大姐肯定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我在这里先代表我们厂的这单身汉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孙媒婆连连摆手：“俺吃的就是这碗饭，这都是应该的……”
还指着人家给公司的这群老单身汉帮忙介绍老婆呢，张起航也就不卖关子了，开口问道：“我看孙大姐您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嗯，有什么话您尽管说。”
张起航话音一落，孙媒婆立刻就说道：“领导既然您都看出来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领导，这次说媒的钱俺不要了，您能不能帮俺家小子安排个工作？”
说完，她急急忙忙的补充道：“俺知道您这个厂子是国家正规单位，在你们单位上班的都是国家的正式工人，您给俺家那小子安排个临时工的活儿就行。”
原来如此！
这下子张起航明白为什么孙媒婆一定要见自己了，敢情根子在这里。
并没有一口回绝，张起航好奇的向孙媒婆问道：“孙大姐，看您这年纪，得50多了吧？按照您的年纪来算，您家孩子不得30多？这个年纪，我不好安排啊。”
(本章完)
第120章 竟然都没带孩子（23）
年纪大不好安排？那就是年纪小的话就好安排了呗。
心中一喜的孙媒婆连忙说道：“不大不大，俺不能让领导您为难，俺说的是俺那个小儿子，他今年才刚刚20岁哩，领导您看看能不能给他安排一下？只要他能进你们这个厂，您让他干啥都行，哪怕掏大粪都行……”
刚刚20岁啊……
这个年纪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反正接下来公司要迎来一波扩张潮，给地方上留一些用工名额也是应该的，就冲着孙媒婆给厂子里的老兵们介绍了对象，这个面子就可以给他。
点点头，张起航说道：“20岁的话，年纪倒不是大问题，学历呢？您家孩子学历怎么样？要是没上过学，那就不好办了。”
听张起航问起了学历，很清楚这番话里面的意思的孙媒婆更加激动了，她连忙说道：“上上过学！我家小子一直上到初中毕业呢，自打没考上高中之后就一直跟着俺家当家的种地、做豆腐卖豆腐……”
张起航这才知道孙媒婆家里居然是做豆腐的。
“初中毕业？那就好说了，”张起航也没问为啥孩子都有初中学历了没他去当兵，点头道：“孙大姐您帮了我么你真多忙，给您家孩子一个名额，这个没问题，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前面啊，他进来之后只能算是学徒工，学徒工的工资肯定没有正式工那么高，正常情况下要一年才能出师。”
还能当学徒？
听到张起航的话，孙媒婆激动的嘴皮子一个劲的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学徒工就行！学徒工就行！领导，我给您说，我们家那小子就是学习不好，可其他的东西一学就会……他要是不好好学，您就揍！使劲揍！只要打不死，俺和俺当家的半个字都不说……天可怜见！我们老五总算是可以说上媳妇了……”
媒婆家的孩子也不好找对象？
这听上去很是不可思议，可这种事情就结结实实的在孙媒婆家发生了。
搁在这个时代的农村，如果是初中毕业之后没能继续上学的话，基本上下了学过不了多久就要订婚了，可孙媒婆家的孩子硬是都下学好几年了竟然也没找到个对象，这可把孙媒婆给愁的不行。
上次见到张起航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可回去之后她就反应过来了：如果能让自家小子去工厂里上班、当工人，还愁找不到对象？
所以这段时间来，孙媒婆对给空压机厂的那些老兵们找对象这件事格外的尽心，目的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跟张起航开口，好给自己的儿子安排个工作，现在得到了张起航的允诺，孙媒婆的心里啊，那个激动简直没法形容。
看着激动的一个劲的擦眼睛的孙媒婆，张起航也挺为这份母爱感动，他摆摆手：“‘打’的话就不用说了，打人是犯法的，再说了，一家工厂要是靠打工人才能管理好，那这家单位的领导也太无能了些……”
“是，是，”张起航的话音刚落，孙媒婆就立刻跟着点头附和：“领导您这样有本事的人，肯定不用打人就把工人们管的服服帖帖的。”
“好了，不说这个，孙大姐，您和那些有意来参加这次相亲的女士们说好什么时候来参加这次的活动了没有？”
“领导就是有水平，说话就是比我们这些农村妇女好听……”习惯性的说好听的话的孙媒婆，见陈耕似乎有些不悦，连忙将岔开的话题扳回来，说道：“我都和他们说好了，就是这几天，那些妇女的娘家也都答应了，不管是什么时候，就算是那天有农活，他们也让孩子过来……对了，领导，刚刚忘了给你说了，这次来相亲的妇女，都没有带孩子的。”
陈耕的心中正默默的为这些离异女士的父母点赞呢：为了这次相亲，家里有农活也不耽误孩子，这样的父母才是合格的父母嘛，可听到孙媒婆后面那句，他顿时一愣：“没有带孩子的？”
这和自己之前想的不太一样啊。
在这之前，张起航觉得能有一半不带孩子的就不错了，怎么这来相亲的全都是不带孩子的？
孙媒婆的脸上倒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领导，咱们这边的风俗习惯您还不知道吗？离婚可以，可孩子必须得给男方留下，这可是人家的种啊，凭什么让女的带走？”
是这个道理！
张起航这才意识到自己习惯性的用30年后的思维方式来思考这个时代的问题了，在90年代初的今天，这种想法是农村的主流思想，虽然时代已经开放了，夫妻两口子的日子过不好了可以离婚，女方可以带着自己的嫁妆回去，但孩子必须给男方留下，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价值观。
“那寡妇呢？”张起航忍不住问道：“寡妇也没有带孩子的？”
“寡妇要是再嫁，也得把孩子留下啊，”孙媒婆的脸上依旧是一脸的理所当然：“男人死了，女人想走，这个没问题，可不能带走孩子，孩子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甚至姑姑不都还在的吗？人家难道不能自己养？凭什么要让女的把孩子带走？人家男人死了，就剩下了这一条根，哪能让女的再把孩子带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除非是这死了的男的没有兄弟，两个老人的条件又实在是太困难，觉得自己养不活孩子，这才会让女的把孩子带走。”
看着孙媒婆振振有词的模样，张起航无言以对：果然时代不同，人们的价值观也有着巨大的不同。
他没说这种价值观好不好，任何一种价值观都要放在当时的环境下去考量，用二三十年后的价值观来套这个时代的价值观本就是扯淡。
张起航也没有什么道德洁癖，相反，他更希望是这种情况，随笑着点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好事，两个人结婚了之后再生个孩子，也不用担心他们为了原来的那个孩子吵架，两口子好好日子就是了。”
孙媒婆开心的一拍大腿：“话可不就是这么说的么。”
张起航想了想，说道：“既然您这边都准备妥当了，那就定在三天后吧，我们这边准备一下，您回去之后也得挨个通知，我觉得三天后比较合适。”
孙媒婆赶忙点头。
(本章完)
第121章 都很紧张（33）
华腾机械制造公司的食堂大门口正上方，一条上面写着“热烈庆祝华腾机械制造公司第一届地方联欢暨集体相亲活动胜利召开”的、极具时代特色的大红长幅正在清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每一个从院子里经过的工人都会下意识的转头向食堂的方向看一下，眼中满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