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主任脸上的笑意更盛。
要是这些牲口吃的盐，那就更简单了，甚至连人情都不需要去卖。
“有，今天就能让你拉走。”
没等许大茂开始说话，钱主任的‘但是’就来了：“但是，我不能白给你，你给我写個条子，我才能给你批条。”
许大茂：……
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要写什么条子？”
“伱可以以‘四九城养鸡厂’总办办公室的名义写，也能以你‘西平地区特派专员’的名义写，只要加盖公章就行。”
“好。”
许大茂当时就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印章。
这就是周平办公室的那个，顺手装进了口袋，真不是为了防周平，就是这玩意装在口袋里面有安全感。
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笔和纸借我用一下，这条子怎么写来着？有没有范本让我借鉴一下？之前从来没亲自写过这玩意。”
“没有。”
“哎呀，就是走个流程，没有必要这么较真。”
然而钱主任闭嘴不搭理许大茂了。
‘我西平地区特派专员许大茂，现需要精盐、粗盐、海盐、大盐，任意凑够两万斤。’
亲手盖了章。
“小王，拿着条子，带着许专员去计划仓库，两万斤盐。”
“现在卡车还没到，我下午带着卡车再来，而且这些不够，能不能再给我来两车？”
钱主任也没有拒绝，而是示意许大茂继续签字，盖章。
四万斤粗制盐就这样到手了。
总感觉这里面有事，钱主任肯定在中间做了什么，但是他没有证据。
只能先离开，去了招待所，发现陶先进竟然还没有起床。
过去毫不犹豫就掀了他的被子。
“你这还是上校呢，我觉得你像个上校鸡块，能懒成这样。”
“明明是你把车开走了，我起床也哪都去不了。”
“借口，四九城就这么大，你走也走回家了，实在不行招待所有电话，你不会连家里的电话都记不住吧？喊你爹让人过来接你很难吗？”
陶先进不想再继续争辩，他打不过许大茂，说什么都错。
总不能说他睁眼就九点了吧？
更不说他现在竟然全身疼。
自从他参军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可想而知昨天一路在车上到底有多么摇晃。
没有散架已经是他身体素质高了。
最终连饭都没有在外面吃，陶先进带着许大茂就回家了。
这搞的许大茂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认识最久的高干子弟，那就是林豪杰。
可是到现在许大茂都没有去过他家。
倒是去过李天骄的家。
无非是独门独院的二进院子。
门口多了几个警卫，别的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今天的陶父和之前在拘留所地下室看到的明显有点区别，明显和蔼可亲了不少，说话也非常的接地气。
陶先进第一时间没有说什么‘高射炮’，而是径直问道：“那个周平是怎么回事？他和我说是走的你的关系。”
许大茂：……
这父子俩的谈话，是他能听的吗？
这父子俩不见外说话直白倒是很正常。
陶篆也没有觉得尴尬，而是反问道：“许大茂，你觉得周平这个人怎么样？”
许大茂：……
怎么又牵扯到他的身上。
“圆滑但有底线，外圆内方说的就是这种人，有能力，又能干实事，这样的人，西平地区并不是他的终点。”
“先进，你说呢？”
“行贿，小人行径，不要脸，忽悠人一套一套的。”
“那你光天白日抢人是什么行径？其实这就是我让你跟着许大茂去走一走的原因，他能从一个放电影成为某个行业的最高领导，本事肯定是有的，你去参军早，又有我在这里，所以无论你是否能力，只要及格，那都是破格提拔，但以后就不能只靠我了，你必须也要有足够思想觉悟。”
陶篆说着伸手拍了这个好大儿两下，这个好大儿咧嘴的样子像是很痛。
“你的身体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没睡好。”
陶篆又看向了许大茂：“我懂你想要努力立功的心，这也是你一直以来的做法，因为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我知道你已经看明白了西平的现在的局势，你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你突然回到四九城，肯定是想了什么办法，去找计划办公室要了两万斤盐……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但是你少折腾我儿子。”
许大茂只觉得冤枉。
而且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这才多久，就已经传到了这里，许大茂都怀疑这位陶领导和钱主任统一战线了。
第535章 自己家的孩子早当家
“许领导，您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平时都是陶上校折腾我，我是求着他办事，可没本事折腾他。”
陶篆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许大茂，又把目光看向了唯一的宝贝儿子。
陶先进还是先装不下去了：“我平时睡的都是硬木板床，昨天在睡在招待所的软床上，从上面掉下来了，结果睡的很不舒服，现在身体还有点酸痛。”
“没事就好，说回那个周平，只要能把事情办的漂亮，一点些许的钱财算不得什么，而且他也没收钱，放眼望去，这样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有能力，会办事，这就是我让你跟着许大茂去锻炼的原因。”
“有识人之明，才能走的更远。”
许大茂不想说话，他是‘被识’的那个。
“我很不理解，没有这样的一套所谓的默认准则，事情就办不成了吗？”
“能办成，事倍功半。”
眼看陶先进依旧有些拧巴，陶篆也是稍微转变了一点态度：“不就是一个周平，你要是实在是觉得看不过眼，让他回老家种田便是，正好听说他种地也是一把好手。”
“这事再说吧，至少要等那边的事情做完，现在由他配合，倒是顺利了不少。”
外面一桌子饭菜已经做好，许大茂也能蹭上一顿午饭。
“许大茂，你觉得你现在做的事情难不难？”
“难也不难。”
“按照目前的情况，能做的我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天意，只是这样的情况，等到秋收之后，能不能交差我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因为‘保证秋收’四个字，这种模棱两可的任务，需要做到什么地步，全凭借领导一张嘴。
说你有功就有功，说你有过就有过。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说伱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这点许大茂早就看明白了，所以他才要努力做到最好，最起码也要达到平均值以上。
可要是一直不下雨，就算是在‘农业科学研究院’搞到一批种子，那也是完全没有办法。
可能大家对‘种子’没有概念，在这里举個例子。
比如全国有18亿亩的耕地，其中种植小麦6亿亩。
一亩地按照农业科学研究院的标准需要粮种40斤，目前乡下没有这么多，大概是一亩地25斤左右。
6亿亩x25斤=？
这多大的数字就不用多说了吧？
西平地区二百多万亩地，粮种就需要几千万斤，就算是种植玉米，一亩地也要6斤左右的种子，那换算下来，也过千万斤。
之前觉得能做很多，实际上能做的很少。
只能挖挖井，修修路，盖盖房子。
“你的努力，你所做的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先进一直都在你旁边，这样你都不放心吗？且安心。”
领导画的饼许大茂吃的已经够多了。
陶先进负责的是后勤，出人出车出力，无论怎么做，那都是有功无过。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自己家的孩子早当家。
什么是自己人？最完全值得无条件信任的人，当然是亲生儿子。
比如许大茂，想要成为自己人，就要‘投名状’。
总之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当然这话许大茂可不敢说出口。
吃过了午饭之后，许大茂又去了农业科学研究院找到了袁青山。
上次电话里说要交换一批两种，结果说的模糊不清，今天就是当面来问问。
“袁院长，这件事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好事不好事的我们其实也没有办法，我们这几年才培育了多少种子？你就算全带过去也种不了多少，现在拿出去种，就是在浪费。”
“怎么是浪费呢？种在这里也是种，种在乡下也是种，无非是等收获的时候，你们去乡下把这一批粮食全部买回来而已，不能买也能换回来，实在不行我让当地的大领导过来给您做个保证……”
“经验老道的农民帮你们种上一季，出了试验田，进了田间地头，总归是要体现试一下成果，能不能适宜现在的环境……”
“我给您保证，最后的收成，全部给您留着。”
袁青山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做，那就是许大茂之前拿出的那几粒麦穗，正计划怎么能使其效用最大化。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现在那边缺水都知道，要是一滴雨都没有，到时候连种子都收不回来，那我们几年的成果就功亏一篑了，这样的风险，我们实在是没法冒险啊。”
这种事就是好不容易攒下了三年家底，然后拿出去进行投资，百分之九十九概率失败的那种。只要是个正常人，根本就不可能同意。
“那袁院长，其实我还有个想法，那就是我想以农业科学研究院的名义说上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