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朕才是真命天子 第230节

  稍顷,等元军那边有了动作之后,不到一个小时,鲁锦这边也收到了探马汇报。

  杨璟急匆匆的带着斥候找到鲁锦,向鲁锦问道,“大帅,元军已经拔营,正在朝着小茅山进兵,等他们到了小茅山,距离咱们就只有不到十五里了,咱们要不要也往前移?”

  鲁锦此时正打着折扇,挡在额前遮阳,仰面望天,听到杨璟的话,他当即说道。

  “不能让元军扎营,十万人一旦扎下营盘,必然十分稳固,我们再去打元军的营地,那和攻城有什么区别?我们是要争取打野战的,而不是攻坚!

  “传令全军,收拾东西拔营行军,咱们先到小茅山等着元军,以逸待劳,再让骑兵前去骚扰元军的先锋,元军若敢扎营,就让骑兵发动袭扰,逼着他们列阵与我野战!”

  “是!”杨璟当即抱拳领命,转身就要走,可鲁锦却突然叫住了他。

  “慢着!”

  “大帅还有什么安排?”

  鲁锦指指东面天上的太阳说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昨日傍晚红霞漫天,今日必是大晴天,烈日当空,酷暑难耐,让全军喝饱了水再走,所有水具全都装满,再让各营伙兵煮几桶绿豆汤带在路上,准备给将士们解暑。

  “通知骑兵团,让他们到营前东南十二里附近寻找安全的水源。

  “通知全军各部,晌午行军的时候内线可以不披甲,外线可以不戴头盔,以免中暑。”

  杨璟闻言一愣,当即抱拳点点头,“是!”

  命令发出,一个时辰后,辰时正,圣武军也准备完毕,带着灌满水的竹筒,木桶,水袋等物,开始拔营行军,还有辅兵从山里采了些野藿香回来,预备解暑。

  大军排出长长的行军队列,前后左右都有骑兵哨探,队列外侧的士兵披着甲,但没带头盔,吹着惬意的秋风,一时间倒也不算热,内侧的士兵则是把甲胄卷起来,装在麻袋背包里,背在身上。

  禁卫军在前打头,炮营和车队在中间,杨璟的三个团步兵在最后,每人携带一天的干粮和水,列着整齐的队伍朝着小茅山进发。

  鲁锦骑马跟在队伍旁边,见到士卒们还有说有笑的,顿时心情舒畅了不少,看来这些士兵并没有害怕,不过也正常,毕竟圣武军至今还未逢一败,他们会害怕元军才是怪事。

  鲁锦路过最前面的朱寿时,当即说道,“起个头吧,唱圣武军歌,壮壮士气!”

  “是。”

  “传令各部,唱圣武军歌。”

  “云从龙,风从虎,预备,起。”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凝望神州百姓皆苦,庙堂腐朽黎民怒;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铮铮男儿当别父母,拯救苍生为民做主;

  “披坚执锐~沥肝胆,驱逐鞑虏~复我河山,披坚执锐~沥肝胆,兴我文化~兴我衣冠,

  “披坚执锐~沥肝胆,不破黄龙~誓不休战,披坚执锐~沥肝胆,重塑山河咸宁永安,咸宁永安~~”

  数万人的齐声高歌,声震四野,很快就惊动了官道两旁村落的百姓,有人忍不住到村口驻足观望,还有人大着胆子来道旁,想要投军,还有机灵的士绅,带着百姓箪食壶浆,想要喜迎王师.

  前方的先锋斥候看到越来越多的百姓观望,当即跑到鲁锦这里汇报道。

  “大帅,有百姓拦路,想要投军,还有士绅箪食壶浆,想要劳军,该怎么办?”

  鲁锦当即道,“不许百姓上官道,站在路边的也不必驱赶他们,不要拿百姓的任何东西,想要投军的让他们回家等着。

  “传令全军,打起精神来,提高警惕,继续行军!”

  “是!”

  队伍继续前进,有先锋站在路边,横枪当作护栏,阻止百姓上官道拦路,有箪食壶浆想要劳军的士绅,也被挡在路旁,看着面前队列严整,旌旗蔽日,枪矛如林,士气高昂的大军不急不徐的从面前路过。

  当即有士绅赞叹道,“真强军也,看来这江南就要变天了!儿啊,等回来你也去投军吧,也好给咱家挣个前程。”

  那士绅的儿子立刻小声道,“父亲,溧水那边还有二十万官军呢,这帮反贼能不能打过还不知道呢,这不是让孩儿去送死吗?”

  “你懂个屁,唉,咱家摊上你这个废物算是完了.”

  有小娃娃看到四轮马车,当即惊问道,“爹,你看那马车,怎么有四个轮子,还有四匹马在前面拉着哩。”

  当爹的抱着儿子望着官道上大军摇了摇头,“爹怎么知道,许是四个轮子拉的多吧。”

  “爹,你快看,你快看,那是什么车?”

  小孩又指向一列炮车,每组炮车又分为两节,前面是四匹马,后面拖着一个两轮的弹药车,弹药车后面又挂着一节两轮的炮车,火炮外面还用红色的油布包着,包的像个粽子一样,从外面只能看出大概是个圆柱体,却让人猜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爹也是第一次见。”

  “爹你不是说你见识多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臭小子,讨打是不是,还笑话起爹了。”

  “爹,你快看,那还有八匹马拖的大车!”

  路旁的百姓闻言皆举目望去,只见又开过两个重型榴弹炮连,每辆炮车前面有八匹马,后面也是弹药车和炮车,但是那炮车的车轮几乎到了成年男子的肩膀那么高,车轮又宽又厚,侧面打满了黑黝黝的铆钉,从夯实的官道上碾过去都会留下浅浅的车辙,意味着车上载着的东西极重。

  每门重型榴弹炮都有两千多斤,虽然外面罩着炮衣,百姓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可从这八匹马牵引的规格,还有这重量,猜也能猜到这车上装的定是不一般的东西。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凝望神州百姓皆苦,庙堂腐朽黎民怒;

  “看天下,尽胡虏,千里沃野皆荒芜~,铮铮男儿当别父母,拯救苍生为民做主;

  “执笔汗青~存正气,勿忘崖山~神州赴难,执笔汗青~存正气,为民立命~以我为先;

  “执笔汗青~存正气,往圣绝学~由我承传,执笔汗青~存正气,万世太平为我誓言,为我誓言~~”

  前方又一个村庄,村中私塾的老夫子,正领着几个少年书生驻足路旁。

  老学究拄着拐杖,听着那气壮山河的歌声,忍不住热泪盈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仰天哭号道。

  “好,好,好啊,几十年了,一个甲子过去了,老夫临死之前还能见到这样的威武之师,执笔丹青存正气,勿忘崖山神州赴难,这是忠烈信公的词!”

  几个学生也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天平,这是横渠四句,这是我汉人的威武之师!!”

  “文丞相!你看到了吗,我威武的汉军又杀回来了!驱逐鞑虏,再造中华!!!”

  老学究跪在地上仰天长啸,泪水横流,喜极而泣,用尽全部的气力喊出再造中华,然后突然就没了声息,仰面倒在了地上.

  身旁的学生们见状大惊,慌忙去搀扶老师,“老师!”

  “夫子!”

  “先生快醒醒!”

  “先生驾鹤西归了,呜呜呜呜.”

  “诸君,勿要悲伤,先生喜极而泣,是笑着去的,先生临终喊着文丞相而去,定是向忠烈信公报喜去了,我等应该为先生高兴才是。”

  “对,先生临终前喊着驱逐鞑虏,再造中华,诸君,我们也该做点什么才对!”

  “先送先生回家,然后我们去投军!”

  “同去。”

  “同去!”

  

  大军有条不紊的行进,一个上午的时间,圣武军和元军各自行进了五六公里,终于在小茅山的山脚下相隔六里的地方对峙起来。

  在开阔的平地上,六里是人目视的极限,虽然看不到对方的人影,但能看到对面大军扬起的烟尘,宛如薄雾一般。

  圣武军占领了小茅山山脚下的一个村庄,在村庄的东侧,背靠村子开始列阵,村中有水井可以补充淡水,这是叶升的骑兵一团提前踩好点的地方。

  至于村里的百姓?这两天小茅山附近接连出现骑兵交战,每天都在厮杀,有经验的老人早已带着全村百姓跑路避难去了。

  北面的小茅山上有个禅宗寺庙,名叫明觉寺,山下的百姓都在扶老携幼,牵牛赶羊的去山中避祸,有些钱财的也会选择到明觉寺里暂避一时。

  而在小茅山东侧的元军那边,因为圣武军骑兵的强势,元军的骑兵在哨骑战中完全处于下风,今天一个上午的时间,元军的骑兵又损失了五百骑左右,叶升的骑兵一团这边也伤亡了数十人。

  不过这些牺牲也是值得的,迫于圣武军骑兵的压力,元军只能一直保持结阵状态,完全不敢散开扎营,一旦敢散开阵型,叶升必定会组织骑兵进行掠袭,导致元军现在也只能结阵抱团,远远的跟鲁锦这边对峙着。

  而在小茅山的半山腰上,也有一群百姓正在爬山避祸。

  邱初一今年已经23岁了,家中还有四个弟妹,爹娘倒也健在,不过一家子过的十分贫苦,其他逃难的乡亲,好歹还挑着粮食,牵着猪羊,抱着鸡鸭,而他们家只牵着一头牛,这头牛还是地主家的,他们一家还欠着地主的租子。

  邱初一家里没有一分田,一直在佃耕地主家的土地,三弟背着最小的妹妹,已经六岁大的小姑娘,瘦的就跟黄花菜一般,脸色蜡黄,头发也枯黄的像草一样,趴在哥哥的背上目光呆滞,有气无力的。

  这次进山避祸,无疑让本就贫苦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也不知道山下这一仗打完,他们家的那两间土屋还能不能留下,哪怕已经家徒四壁,可那两间房子好歹也是个窝,母亲连连哀叹,不知今后的生活还有什么指望。

  一家人都沉默的爬着山,一言不发,只有老大邱初一想着近日来流传到村子里的传闻。

  参加圣武军,就能分到五十亩地,不论死活,哪怕是战死,也可以把土地分给家人,他不知道真假,只是听乡邻四处传说的,可他却非常心动。

  他已经23了,但家里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娶妻,之前说了几门亲事,哪怕对方家里也很穷,可一听他家里还欠着地主家的租子,就立刻没了下文。

  每当亲事告吹的时候,邱初一都看到父母也背着他长舒一口气的样子,他心里明白,他是五个孩子中的老大,家里最大的壮劳力,父母其实也不想他成亲,若是让他成了家,家里就又少了一份收入,这欠下的租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还清。

  就在今年年初,父母还动过卖掉小妹的打算,可小妹似乎是看懂了,跑到邻居刘叔家哭着不肯回来,再加上小妹还太小,一个六岁的黄毛丫头,即便是卖了也值不得几个钱,人家买回去什么都干不了还要养着,这卖小妹的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就在这时,同村邻居刘叔家的二小子刘六,突然兴高采烈的扛着锄头跑了过来,招呼道。

  “邱大哥,咱们一起下山投军去吧,俺打听清楚了,俺嫂子娘家是当涂的,她有个兄弟,之前被招进了官军,跟着太平路万户守当涂城,后来被义军俘虏了,说是只要投军就能分五十亩田,咱们也去吧,去一个人就能分五十亩,天下哪有这样的大好事。”

  邱初一眼前一亮,当即拉住他问道,“此事当真?”

  邱初一的父母和兄弟们也都竖起了耳朵。

  刘六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肯定是真的,俺嫂子已经收到了信,是她兄弟专门派人来送的,那可是她亲兄弟说的,还能有假?”

  “真的分五十亩田?在哪分田?分的熟田还是荒地?要收几成赋税,这些你嫂子可知道吗?”

  刘六闻言抓了抓头发,想了想才说道,“听说是要渡江去庐州那边分田,庐州那边人少,有的是地,熟田可能分不到了,但荒地有的是。

  “还说要是家里人多的,就自己开荒,好像开头几年能免税,家里要是缺劳力的,可以让官府帮忙开荒,但赋税就免的少了,到底收几成,俺嫂子没说,俺也不清楚。”

  “庐州离这有多远?”邱初一的母亲闻言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刘六当即道,“听说没多远,过了江就是,那些义军不就是从江西边过来的吗。”

  邱初一听完咬了咬牙,当即做决定道,“爹,娘,我要去山下投军。”

  “大哥,我也去,我也不想种地了!”邱家的老二也当即说道。

  邱初一的父亲闻言顿时训斥道,“都不许去,还去投军?你们那是去送死!老大你会射箭吗?老二你会耍刀吗?去了人家就能要你们?那五十亩地是恁好拿的?”

  邱初一当即反驳道,“我是不会射箭,可我就是用锄头,也能打死几个,官军那边不也是抓的佃户当兵,刘六她嫂子那个兄弟,不也没学过武艺,一样被抓去当了兵,都是庄稼把式,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凭啥官军就比我厉害?

  “再说了,我只要投了军,就算是死了,家里也能分五十亩地的抚恤,反正这日子也就这样了,大不了用命换他五十亩地又如何?!

  “爹,娘,你们先上山躲着,等我分了田,就让你们去种咱自己家的地,你们也不用为我成亲的事发愁了,小妹也不用卖了,咱家欠的租子也能还清了。

  “你们不是要卖小妹吗,小妹不值几个钱,不如就把我这条命卖了吧!”

  言罢,邱初一顿时把锄头一摔,转身奔山下而去。

  老二见状也放下挑子追过去,“大哥,我也一起去!”

  邱初一顿时回头道,“你回去,等我分了田,你还得帮着开荒呢。”

  已经十九岁的老二坚定的摇了摇头,“哥,我不去,我不想种地了,种地没意思。”

  邱初一想了想说道,“你先回去护着爹娘和弟妹,等我去探探路,要是真的分田,我到时候再叫你。”

  老二闻言犹疑了一下,见大哥眼神坚定,不容置疑,这才点点头道,“哥,你别骗我。”

  “回去等着。”

  “哦。”

  言罢邱初一再次转身下山。

  一旁的刘六看了看邱初一一家,又看了看邱初一的背影,当即往山下追去,“邱大哥等等俺,俺也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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