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崎龟作出一定查清楚的承诺后,那头的话筒“啪”的一声重重地叩了,放回话筒的山崎龟望向佐佐木一声哀叹:“人难做,做人难呐。”
佐佐木毫不客气地有所指道:“我觉得也是,做事的同时要兼顾做人,有时的确难两全,但也并非做不到做不好。就譬如采取某个不当方式公然侮辱两次获颁帝国勋章的英雄……”
冢本忙对他说:“她已经回去了,你就不要在这儿添乱了。”
冷冷扫他一眼的佐佐木道一声:“我知道。”
从医院出来他就直奔情报部,刚登上三楼楼梯口被今野吾的秘书跑过来给拦住了,说李峰和健田汰大佐被特高课带走了,部长正郁闷着呢,您就别去问他的穷了。
他转身下楼,在门口恰巧遇见了健田汰。
从办公桌后转出来的山崎龟走到佐佐木的面前,颇蔑视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知道了还硬闯我的办公室,看来佐佐木指导官是替李峰情报官向我讨一个公道或问罪来了,情义可嘉勇气亦非凡啊。
但我提醒你先搞搞清楚,李峰情报官确乎涉嫌鹤首山泄密事件,对他前期的调查和今天请到特高课来接受指认的举止并无不当之处。”
既来之又岂惧之,佐佐木昂然道:“何止是不当,简直就是居心叵测,冢本大佐,请问这个罗青山落到你手里有几天了?”
冢本嗫嚅着不好回答,山崎龟替他说了:“佐佐木指导官,这就是你不懂规矩了,事涉案情岂能为外人所道。”
佐佐木冷哼一声道:“准确说,应该是事涉搞阴谋耍诡计才最为恰当。
叶子小姐前脚拿到雅子的电报,您后脚便找后宫淳参谋长要授权,继之冢本大佐马不停蹄去了情报部提人,如此迫不及待,等这个时机有些日子了吧?”
山崎龟表面维持的镇静被佐佐木夹枪带棒的一席话彻底撕开了,眼看着他眼里一股怒火喷薄欲出。
恰在这时,叶子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被他一声怒喝,“慌什么”吓得手里的审讯记录都掉在了地上。
从地上捡起文件夹的叶子看了佐佐木一眼,欲言却止,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山崎龟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放低了音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佐佐木却并不领情道:“我还是回避的……”
山崎龟挥手道:“无须,盖头既然揭开了,也没什么秘密可言了,讲。”
叶子遂说:“刚才我对高圭栈高参晓以利害后,他提供了他事发时的行动轨迹。”
在结束了与后宫淳参谋长等人商议形成对我224旅团奔袭鹤首山驰援第4师团的决议后,他刚回到办公室,当班值星官告知。
因他的办公室无人,有他的一个电话打到了值班室,电话中人约他中午在蘑菇街一家叫好客的餐馆吃饭,却并未透露其姓甚名谁,让转告是他的一个故友。
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高圭栈本不想去的,值星官却说,那人声称有惊喜给他。
高圭栈说,这句话吊起了他的胃口。
可是,他稍后去了这家餐馆,却并未见到所谓的电话中人,见这家餐馆的生意还不错,他留下用了餐,我当即打电话给值班室,确曾有过这么一个电话,已经派人去那家餐馆调查核实。”
在叶子将审讯笔录交到山崎龟手上他略略看过后,表扬了她一句做得很好,让她抓紧查,尤其那个电话。
叶子请示如何处理高圭栈。
山崎龟说,即便他是后宫淳的人,该走的程序还得走,让她返回审讯室继续审,但要以一种较为舒适的聊天方式,静候餐馆那边的调查结果。
叶子出去后,仍绷着脸的山崎龟将目光放回到佐佐木身上以询问的口吻征询道:“我们接着聊?”
佐佐木说:“你若好好聊,当然,刚才把叶子小姐吓得不轻。”
山崎龟说:“华夏有句话放在你身上我觉得很贴切,初生牛犊不畏虎,极少有人跟我这么说话的,今天的情况对你我都有些特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得释怀
刚才你也听到了,突然冒出一个神秘电话,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仿佛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他最后一句话的指向似乎很明确,佐佐木便道:“听你的意思,高圭栈并非你要找的那个人,仍是要把李峰扯进来?”
山崎龟沉吟着说:“两种可能性,一是有人布了这个局,二是这个电话是在向高圭栈传递某个信息,还是等餐馆那边的结果出来了再论吧。”
“既然今天的话题始终绕不开李峰情报官,我们就来聊聊他吧,请坐!冢本大佐,大冷的天,你也不晓得给佐佐木指导官倒杯热茶来。”
室内的气氛因山崎龟有意识的调节缓和了些许,佐佐木接过冢本的茶顺手放到茶几上,然后仍以一种冷冷的目光看定山崎龟。
山崎龟则在喝过两口茶稍作酝酿后,用一种宽容的目光回看佐佐木开了口。
听话听音,佐佐木质询道:“你这是在指责我是非不明啰。”
山崎龟不客气道:“不是吗?你今天的行为已然说明你出自于一种盲目的冲动,被一种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情绪所左右。
作为审查机关,特高课赋有对任何有损帝国利益的各类人包括你我行使查询甄别的权力,即便如曾经的帝国英雄李峰情报官概不例外。”
“什么叫曾经的?”佐佐木心头的火又冒了起来。
“过去式而非现在式,荣誉加身只代表他的过去,亦不能凌驾于军机军规之上,我这么说你应该比较可以理解了吧?
怀疑直至审查李峰情报官,绝不会无凭无据,定然有迹可循。
乐高事件与鹤首山事件他均涉嫌其内,即便今日的指认他逃脱了干系,我仍然有理由怀疑他与崇庆方面有着某种联系。”
山崎龟后面的这段话不仅令佐佐木大为惊讶,亦让冢本吃惊不小。
两人互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冷静下来的佐佐木语气遂放软了说:“若是方便的话,请把你的理由讲出来。”
得到自己所要的效果,山崎龟颔首而笑道:“完全可以,因为你也是当事者。”
佐佐木愣了愣,眸光闪了闪后似有所悟道:“你是指在岳阳发生的那件事?这你可就太武……”
山崎龟断然阻止他道:“你听我讲完,情报官恰巧出现在你和李峰与崇庆军中统两个首脑级人物对峙的节点上。
本身就很值得怀疑,接下去的行为更是令人匪夷所思,竟主动申领人质单独与军统的那位曾凡共处了至少十分钟的时间,岂不荒谬。
所有人的解释包括你和李峰的均难以令我信服,我认为最大的可能在于,你和李峰与曾凡等人相遇纯属一种偶然。
而情报官却是在赴约途中,他所谓的甘当人质,既解了双方短兵相接之围,又间接地续上了联系,我不得不叹服,真个是妙哉呀!
更为令人生疑的是,接下去皇室观摩团奔赴长沙前线,情报官竟未随行?佐佐木指导官,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他当夜发高烧了。”佐佐木几乎是脱口而出,似是替李峰辩解,却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真实的情况是,因曾凡和段留一现身岳阳,令老司令意识到长沙之行危机重重,故而不让李峰和佐佐木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