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从2005开始 第4节

  严鑫这样想着。

  不过,暂时还不能出去打工。

  双抢在即,首先得帮助他爸把双抢搞完。

第4章 父亲

  严鑫家里水田四亩多,旱田两亩多,加起来一共有六亩七分田。

  不过水田是打了折的田,因为地势比较低,经常被淹,所以打了个六折,只算了两亩多的上缴面积。

  现在已经不用交农业税了,打不打折都不要紧,当初税赋重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折扣,一年也能省不少的钱——和一年的纯收入比起来。

  旱田种的是棉花,水田种的就是水稻。

  此外的土地就是房屋后面大概五六分地的竹林,还有前面的一个菜园子。

  他们家就靠着这些土地生活着。

  现在农产品不值钱,就算没有农业税了,一年上头也挣不到几个钱。

  严鑫的父亲有时候也会帮别人干活,比如说摘棉花、插秧、收稻谷什么的,二十来块钱一天。

  活很累,钱很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倘若不帮别人家干活,那日子过得就更加艰难了。

  这个男人在严鑫出生之后的十八年时间里,先后遭遇了父母的去世,还有妻子的去世,还要把严鑫拉扯大,供他读书,一直到读完高中。

  没什么文化,也没有技术,主要就靠着家里那几亩地,偶尔帮别人打零工。

  日子之艰苦,可想而知。

  只是以前的严鑫并不懂得他父亲承受的那些苦难,只嫌弃他父亲没用,不能让家里过上好日子,连给他妈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被人从医院赶出来。

  因为这个原因,他嫌弃他父亲,甚至还有一些恨意。

  初中开始的叛逆,根源也在这里。

  一直到自己走出社会,跌跌撞撞的走了几年,明白到生活的艰难,才明白到他父亲当年的不容易。

  只是那个时候后悔也有些迟了,他父亲已经成了一个瘸子,此后人生,一直与病痛为伍。

  到他父亲病死,都没有享到他的福。

  这是严鑫上辈子一想起来就觉得愧疚的事情,有时候甚至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他和冯曦感情不和,但是对这个女人一直有着一份感恩的心情,也是因为冯曦照顾了他父亲最后的几年。

  上辈子就想过,如果有来世,他一定会好好的对他父亲,不再让他父亲过得那么辛苦。

  现在重生了,他希望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

  严家四亩多水田都种的水稻,他们父子二人吃不了那么多粮食,多出来的粮食都会卖掉。

  村里已经很少种两季水稻的了,基本上都是种一季稻。

  因为早稻产量不高,价格也比较低,种两季稻,一亩地挣的钱比种一季稻也就多了个一两百块钱,却要累很多。

  也就是严家太穷了,就靠着这几亩地过日子,只能拼着自己累一点,也要多挣点钱。

  现在是6月底,再过十来天,就到了收割早稻的时候。

  收割完后,还得赶紧把地耕出来,把秧插上。

  这个就叫做双抢,得赶着时间来做,不然就误了农时。

  这个时候又正赶上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相当的辛苦,一不小心还会中暑。

  以前严鑫很叛逆的时候,跟他父亲关系很不好,也会帮着他父亲搞双抢,不然靠着他父亲一个人,绝对是忙不过来的。

  每年双抢他都会中暑。

  “双抢”这个词,对他来讲就跟噩梦一般,那是他一年中最辛苦的时候。

  但是没办法,辛苦也得做。

  比以前好一些的是,这两年耕地不用牛了,可以用机械耕地,能省一点事,不然借用人家的牛,还得还工,一个半人工才能抵一个牛工。

  别的村已经开始用收割机收割稻谷,但听说效果不好,会糟蹋粮食,所以也没有多少人用。

  在严鑫的记忆中,再过两三年,村里才普遍用收割机收割稻谷,现在还是人工。

  插秧更不用说了,在严鑫记忆中,老家农村到他重生之前,都是纯人工插秧。

  晚上,吃饭的时候,严鑫就忍不住对他父亲说:“爸,明年就不要种两季稻了吧,种一季就可以了,没必要那么累。”

  严鑫的父亲现在也才四十多岁,但看上去就像五六十岁的人一样,显得很老。

  这是劳累过度加上营养不良以及长期焦虑所造成的。

  那个时代的农民,看起来普遍都要比城里的同龄人要老很多。

  而他,比农村的同龄人看上去都要老很多。

  在城市里,四十多岁,风华正茂,所谓男人四十一枝花,跟“老”这个字眼完全搭不上边。

  可是在严鑫的眼里,他父亲就没有年轻过。

  以前父子俩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基本上都没有交流。

  也就是严鑫重生之后,才对他父亲态度好一些,不过也没有太亲热——父子俩生疏了那么长的时间,突然一下子太亲热,他做不来,他父亲也接受不了。

  实际上,前几天严鑫开口叫“爸”的时候,都把他父亲给惊到了,那可是好几年没这么称呼过了,还以为是严鑫高考成绩不好受了刺激。

  这几天才适应过来。

  听到严鑫这么说,知道儿子不愿意搞双抢,为难道:“可是,种一季稻,收入会少很多。”

  种一季稻,收入也就少个一千左右,但这对严家来说,已经可以用“很多”来形容了。

  严鑫撇了撇嘴:“那能少多少收入?我现在没读书了,过段日子就准备打工去,你一个人也搞不了双抢,还不如种一季稻省事。你总不会让我请假回家来帮你搞双抢吧?”

  严父愣了一下:“你要打工去?”

  “不然呢?”严鑫笑了,“难道还待在家里种地吗?”

  一向懒散而叛逆的儿子居然想到要去打工挣钱,让严父有一些意外,同时也有一些欣慰,还有着一些担心——就他儿子那叛逆的性格,到了外面的世界,真的能活下来吗?

  严鑫看了看屋顶,又说道:

  “这房子也太破旧了,咱们得多攒点钱,争取在这两年里盖一座新房子,不然哪一天塌了,那就危险了。”

  说到这个,他内心还是挺愧疚的。

  上辈子他也是在这一年双抢过后就出去打工了,可那时候根本就没有攒钱的意识,有多少就花多少,两年多的时间,一点积蓄都没有。

  结果那一年雪灾,把房子给压塌了,让他父亲受了那么多的罪。

  严父听到儿子这么说,有一些喜悦,又有一些心酸。

  ——儿子长大了,懂事了,知道要挣钱养家了。

  ——可自己要是有本事,又哪里至于让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来承担这些?

第5章 像个男子汉

  在严鑫的劝说下,他父亲终于还是同意了以后不再种双季稻。

  对于儿子突然变得这么懂事,严父也没有特别惊讶,只是感慨儿子长大了。

  还有那么一点遗憾——若是这个儿子早一点懂事,初中的时候能够认真的学习,说不定还可以考上大学。

  那才叫出息。

  这样也可以告慰妻子的在天之灵。

  但是这么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满心苦涩——就算是儿子真的考上了大学,又去哪里借钱给他交学费呢?

  这个年代,供养一个大学生,对农村家庭来说,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特别是他家这种情况,借钱都没地方借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严鑫每天都会帮父亲干点农活。

  去地里干活的时间不多,但一日三餐都是他在做。

  天气太热,他父亲也舍不得让儿子太辛苦,做饭倒是挺适合的。

  严鑫上辈子在这个年龄时并不怎么会做饭,后面出去打工,慢慢的也就学会了自己做饭,手艺不说很好,但也还行,至少比他父亲做的饭菜要好吃一些。

  他父亲就是一个糙汉子,对饭菜的要求是能吃就行,怎么省事怎么来。

  这一天上午十一点左右,严鑫正在厨房洗菜,听到外面有人叫他名字:

  “严鑫,在家吗?”

  听那声音有些熟悉,走出来一看,是前几天自杀未遂的冯晨。

  有一些奇怪:“你找我什么事?”

  虽然是小学到初中的同学,但两个人并不在同一个生产队,只是认识,并没有什么交情,以前从来没串过门,所以他才会这么问。

  冯晨有一些尴尬,说道:“那什么,你几天前不是救了我的吗?我妈让我请你去我家吃饭,说要谢谢你。”

  跳河和救人的真实情况是怎么回事,两个人都知道,所以他有一些尴尬。

  不过当时他确实是不想活了,没有严鑫在,他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说严鑫救了他,没有毛病。

  只不过后面的跳河,纯粹是为了应付舆论演出的一出戏,来证明他不是假装自杀来威胁家里人。

  严鑫很奇怪:“这事情都过去几天了,今天才想起来叫我吃饭,你们家的反射弧这么长的吗?”

  “额,”冯晨更尴尬了,“今天我家鱼塘死了一条鱼……”

  严鑫撇了撇嘴。

  请人吃饭,荤菜都没有的话,未免太没诚意了。

  前几天没有叫他过去吃饭,大概就是舍不得准备荤菜。

  今天捡到了一条死鱼,也算是一个荤菜,就顺便把这事给办了。

  心里想着:“这么抠门,果然还是我熟悉的那个丈母娘……”

  摇头道:“不去。”

  冯晨连忙解释:“鱼刚死,还是新鲜的,刺开还有血在流呢。”

  “这个鱼新不新鲜没关系,”严鑫指了指厨房,“我正在洗菜,就要做午饭了,我爸在外面干活,还指着我的饭。我去你家吃饭,我爸岂不是要饿肚子了?”

  冯晨想说“那叫你爸也一起过去吃”,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倒不是舍不得多添一副碗筷,而是,请吃饭的起因是感谢严鑫救了跳河自杀的他,然而跳河这件事情说出来很丢人,跳了河又没有死成,说出来更加丢人,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把严鑫的父亲也叫过去,恐怕就会宣扬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他以后都没办法在这个村子里呆下去了。

  便哦了一声,道:“那好吧,等你有空再去我家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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