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句出自《华严经》，名气很大，孟凡亦有所耳闻，眼见树妖临死前居然有所顿悟，叹息道：
“你既读过佛经，须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话落，槐树精堪称遮天蔽日的身子开始一点点变淡，直到消失不见。
原先一直漫天乱舞的根须也在嘭嘭声中，尽数摔在了地上，犹如普通老树的枯根那样，快速变得干枯，最终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没有任何残留。
只剩一道流火八卦在地上空燃。
所谓草木精华，早就被各种怨气和血腥所污染，孟凡看不上这玩意儿。
而兰若寺也陷入了死寂，一群被玄猫轻松镇压的女鬼呆如木鸡，用手紧紧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滚圆。
姥姥竟然死了？
盘踞金华府上千年，法力无边、凶名赫赫的姥姥竟然死了！
若非亲眼见证孟凡只是一掌穿心，便将其灭掉，她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尤其是整个过程，都带着轻松写意。
“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飘然从远处飞来，落在庭院之中，黛眉轻蹙道：“你们个个坐在地上，将兰若寺弄成这样，难道不怕姥姥责怪……”
声音戛然而止。
聂小倩发现，原先笼罩在自己头顶，怎么也无法摆脱的阴影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火焰八卦图，以及屹立旁边的神秘声音。
一旁，几名娇艳女鬼嘴唇蠕动了几下，若是没有记错，姥姥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没有满足对方睡小倩的要求。
“好久不见，靓女。”
眼见自己被群鬼当成魔王，孟凡感觉挺新奇，笑着用粤语跟明艳动人的聂小倩打招呼。
以前见过的……
第370章 多重撞脸
港岛世界。
天地玄门大开之时。
草庐居士被抓进的那家精神病院，主治医生就跟面前的聂小倩面容一样，就是前者为都市丽人，后者是古典美人。
有一说一，王祖贤古装最美。
眼下，一身白色素纱宫裙，广袖飘飘，头绾简雅倭堕髻，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玉带绕臂，那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属实赏心悦目。
此时正值夜间，清冷月光洒落，整个人变得更加素白。
看着用莫名语言跟自己打招呼的俊秀道人，聂小倩直接楞在原地。
而孟凡稍微跳脱了一下，也就不再打趣她，毕竟这么做，显得自己跟个莫名其妙的傻子没什么区别。
不过，看到长相熟悉之人，甭管与记忆中的是不是同一个，心里确实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贫道与你有一段缘。”
“当然，与情爱无关。”
“眼下前来兰若寺，特意助你渡过劫难，免除嫁给黑山老妖的命运。”
孟凡脸上挂着谦和笑意，转而看向瘫坐在地上，正瑟瑟发抖的漂亮女鬼们，继续道：“从现在开始，这兰若寺便是贫道的地盘，各位也都是我的鬼，往后除了吸人阳气以外，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不离开就行。”
一个道士拿寺庙当地盘？
三清祖师在上，贫道给咱玄门争气了一把。
实话实说，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出卖自己的色相？过去勾引到男人，阳气都没有半点从姥姥嘴里流出，全是自行炼化月华……
眼下，换了主人以后，什么事情都不强迫她们，只要不离开兰若寺！
此时此刻，女鬼们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孟凡第二次发问，这才一个个醒悟过来，千娇百媚应道：
“明白！”
“至于你。”
孟凡得到答案，再度将目光转向呆愣愣站在原地的聂小倩，道：
“夜间唱歌、弹奏就好，咱们静静等上三个月！”
“啊？”
小倩感觉莫名其妙。
一个来历神秘的男人突然跑过来，干掉妖威无边的树妖姥姥，说跟自己有缘，要帮忙解决黑山老妖。
换谁遇到此事，都会很懵吧？
……
兰若寺占地很大，有十多间殿堂用来供奉佛祖和菩萨，奈何佛像悉数龟裂，没有了任何玄妙之处。
穿过长长廊道，前方便是藏经阁所在之处，据聂小倩和一些美艳女鬼所说，树妖生前会时不时过来，并禁止她们进入其中。
过去有胆敢擅入的，遇到姥姥心情好，就是当众鞭笞惩戒，运气不好，便当场魂飞魄散。
在小倩带领下，孟凡步入其中。
空气中荡漾起涟漪。
一切恢复如常。
这类似封印的结界，将凡俗与修行彻底隔绝开来，而初次步入其中的聂小倩有些畏手畏脚，生怕姥姥复生找她算账。
此地格外空旷，若非孟凡悬空而立，脚下会不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是尚未腐化的古老尸骸，宽大眼眶之间有绿幽幽磷火，将这片佛门重地衬托得如同鬼蜮一般。
尸骸就不下百具！
而这些仅仅是粗略一扫，不少已经腐化的，以及深埋在土里的，目前尚不知凡几。
“不像是老妖所为。”
“这群和尚没有任何伤势，生前也未曾中毒，倒跟平静圆寂差不多。”
对此，聂小倩没有回应。
这种秘辛，又岂是她一只弱小女鬼所能触及？
“大抵与仙佛消逝有关。”孟凡也不需要谁回答自己，他自言自语。
正中位置。
人皮帷幕跟森罗骨架一起，堆砌成树妖姥姥秘密闺房的床榻，上面放着几个骷髅酒杯，里面盛有嫣红鲜血。
不远处，用人熬成的灯油正在燃烧。
此处充斥着诡异，尤其是那张床榻上，竟反扣着一本《金刚经》，显然这槐树精不久前正就着人血，在研读佛门经文。
“若是释迦知晓自己消逝以后，会有这么一个另类信徒冒出来，心中会作何感想。”
说着，孟凡拿起佛经随手翻了两下，便扔在了一遍，普普通通，并未记载什么佛门神通。
摆放在附近的那几本，他同样没有放过，认真检查了一遍，确实有所收获。
《受十戒文》：暂时姻缘，百年之后，各随六道，不相系属……
合起卷轴，背面隐约有一行小字：
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
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
在看到此处，孟凡开怀大笑，而聂小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胆子也渐渐大起来，嘟囔道：“昔年哪个小和尚修行没到家吧。”
“哈哈，在贫道看来，他这才叫具备佛性，谁说修行就不能沾染红尘？世间情爱，最为动人。”
此行倒是解了疑惑。
原来，和尚中也有痴情之辈，同样会生出情思，就是令人惋惜，既然忘不掉对方，为何要出家为僧？
聂小倩心思一转，知晓孟凡的意思，顺着意思说道：“不知他们最后有没有在一起。”
“不知，但贫道一直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接下来，在小倩帮助下，孟凡一番寻找，各类经文被找出，如：
《金刚经》、《大藏经》、《华严经》、《观音经》、《楞严经》。
皆有树妖姥姥翻动过的痕迹。
而除了佛经以外，他还发现了一颗舍利子，奈何上面裂痕密布，跟外面的诸多神像一般，佛光黯淡，灵气几不可察，不知是被树精给吸收了，还是敌不过岁月流逝。
莫非真就是单纯喜欢参佛？
没有什么大发现的孟凡步出藏经阁，刚好撞见一个大胡子，他直眉横竖，眼如点漆发如虬，唇如腥红髯如戟，背三尺轩辕神剑，好似钟馗判官转世身。
道佛兼修，燕赤霞！
“好手段，竟诛杀了那树妖。”
只要不做亏心事，持身正大，不管走到哪里，都没必要害怕。
这道理在燕赤霞身上真是一览无余，他根本不畏惧手段神秘的孟凡，反而有种看到道友的感觉——
行走世间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玄法根基如此扎实之辈，显然是传承有序的道家高手。
“道友谬赞了，侥幸而已。”
孟凡习惯性自谦。
又是熟人。
民国世界，西洋传教士吴神父、吃斋念佛一休大师……
气质真是多变！
第371章 相交
由于在修炼之前，曾是名震关东广西二十六省的辣手判官，故而，燕赤霞在说话时总会不自觉的带上一些讯问口气。
若是换个小肚鸡肠，亦或对其有什么误解的人，大概率会心生抵触。
不过，孟凡倒是对其充满欣赏，并没有在乎这些小节。
毕竟燕赤霞这个形象，与大部分少年曾经的期待完全吻合——
仗剑行走天下，路有不平便会出手惩凶，杀贪官、除恶霸，同时也降妖除魔。
据其所说，他前些日子刚刚杀了一个大贪官，又恰好听说这兰若寺多有杀害行人的邪魔，便赶了过来，既为避风头，也存降妖除魔的念头。
“道友已经除去占据佛门圣地的妖孽，为何还留着这群女鬼？”
说着，燕赤霞瞪得滚圆的眼睛，颇为不善地盯着聂小倩，配合天生大嗓门，端坐在殿内的孟凡真像是待审囚犯。
“贫道跟小倩姑娘颇有缘分，而她曾被树妖许配给阴间黑山，为避免嫁过去受苦，我打算在兰若寺设局，一举解决此事。”
“介时，是继续留在人间修行，还是投胎转世，任其选择，那些女鬼也会一并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