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光年打趣道:“竟然会作词。”
方言说:“略懂一点点而已。”
乔语道:“你也不用紧张。”
方言一听,原来是章光年他们收到了上头的指示,要把《打倒安南白眼狼》这首战歌力求改得更好,精益求精,以便推广到全国。
尤其是驻守在南疆前线的部队。
“你这首词里写得最合我心意的,就是这句‘鲜血染红最美的花,洒在我的胸膛上’。”
章光年赞赏地点评了一番。
“桂西军区合唱团编的曲子也很好啊。”
周巍志随后从作曲的角度,认真地分析,甚至跟《打倒美di野心狼》做对比。
“有军人一往无前的气势!”
“有狭路相逢,浑然不惧而向前进的英雄主义气概。”
“但美中不足的是,少了一个词眼。”
乔语左看看章光年,右看看周巍志。
面对三人的注视,方言如实交代说,本来想用“中国|军魂”,或者是《高山下的花环》的原名,“卫国军魂”,但觉得“军魂”这个用词不恰当,只好弃用,一时间找不到替代。
“你做的没错。”
章光年内心松了口气,“‘军魂’这个词可不能随便乱用。”
乔语点头道:“确实不妥。”
“这样吧,你把原先包含了‘中国|军魂’的整首歌,原原本本地给我们唱一遍。”
周巍志认真道:“然后让我们好好想想。”
方言清清嗓子,打着节拍,唱了起来。
听完一遍以后,乔语颇为赞赏道:“看来这首词唯一的问题,就是找到一个能取代‘中国|军魂’的词眼了。”
章光年点头同意:“小方啊,你愿不愿意把这首歌交给我们来改?”
方言点了点头,一想到也能像《打倒美di野心狼》一样,嘴角不住地上翘。
“等这首歌改好了,首唱放在《每周一歌》上如何?”
章光年征求两位老友的意见。
周巍志觉得没有问题,如果首唱成功的话,接下来可以放到今年的文化bu迎春晚会。
“说到迎春晚会,我听我夫人提过,中央台似乎有意为83年的春节筹备一场晚会。”
乔语说,到时候或许可以安排上。
哦豁,上春晚?
方言挑了挑眉,大为意外。
…………
四人聊得差不多的时候,冯木正在看《利剑行动》的第二部分,至于已经看完的《高山下的花环》,被三位老友互相传递着看。
方言往茶杯里续上水,静静地坐着。
半晌,冯木放下手中的稿纸,抬头看向面前的年轻人,赞赏有加道:
“这两篇小说,我给你们三个字的评语。”
“好!极好!”
“不负众望,众望不负啊!”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章光年他们的注意。
“您过奖了。”
方言说,《利剑行动》的初稿还没有写完,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彻底地完成。
“不急,慢慢来。”
冯木转过头去,问起章光年三人的看法。
“两篇稿子,各有千秋。”
周巍志道:“小方这一篇,算得上是独辟蹊径,别出心裁,就像他写的谍战文学一样,对整个军事文学来说,具有开创性的意义。”
“确实如此。”
乔语道:“军事幻想,前所未有。”
冯木说:“包括这个‘军事幻想’,小方这次在座谈会上提到的军事文学的新理念,在文学界,乃至社会上引发了不小的争论,但这些论点,一直缺乏军事题材作品来充当强有力论据,依我看,这个论据现在已经出现了。”
看着你一言,我一语,快把方小将夸成一朵花,他笑得合不拢嘴,嘴角比AK好难压。
“而《高山下的花环》,虽然没有像《利剑行动》这样的开创性,但在思想性上,我觉得在目前的当代军事文学作品里,无出其右。”
章光年语气里透着欣赏。
乔语赞同道:“直击阴暗面,这可以说是军事文学上的又一大突破。”
“你们的胆子可不小啊。”
冯木这话,众人深以为然。
方言喝了口水,一脸严肃道:
“我们虽然写的是阴暗面,但不是为了阴暗而阴暗,过分夸大,甚至胡编乱造,就比方说‘靳开来’,他确实跟典型的英雄形象不一样,有缺点,不完美。”
“但正是这样的不完美,让英雄更加接近读者,让读者能够感觉到他们是真实的,有血有肉,有悲欢离合,有缺点不足。”
“说得好!”
乔语一拍桌子,“就冲你刚才这番话,当浮一大白。”接着兴致勃勃道:“小方,呆会儿吃饭的时候,跟我喝两盅。”
方言诧异不已,看向章光年。
章光年不禁失笑,拆起老友的台。
乔语可是嗜酒如命,酒量大到跟领导喝酒,不分高下,平时就爱喝酒,创作的时候就更要喝酒,就连住院输液的时候,还跟护士开玩笑说,能不能输茅台。
“胡说!”
乔语纠正道:“明明是五粮液。”
“哈哈哈!”
顷刻间,哄堂大笑。
方言也跟着笑,很想问一句您的血型是“汾酒”还是“二锅头”,但还是忍住没说。
“你分明是借小方的由头,想过把酒瘾。”
周巍志也笑着地补上一句。
冯木问道:“小方,你的胆量很大,不知道你的酒量怎么样,敢不敢喝一回?”
“敢!”
方言跃跃欲试。
冯木和章光年等人互看一眼,随后答应给《高山下的花环》写文学评论。
“明天我让秘书送到你们编辑部。”
“那敢情太好了!”
方言心满意足,时间上刚好能赶在投入印刷之前。
第184章 快去请方老师
西城,车公庄。
《十月》每一期的期刊,都会交给新华印刷厂几个厂来负责排字、印刷等一系列工作。
排字车间里,工人们干得如火如荼。
自从厂里引入了王选的国产激光照排系统,效率大大提高,不用再把不同的字体和字号的铅字,在铅字版上一一排好,然后放到圆盘机、四开机上印刷,现在已经告别铅与火。
进入“光与电”的关虹,对着《高山下的花环》的手稿,排起字来,但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一直到彻底停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呜呜呜。”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哭声啊?”
哭声,一下子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关虹,你怎么哭了?”
孙栗注意到身旁的关虹泣不成声,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放下手头的活,走了过去。
周围的人,也一拥而上。
关虹哭得头皮发麻,脑袋空白,就听到耳边有人在问:“是不是有谁欺负了你?”
“李村葆!”
“李村葆欺负你啦?李村葆是谁啊?”
“我们厂里有‘李村葆’这号人吗?”
顷刻间,整个人群热议了起来。
“他写的小说,真的是气死我了!”
“靳开来为什么会牺牲呢!”
关虹抽哽咽地说出了口。
“合着你说的‘李村葆’,是作家啊。”
众人一听她是看小说看哭的,一时无语。
“大家伙,散了吧,散了吧。”
孙栗招呼他们回到岗位上,自己继续安慰关虹,“别哭了,不就是小说里的角色死了吗。”
“孙大姐,您没看过,您不知道。”
关虹抹了抹眼泪。
“好啦,再哭,就要把主任招来了,到时候非得批评你一顿不可。”
孙栗安慰了一番。
眼下,关虹已经不适合继续《高山下的花环》的排字工作,两人一合计,互换一下。
孙栗坐在关虹的位置上,目光落在这部小说,心里不禁好奇,里面究竟写了什么,能让整天活波开朗的关虹,哭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