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如此狂妄霸道!
这是准备硬刚一位正四品的知府大人啊!
他如果不是傻子,那定然有着底气!
一想到这儿,张耀祖顿时心乱如麻。
他虽然是个纨绔,但也不是没有头脑,十分清楚今日自己踢到铁板了。
围观群众早就被这惊天变故吓得呆立当场,根本不敢讲话。
徐滨小跑着买了几个烧饼,然后递给了陈刘氏,安抚道:“你放心,我们会为你申冤做主的!”
“几天没吃饭了吧?来,先垫垫肚子,待会我们就为你报仇!”
陈刘氏看着眼前温声细语的书生,以及他手中热乎乎的烧饼,回想起这足足一个月的逃亡生活,心中的委屈与悲愤再也难以抑制,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本有着一个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其乐融融。
谁知道皇上下令北伐,丈夫随即受命北上,这一去便是整整一年!
但她日盼夜盼,等到的却不是生龙活虎的丈夫,而是一个冰冷的消息。
陈刘氏知道丈夫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大明将士,理应如此!
她不敢怨,也不敢恨!
但后面发生之事却令她感到无比绝望!
抚恤不见,上访无门!
百姓哪里还有出路!
陈刘氏早就想自尽一了百了,但怀中的孩子无辜,不应该承受这一切,于是出现了先前的一幕!
众人见状也是心有戚戚,对这陈刘氏心生同情。
正当此时,围观群众的思绪很快便被一声暴喝打断了!
“将他们全部围起来!”
只见数十衙役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将朱高煦一行人团团围住,众人分明看见方才逃跑的几名张府家丁,正一脸阴狠地望着立于中央的朱高煦!
为首者径直高喝道:“大胆狂徒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左右将其缉拿下狱!”
太原知府张公祝匆匆而来,眼见自己的侄儿此刻正跪在地上,还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两张脸更是肿成了猪头,瞬间双目充血,怒意横生!
他一定要弄死眼前之人!
不管他是谁!
连脾气一向较好的杨荣此刻都一脸铁青,厉声呵斥道:“不分青红皂白便缉拿下狱,这就是知府衙门办事的态度吗?”
岂料张公祝面无表情地下令道:“随身携带刀兵作乱!本官怀疑尔等是白莲教妖人!将他们悉数逮捕,押回去!”
只要关进了衙门大狱,届时管你是什么人物,都只有任自己拿捏的份儿!
朱高煦一直背对着沈华旭,因为他正在逗弄陈刘氏怀中的孩子。
当太原知府张公祝赶到后,陈刘氏脸上出现了慌乱之情,显然对其感到十分畏惧!
“没事!不要害怕!今日无人敢动你!”
“哈哈哈,当真是天大的笑话!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尔等在众目睽睽之下当街行凶,即便你是天潢贵胄又能如何?”
张公祝听到这话,顿时冷笑出声。
然而当朱高煦转过身来后,他却是吓得手脚冰冷,立马跪了下去。
“下官参见汉王殿下!”
众人:“!!!”
汉王殿下!
他竟然是汉王殿下!
难怪他有这个勇气替陈刘氏伸张正义!
几乎没有犹豫,所有围观百姓全都跪了下去。
整个现场只有朱高煦一行人还站着,但也没谁敢说他什么了。
朱高煦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公祝,“唔……你刚刚不是还说本王有罪?”
“那就动手吧,把本王抓进你的衙门大狱去!”
听到这话,张公祝整个人身子一颤,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爷,下官……下官……”
“行了,去知府衙门吧,召集太原府的所有官吏!”
此话一出,张公祝心头剧震,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终究还是说不出话来。
面对这位权柄滔天的汉王殿下,他张公祝一个小小知府,哪里有胆子忤逆犯上!
知府衙门。
一众官员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地看着汉王殿下。
王子丰站在胥吏前面,已然是满脸铁青,此刻正在心中大骂张公祝愚蠢,直接得罪了汉王爷,破坏了自己的大计!
朱高煦坐在主位上面,瞧见人到的差不多了,这才幽幽开口。
“首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连同知府张公祝在内,太原府一众官吏全部革除功名,打入大狱,抄家之后举族流放南洋!”
此话一出,张公祝等官员瞬间傻眼,不少人身体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他们没有问为什么,因为此刻再问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王子丰等人却是暗自松了口气,毕竟他们是只是胥吏,官员流放与他们何干?
等张公祝这些蠢货一走,新官上任之后,他们手中的权柄不会有什么变化。
流水的官员,铁打的胥吏,这就是胥吏的优势所在!
“其次,朝廷将会派遣督查组进驻山西,连同布政使按察使在内,所有官员接受审讯调查,若有贪腐行径,一律革除功名下狱论罪,族人发配南洋!”
朱高煦轻飘飘一句话,却再次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如此一来,只怕整个山西官场,都会震上几震!
“最后,王子丰是何人?滚上前来!”
王子丰瞬间面色大变,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跪倒在地。
“下官王子丰……”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你只是个胥吏头头,不是什么官儿!”
朱高煦没好气地嘲讽道,看着此人眼中满是杀意。
但他并未开口,而是面无表情地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众人见状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惊扰了这位嚣张跋扈汉王爷。
很快大堂外传来了动静,聂兴拖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走了进来。
“王爷,这就是太原盐商王子文,他家可真是富啊,比起那些达官显贵都不遑多让!”
王子文!
太原盐商!
王子丰难以置信地看着族弟,整个人瞬间面色惨白。
朱高煦起身看着这大腹便便的王子文,笑问道:“你是太原盐商,应该记得本王定下的规矩吧?”
王子文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
他哪里知道,汉王会突然杀来太原府,还将他直接揪了过来。
直到此刻,王子文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朝廷规定的,新盐定价六十文一斤,你王子文却敢卖一百文一斤,谁给你的胆子?”
“还有你们这些官员,王氏在太原操弄权柄鱼肉百姓,朝廷却是半点不知情,你们只怕没少拿王氏的好处吧?”
刹那间,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喊冤的喊冤,哭诉的哭诉,整个现场变成了大型的坦白求饶局。
朱高煦静静地看着这些官员的丑态,随后看向了聂兴。
“聂兴,将这王子文剥皮实草,制成人皮草头人,轮流送给各地盐商观摩瞻仰,抄家核对赃款,贬其子孙世代为奴为婢偿还债务!”
“整个太原王氏,举族流放南洋,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考!”
“王子丰等胥吏,有一个算一个,打入奴籍,送往东海南洋等地!”
此话一出,王子丰与王子文瞬间绝望,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哭嚎着开始求饶。
朱高煦见状只是觉得厌恶,聂兴郭兰识趣地将人拖走。
解决了这些破事,朱高煦当即修书一封送往应天,随后再次率军踏上了征途。
等他返回大明之日,就是这些士绅大夫的死期!
北伐大军,中军大帐!
朱棣与金幼孜、胡广等人正在闲聊。
他很是看重金幼孜的文采,每经要地,就会让金幼孜记录其山川地形。
这经过金幼孜等文化人绘制的漠北岭北地形图,对大明而言将会是一笔珍贵的财富。
就算后世子孙不孝,大意失了岭北,也可以通过这些堪舆图,重新把这广袤土地给打下来!
骠骑将军薛禄则领着几位将佐围拢在沙盘面前,根据前线不断传回来的战报,及时更新最新战况,并做出对应的安排。
别看大明分兵作战,不少大将率军杀入了草原腹地,但是皇帝陛下所在的中军大帐,并未继续推进多少。
毕竟此次北伐战争,乃是皇帝陛下御驾亲征,这就不得不保证皇帝陛下的个人安危。
所以三军总管薛禄肩上的压力极大,他只能确保前路的蒙古部落已经被诛灭扫清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敢上呈陛下得陛下同意,而后继续向前推进!
而且为了确保后勤补给充足,己军正在命民夫壮丁大力建造简短驿路,供后勤辎重部队使用,这本身也是一项耗时良久的大工程。
还有各路大将攻破蒙古部落后,不断强制送回来的蒙古子民与牛羊马匹,接受转移起来也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种种因素结合之下,中军大帐至今还在胪沟河附近。
不过这样的行军进度,朱棣却是颇为满意的。
他也不想凡事亲力亲为,这万一自己真出了什么闪失,或是被蒙古蛮子生擒,那不是成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吗?
打仗嘛,让那些大将骁将去征战厮杀就行了。
自己开出了一公三侯五伯的价码,不信这些骁将猛将不心动!
毕竟大明定下了规矩,无军功不封爵,即便封爵也不过封个低等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