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在集市边上，倒是十分方便。
快下集的时候，何小西带着宋大嫂他们又去了一次。下集的时候买尾货，价格便宜。老武的儿子澄娃子像个老买卖人一样跟人讨价还价。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澄娃子跟他爹一样，像滑不留手的泥鳅。
何小西带着他买了一次尾集的尾货以后，他就和小驹一起，跟一位卖麻线的侃起价格来。把人家被老鼠咬了一点的麻线低价买了来。
两个孩子一起，把被老鼠咬了的部分清理一下，重新挽成小把。拿回村子里，卖给村里的女人们。
澄娃子跟小驹一起去学校上学。放了学两个人就在一起，或者去河对岸货场那捡东西。或者是在村里四处蹿，卖他们的麻线。
老武家的其他孩子也被安排天天去集市上买尾货。买了来整理干净，或者就在宋家新居门口卖，或者拿回村子里卖。
几个孩子俨然把这当成一个产业来发展，干得红红火火，不亦乐乎。
何小西也不管他们。只要不违法乱纪，只要不危及自己安全，由着他们去。
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是放养，没有圈在家里的。跟后世独生子女家庭不一样。大人都忙的不得了，孩子也多，没有时间整天看着孩子。
何小西也从中得利。孩子买回来的品相不好，价格便宜的粮食，都被何小西拿来养猪了。品相好一点的、耐存放的，都被她存储起来。
一直计划着，却没有落实的收购集市上尾货粮食的计划，倒是被几个孩子给执行成功了。
眼瞅着天气热起来，胡营长他们的新营地建造好了。但是为了配合老武他们的行动，一直没有搬迁。
不过，案件的侦查也到了尾声，到了决战阶段。
为了配合他爹的工作，澄娃子也没法跟他爹相认。虽然在一个院子里住着，进进出出难免碰上，但是都装成陌生人。
这事对于一个半大小子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好多年没见过爹的半大小子来说，让他委屈的想哭。
一个孩子吸引大人注意力的方法，一般就是不停的调皮捣蛋。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争取大人关注。
作为一个心智还不怎么成熟的孩子，只能通过这种方法博取大人的关爱。
接连几天，邻居家的孩子陆续都让澄娃子给打哭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一个外来的孩子，出其不意的时候或许能占着便宜。一旦大家有所防备，结成伙对付他一个，他就没便宜可占了。
跟小驹在一起的时候，大家还有所顾忌，让着他一些。毕竟他是何家的客人，大家平日又吃小驹的东西多，吃人嘴短。
但是澄娃子一旦落单，被群殴就是他的下场。
何小西从冰窖工地过来，正好看到一大群孩子围在一起大呼小叫。“打他，就是他打我弟弟。”原来是一帮孩子在打架。
何小西走到跟前才发现，原来被打的孩子就是老武家的澄娃子。虽然大人不好参与孩子之间的纠纷。但是遇到了打架，一般都得喝止住。
毕竟都是孩子，手上没个轻重。万一打坏了，也影响大人之间的感情。尤其这还是他们家的客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都住手，干什么呢，不许打架。”何小西一出声，那些孩子就作鸟兽散，各自跑开了。
何小西一看，澄娃子那脸伤得跟颜料铺子似的。
褚凤雏不在村里，何小西只能把澄娃子送去部队上的医务室，让小杨大夫给看看。
刚带着他过了月亮门，就跟他爹走了个对面。老武一看到澄娃子那张大花脸，就知道他这是又打架了。
为什么要说是“又打架了”？是因为老武都碰到过他好几次正在打架了。
老武的眼睛一下子立了起来。解开腰上系着的武装带，就要上去抽澄娃子。就见老武气得要炸，澄娃子却满脸孺慕，嘴角带笑。
何小西也是养过娃的人，知道孩子都有个叛逆期。只不过这澄娃子的叛逆期来的有点早。何小西没看到老武打孩子就罢了，看到了怎么也得拦着。
老武本来就在气头上，加上看到澄娃子要挨打了还笑。更是气上加气。本来三分想打他，现在也涨到了八分。
大人打孩子，打一下他就要挨一下，他又不能还手。所以何小西也顾不得原本是要带澄娃子去看大夫的。拉着孩子赶紧走。
只是那孩子有点轴，怎么拽也不走。何小西拉着他，他还一步三回头的。
有何小西拦着，还被打了好几下。若是没有小西拦着，今天非挨一顿狠的不可。
何小西把他先送回家。自己去了部队上的医务室要了点药水回去，给澄娃子搽药。
这孩子跟不知道疼似的。酒精搽在伤口上，还笑眯眯的。把何小西也气着了。拿着棉球狠狠的照着伤口上戳了一下。
跟大梦初醒似的，澄娃子呲着牙叫疼：“姑姑，你轻点，疼。”
何小西点着他的额头：“你还知道疼啊，刚才拉你走的时候，你怎么不走？你这死犟孩子，回头还得让你爹狠揍你。”
“我长这么大，我爹都没打过我一次呢。”澄娃子的语气里满是委屈。
“你爹不打你还不好？我爹那时候，天天打我。”小驹用你真傻的眼神看着澄娃子，说道。
两个人都不能理解对方的委屈。但是相比于天天挨打，没挨过打还是算幸运的。所以澄娃子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小驹。
问他：“你爹为什么打你呀？你是不是调皮了？”在孩子的想法里，只有调皮捣蛋的孩子才会挨打。
他们的世界是黑白分明的。随着慢慢长大，才会被涂上其它颜色。
随着两个孩子在交流为什么挨打的原因，澄娃子渐渐忘记他的不愉快。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人比他不幸得多。
他的小痛苦和小委屈，还是因为他爹太忙，没时间关心他。而小驹的委屈，却是因为他是多余的。
第624章 酸话
何小西却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这段时间澄娃子异常的原因。
原来是想吸引他爹的注意呀。
何小西找到了老武，把这件事说了给他听：“你以后得注意点对孩子教育的态度，不能这样一点事就喊打喊杀的。”
“就你们这些女人家家的，天天就这些闲事，我那么忙，哪有时间管这些事？”给了何小西一锥子，自己撅哒撅哒走了。
把何小西差点气了个仰倒。什么人呢？跟他当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定海的陆拥军攒了两个月的钱，终于攒够了十二块钱。申请了休息，出了营区。直奔市里的百货商店。
如今的时节都过了初夏了，天气已经很热了。人家百货商店里早就把冬天该穿戴的、没卖完的货物收了起来，等着来年再卖。
陆拥军揣着钱站在柜台外边。跟营业员说：“同志，我想买一条红头巾，拿给我看看。”把人家营业员听得愣住了。
这都猴年马月了？这么热的天气，买红头巾干什么用？
虽然心里疑惑，但是人家也没好意思问他。以为他家乡的风俗跟此地不一样，红头巾有什么特殊用途呢？
赶紧到后头仓库里翻找了一番。
还不错，运气才好。还真的剩下一条，不过稍微有点瑕疵。拿出来递给陆拥军：“同志，红头巾还剩这一条了，
就是这里边上有点没锁好，你要是想要的话，给你便宜两块钱，算是处理残次品给你。”陆永军拿起来看看，不算什么大毛病。就给买了回去。
把头巾揣在上衣口袋里，急匆匆的往回赶。走到一处街道的前头，突然听到人声嘈杂。
慌乱的人声夹杂着锣鼓声。有人大声叫喊：“着火了，快来救火。”陆拥军听到喊声，把抚着上衣口袋里红头巾的手拿下来，
快步往冒着火光的地方冲过去。
着火的地方，是一处火柴厂。火柴厂是火灾最多发的企业。厂区里都是易燃物品，一旦着火很难扑救。
陆拥军随着人群跑过去，就看到一堆半成品正熊熊燃烧。旁边堆垛的其它物品，随时有被点燃的危险。
一旦被点燃，火势必然扩大。再想救下来，就不容易了。说时迟，那时快，陆拥军一个箭步冲上去。随着人群抓起角落里堆垛的沙土往上头撒过去。
燃烧的大火借着风势，火舌舔着周围人的肌肤。很快大家的头发和眉毛，就被烧焦了。
因为抢救及时，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火势很快就被扑灭了。
危机解除了，才有人想起好像刚刚他们中间有一位穿着军装的解放军同志。“是有一位解放军同志，刚刚就站在我旁边，我绝对不会看错了。”
大家再去寻找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陆拥军的身影。军爱民，民拥军。解放军同志做好事不留名的事迹在人群中传播。
做好事不留名的陆拥军同志，已经快走到营区门口了。
陆拥军的心情有点难过。虽然救下了一场大火，但是他买给何小西的红头巾，他媳妇一次还没带呢，就在刚刚的火场那里，被火烧坏了一个大窟窿。
早知道就把头巾收好再去救火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救火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些。火情紧急，也容不得他多想。
看到陆拥军狼狈的样子，大家都吓了一跳。隔壁农场的人都过来表示关怀：。“陆拥军，你这是怎么啦？这衣服怎么也烧焦了？”
陆拥军看看自己烧焦的衣裳：“回来的时候，看到人家路边着火了，我就帮着救了一下。”
原来是救火去了，不是发生了意外。大家就放心了。
陆拥军拿着那条红头巾，躲在一边为难呢。头巾是不是该寄回去，他也拿不定主意。
好容易买来的，不寄回去不甘心。就这样寄回去，小西该多失望？而且这条红头巾是最后一条了。就算他再攒两个月钱，去买也买不着。
王玉勇走过来，看到陆拥军正拿着一条红头巾翻来覆去的看。问他：“就一条破头巾，哪捡来的？”真不会说话。把陆拥军气着了。
“这是我新买给我媳妇的，什么叫破头巾，哪里破了，这不好好的。”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王玉勇净往陆拥军短处上揭。
他这么一说，倒是帮陆拥军拿定了主意：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虽然头巾被烧坏了，但是寄回去意义是一样的。
不得不说他们两口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法都差不多。
何小西拿着寄回来的那条破了个洞的红纱巾。心说：这是什么呀？
看过信之后，才明白出了什么事。这件事虽然陆拥军在信上写得轻描淡写，但何小西通过纱巾上燃烧的痕迹，还是能看出那场火的威力。
倒不是嫌弃纱巾上的那个破窟窿。这个季节除非傻子，没人会拿出围巾围上。
何小西把头巾放到了箱子底下。这条头巾，意义比形式更重要。
反倒是王玉勇，纳了闷了：“你真把头巾寄回去啦？就那破头巾，你媳妇收到不得跟你吵架才怪了。”
王玉勇终于接受了陆拥军也娶了媳妇的事实。不过，这次被打击的有点严重。处处拿话挤兑陆拥军。
屡次说陆拥军那条头巾是破头巾的话。都故意说好几遍了。
陆拥军正拿着何小西回的信看。信里根本没有一句指责的话，反而在夸那条红头巾，红得颜色真正。
他就说嘛，他媳妇能跟别人一样吗？小西不是那种肤浅的人。不是光看东西，看不到东西背后的情意的人。
所以，陆拥军非常宽宏大量的原谅了王玉勇。知道他是相亲又失败了在说酸话呢，不跟他一般见识。
陆拥军正在抓紧时间干活呢，他去旁边的小树林里砍了些树枝回来。乡下人家都会在墙角边上，点上一些丝瓜南瓜之类。
陆拥军看到猪场边边角角上有许多地土地，若是都点上南瓜，一夏天能收获不少。
陆拥军把向隔壁农场找来的南瓜子，种到了边边角角。如今都长起来了。需要些树枝搭架子，让南瓜藤顺着架子往猪圈顶上爬。
第625章 心理落差
前些日子救火留下来的灼伤已经已经养好了。但是皮肤表面，颜色跟周围还是不同。还能看出那日救火的凶险。
陆拥军背着一捆树枝回养猪场。走到半路，听到有人喊他：“陆拥军，快跟我回去，上级来人找你。”
“找我什……么事啊？”陆拥军问来人。不知道上级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他。
“好事，有人给你送表扬信来了，那天你帮火柴厂救火，火柴厂找到上级领导。大家都说救火的是你……。”来人叽叽呱呱把事情说明白。
语气里都是羡慕。陆拥军要腾飞了。至少不会再跟着他们一起养猪种菜了。
帮着陆拥军抬着那一捆树枝，两个人急匆匆的赶回去。
看到陆拥军，上级来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不失望的。本来以为见到的得是个满身正气，仪表堂堂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