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得到张国榕的签名，满心欢喜地离去。
“看你现在的人气，退出歌坛实在是太可惜了。”
龚樰语气里透着一丝遗憾。
“没什么可惜，其实也挺好的。”
张国榕不以为然，自己早就已经厌倦了“谭张之争”，要不然也不会转行到演艺界。
朱菻道：“如果哥哥还在歌坛的话，跟利芷合唱《吴哥窟》，效果一定会更好。”
张国榕扬了扬手，“利芷一个人就很不错，我就不要去添乱了。”
方言笑而不语，自从《吴哥窟》在香江商业电台雷霆881频道首播以来，热度持续走高，因为此前有《晚风心里吹》、《秒针》等歌曲积累的人气和粉丝，利芷的这首单曲的销量有可能破3白金。
张国榕喝了一口水，耳畔边突然传来王佳卫的声音。
“那个榕少，不知道那部戏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戏？什么戏？”
龚樰和朱菻互看一眼。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王佳卫解释说自己准备开一部新戏，想邀请张国榕担任男主角。
方言大为震惊，完全没想到“磨神坛斗士”的王佳卫也会有效率这么高的时候！
“我也是受到方生《花样年华》的启发，想要写一个以60年代初香江为背景的浪子故事。”
王佳卫慢悠悠道。
龚樰越发好奇，一问才知，故事讲的大概是生母在阿飞旭仔长大成人过程中的缺失，因此变得极为性格乖僻，不负责任，对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女人都表现得放荡不羁。
“就像无根鸟一样。”
王佳卫话里带着几分深意。
“什么是无根鸟？”
朱菻疑惑不解。
张国榕很是无奈道：“王导跟我讲，是一种没有脚的鸟，它只能够一直飞呀飞，飞个不停。”
“自然界真的有没有脚的鸟吗？”龚樰疑惑不解。
“自然是没有，我猜这可能是一种文学形象吧，无根鸟没有脚的，所以只能够一直飞呀飞，飞累了就在风里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方言笑着回答说：“可能形容的就是阿飞这个主角感情生活中的状态，在女人间不停地穿梭，但完全不会筑巢。”
“没错没错，方生说的就是我所想的！”
王佳卫激动地拿出纸笔，誓要把刚才那段话原封不动地照搬到剧本里。
“你这样一字不改地用到剧本里，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嘛？”
张国榕心里格登了下。
“不会。”
王佳卫叹了口气说，虽然自己是编剧也是导演，但他特别不喜欢写剧本，因为把想法转换成文字太耗费时间，而且写剧本一定要很整齐很工整，所以如果写成文字会耗费双倍时间。
“所以你不会没有剧本就拍戏吧？”
张国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然不是，我拍戏肯定有剧本。”
王佳卫一本正经的样子，看似打消了张国榕、龚樰等人的疑虑。
方言却在一旁看乐了，只说前半句漏了后半句吧，王佳卫拍戏是有剧本，因为剧本就是他自己。
………………
飞机从香江起飞，历经漫长的航程，抵达意大利。
方言一行人按照威尼斯电影节组委会给出的路线，来到了信里推荐的威尼斯丽都酒店。
作为主办方指定的唯一家五星级酒店，承包了绝大部分前来参加电影节的明星和剧组。
方言原本打算等电影节开幕式后，抽个时间去见一见跟谢缙有交情的马可·穆勒，万万没想到他这位选片总监在完成参赛电影筛选工作以后，竟然又当起了接待大使，在酒店里招待各路人马。
“哈哈，你们能够参加这届威尼斯电影节，简直是我们的荣幸！”
“能受邀参加威尼斯电影节，也是我们的荣幸。”
方言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
彼此之间，互相问候了会儿，龚樰冷不丁地提到谢缙：
“我听说你和谢导之间既是朋友，又是师徒是吗？”
“一点儿也没错。”
马可·穆勒语气认真地说，上世纪70年代末，马可·穆勒从华夏学成回到意大利，放弃了他原先的音乐教育工作，开始专心研究电影，特别是华夏电影，并且为欧洲的一些报纸和期刊写文章，策划电影丛书，专门给华夏的电影做翻译和介绍，这一切全都源自谢缙，是他把自己引向电影这条路。
“我也听谢导提及到你，说你是华夏电影系统性地推荐给西方的第一推手。”
方言听着他流利的中文，倍感亲切。
“哪里哪里，我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贡献而已。”
马可·穆勒摆摆手。
别看嘴上这么说，方言却早就从谢缙口中得知，70年代意大利的都灵正在筹备电影节，马可·穆勒主动地跟都灵的负责人谈到让电影节一炮打响的办法，那就是搞大型的华夏电影回顾展。
以致于从首届都灵电影节开始，一直是华夏电影面向欧洲展示的窗口。
众人初次见面，并没有太大可以聊的共同话题，所幸可以从谢缙入手，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每次来到沪市，都会提前同谢导联系，他会带着家里存放的‘女儿红’，五十年的陈酿黄酒请我吃饭，两个人喝一大瓶，他的酒量太好了。菜肴都是他来点，他说喝‘女儿红’一定要吃醉虾，我一开始吃的时候，觉得活虾到了喉咙里还在蹦……”
马可·穆勒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跟谢缙的往来趣事。
“可惜了，早知道应该邀请谢导来威尼斯电影节，这样你们也可以叙一叙旧。”
龚樰皱了下眉。
“哈哈，这个就不必了！”
马可·穆勒大大方方地说，谢缙是这届威尼斯电影节评委会的评委之一。
“什么！！”
方言大为意外，和龚樰互看一眼，眼里的震惊之色难以掩饰。
第760章 天时地利人和
当得知谢缙是威尼斯电影节的评委时，饶是见惯场面的方言也为之震惊。
但当听是马可·穆勒主动推荐谢缙出任评委，回过神来的方言露出玩味的笑容。
“不要误会。”
马可·穆勒解释说自己这么做虽然也有私心，但主要是出于公心，因为这届威尼斯电影节除了《花样年华》入围主竞赛单元以外，还有一部名叫《悲情城市》的宝岛电影同样有潜力角逐最后的奖项。
所以需要有一位既懂电影又懂华夏历史和文化的导演来担此重任，来帮助评委会的其他评委不仅从构图、摄影等美学和技术角度来评判电影，也要理解两部华夏电影里所包含的故事和内涵。
“还是你们考虑得周全。”
方言话里颇为赞赏。
龚樰反倒是好奇谢缙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已经到威尼斯丽都酒店。
方言补充了句，“我妻子还未成为导演之前，是上影厂的演员，算得上是谢导的晚辈和同事。”
马可·穆勒又惊又喜，没想到龚樰和谢缙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指不定可以凭借着谢缙的交情，偷偷地挖个前脚，把龚樰这位戛纳嫡系拉到威尼斯电影节阵营。
一想到这里，笑容就越发灿烂，“那真的是太可惜了，谢导可能要明天才能到酒店。”
龚樰不无遗憾道：“这样啊……”
“要不这样吧，等明天谢导来了，我带你们去见他，正好也顺便见一见其他的评委。”
马可·穆勒脸上洋溢着热情。
好家伙！
方言本来还盘算着该怎么为《花样年华》公关，这下子好了，主办方亲自带他去走关系。
尽管听上去像是在作弊，但这样难得的机会又怎么能错过，于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方言才和马可·穆勒分开，径直地走向酒店的餐厅区域。
就见张国榕、朱菻、王佳卫等人已经点好了餐，有说有笑。
龚樰刚一坐下来，满脸兴奋地把刚刚和马可·穆勒聊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比如《花样年华》会作为威尼斯电影节开幕式电影来放映，跟《霸王别姬》在戛纳的待遇一样！
众人先是一愣，但很快地陷入喜悦当中，此前错过参赛戛纳电影节的遗憾，转眼就烟消云散。
《花样年华》参加威尼斯电影节，看来是参加对了！
天时、地利、人和，可都在他们这儿！
张国榕仍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轻轻地拍了下自己的脸：
“这、这，这都能让我们碰上，我们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
“是啊。”
龚樰也不得不感慨，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开局。
方言左看看朱菻，右看看张国榕，忍不住调侃道：
“那么你们有没有想好，到底是拿影帝影后，还是希望电影拿金狮？”
“emmm……”
这个问题，让张国榕陷入纠结之中。
一个是电影大奖，一个是个人大奖，前者可是金狮，肯定比后者的银狮重量级。
如果不是自己主演，果断选金狮，让华夏电影拿到有史以来第一个威尼斯电影节大奖。
但是影帝，说不要那肯定是虚伪，特别是他之前已经靠《霸王别姬》斩获戛纳、金球和奥斯卡最佳演员的提名，如果真的能在威尼斯电影节封帝，恐怕整个香江影坛再也找不出比他成就更高的。
至于两个都要，那是想屁吃。
欧洲电影节，不管是戛纳，还是威尼斯，分猪肉都是一部一块，多一块都不肯给。
“我就算了吧。”
朱菻善解人意，主动退让，把资源用在金狮奖和影帝的公关宣传上。
“要不这样吧，三个都公关试试，谁又能保证能不能拿到奖呢。”
龚樰想着就算不能帮朱菻在威尼斯电影节封后，但至少也要争一把最佳新锐演员奖。
“那就按你说的办！”
方言向朱菻投去温柔的目光，夹杂着几分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