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哪怕过后再找机会跑呢。
“好,我现在让——”
府太蓝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有人匆匆地叩响了门,声音又沉又急;这一次,不等他发话,门就先被人一把推开了,拢珍大步走进房间。
“府先生,有个突发情况,”她一眼也没看麦明河,走到府太蓝身边,小声说:“乔纳他——”
乔纳?
麦明河登时一个激灵;在她抬头朝拢珍看去的一瞬间,却忽然意识到了。
拢珍说话时,府太蓝的眼睛却一直钉在她身上。
……仿佛在等着看她的反应一样。
你们看,我最近每天更新都很长,时间也提早了,不像以前一码字就叫苦连天……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群像,更喜欢黑摩尔市与巢穴的世界观,所以每天都写得有滋有味,从电脑前扒都扒不开;不码字的时候,心里也一直惦记着。
这种状态很令人开心,写文(顺利的时候)真是一个很有意思、很着迷的过程。
其实我本来也是因为喜欢,才开始写文的,没想过要靠它吃饭。
当然了,这个心态也有另外不好的一面:当我不处于这种愉悦状态时,更新就保证不了了。给钱都拉不动磨了。
咋说呢,不是一个专业网文写手,图开心吧。
第55章 麦明河府太蓝的试探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麦明河知道,她无法掩饰了。
唯一一个办法,就是继续往下演。
“……乔纳?”
她后背上浮着一层白毛汗,脸上肌肉沉甸甸的。麦明河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做出一个“好奇”的表情——但她努力了。
“就是我传话时说的那个乔纳吗?”
她装作没有察觉府太蓝的目光,只看着拢珍说:“有性命危险的那个人?他怎么了,没出事吧?”
不等二人回答,麦明河又在面前比了一个十字。
“上帝保佑,”她喃喃说,“可不是因为我打电话晚了,怎么着了吧?上帝不会怪我……”
拢珍看了看她的上司;府太蓝皱起眉头,一挥手,说了句“她信教”,目光终于从麦明河脸上挪开了。
麦明河在肚子里暗暗松了口气。
她对乔纳这个名字有反应,当然是正常的,毕竟是从她嘴里说出去好几次的名字……
这么看来,似乎暂时蒙混过关了。
“这事跟你没关系,”拢珍先对麦明河说了一句,没有当着她的面往下说。她拿起桌上纸笔,迅速写下一句话,递给上司看。
他面上肌肉清晰地一跳。
“我知道了,”
他从桌后霍然而起,一把将字条攥成纸团,再没看麦明河一眼,大步走向办公室门口。临出门,他扔下一句:“我去处理,你让她赶紧走——从后面走。”
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拢珍进来说的话,不光是为了试探她,而是真的出事了?
麦明河满腹疑惑,却明白了一点:因为突发状况,摩根家的态度一下子转了弯;现在她可以走了。
管他突发状况是什么,既然能走,哪还会犹豫半秒钟?
她腾地一下跳起来,立刻跟上拢珍;出去时,二人走的果然不是来时的路了,也不知道公司另一头发生了什么。
拢珍满腹心思,没有一点在麦明河身上,不管麦明河问她什么,也只答一句“跟你没关系”。
她领着麦明河,在占地广袤的办公楼层里匆匆拐了两个弯,止住脚,朝前面走廊一努嘴,说:“你从那边楼梯下去,下去之后让保安给你开门。别转悠,不安全,赶紧走。”
说罢,她一转身就急急走了,速度快得差点能跑起来。
不过片刻,麦明河就又变成一个人了。
短走廊里安安静静;摩根家公司的隔音很好,从这儿竖起耳朵,也听不清前头究竟有什么响动。
行了,不管发生什么,赶紧走吧。
这附近好像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她的脚步声,一波波地撞在短走廊墙壁之间——所以当那一道声音跌进空气时,麦明河被小小地吓了一跳。
“大姐姐?”
噢,不是叫她;上次有人叫她大姐姐的时候,她爹妈还活着呢。
……麦明河又往前迈了一步,才想起来,“大姐姐”可能就是在叫她。
她循声望去,短走廊尽头左边,开进去一间窗明几净的茶水间。茶水间很宽敞,零零散散分布着几张长桌、椅子和沙发,其中一张沙发里,软软地蜷着一个小孩。
看着顶多十七八岁的少年,可不就是小孩吗?
那少年仿佛浑身骨头都让人抽走了似的,懒洋洋地伏在沙发靠背上,半张脸埋在胳膊里。
他一手垂下来,修长手指之间夹着一根卷烟,细细白烟像丝似的,缠绕在手指上。
少年眼皮半垂着,开口时,声音轻绵浮散,仿佛秋季高高天空中,一剪就飘开的白云。“……大姐姐,你化学学得好不好?”
麦明河一怔。“什么?”
“我不喜欢化学,”那少年仍然用那一种云朵似的、边缘缀着笑意的声音,轻柔含糊地说:“你帮我看看家庭作业,好不好?”
桌上果然放着纸笔作业。但逃走的要紧关头,哪能给你看家庭作业——是哪个心这么大的猎人,上班把孩子都带来了。
“我有急事要走,对不住呀,”麦明河说着,就匆匆离开了茶水间门口。
过了一会儿,她又转回来,探进了脑袋。
“那个……你知道楼梯在哪里吗?”麦明河怪不好意思,小声问道。“刚才他们公司的人明明说了,让我从这儿走楼梯下去……”
她找楼梯的这几分钟,少年似乎一动没动,此时才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神色迷蒙的脸;雾气里,双唇红得湿润明艳,像是映在湖水里的夕阳。
即使已活过漫长一世,却也不常能见到如此漂亮的孩子。
一恍神之间,麦明河闻见了房间中那一股隐约却厚重的气味,她看一眼他手中的烟卷,反应过来了:“诶?你抽的——”
“怎么了?又不是不合法。”少年懒散散地说,又深深吸了一口。白烟吐出来,氤氲着,仿佛模糊了现实的边缘。
合法了?
麦明河上一次二十多岁,正是嬉皮士文化最如火如荼之时,早已司空见惯,但她依然为这件事而吃了一惊。
不过,现在重点是赶紧离开摩根家。
“嗯……楼梯的话,我带你去好了。”
好像看出她急着走,少年从沙发上站起身,走近来。他身体里仿佛仅有烟雾或云朵,行动猫一样没有声音。“我叫小泰,你叫什么名字?”
“……麦明河。”
面对少年,她觉得好像没有必要用假名;真名假名,反正都是这世上无人认识的名字。
少年眼睛水红水红的,若不是他手里烟卷,麦明河恐怕会以为他哭过。一想到她刚才都没帮他看作业,他还愿意引路,她就又生出几分不好意思,说:“谢谢你,你放心,我不告诉其他人。”
“噢?这个啊?”少年好像才想起指间的卷烟,看它一眼,冲她一笑。“不要紧的,没人管我。”
这孩子长大了,得让多少女孩儿伤心呀,麦明河暗暗心想。他看烟卷一眼,竟让人无端觉得,那烟卷来世上一趟也值了。
“那我们走吧,”她惦记着早点离开,说:“我赶时间。”
“为什么?你要去约会吗?”
现在小孩讲话都是这个风格吗?
“我家里有事,”麦明河应付了一句,“楼梯在哪个方向?”
少年眼色朦胧地歪过头,露出脖子上一颗小小红痣。他看着麦明河几秒,不知在想什么,把她都看急了,他又忽然笑了:“啊,差点忘了。茶水间有很多吃的东西,还有酒噢?”
“要不你指给我,楼梯在哪,我自己过去。”
麦明河知道,跟这种状态下的人着急也是白着急,他们反应常常慢半拍。“我真的赶时间。”
“别这么急着抛下我嘛,”少年笑了一声,很自来熟地牵住了麦明河的手腕。“来,楼梯在那一边呢,你走过头了。你真的不想给我看看作业?”
“真的没有时间,”麦明河说。
“其他人也说没有时间。”少年说着,扁了扁嘴。“因为乔纳刚才带着一个居民从巢穴里回来,就落在公司里了。”
在麦明河反应过来、且有机会制止自己之前,她已经猛然刹住了脚,浮起一脸惊色。
刚才的谜团一下子全都雪亮雪亮,获得了解答。
居民进来了?怪不得刚才拢珍那么着急,也不让她留下了;带着那只大虫子,乔纳他——
不,等等。
这少年……
她转过头时,恰好看见少年再次朝她轻轻笑了一下。
依然是迷蒙、轻盈的一个笑,但是麦明河看着他,后背上却泛起了一层尖刺刺的冷汗。
连时间似乎都被灌进了水银,在二人之间慢慢窒息。
或许他见自己出现在摩根家,以为她也是猎人,所以才口无遮拦……
“对不起啊,大姐姐,”
少年低下头,一手仍牵着她,一手抬起烟卷,吸了一口。“我这个人很爱说谎,女孩子都不喜欢这一点呢。”
麦明河就像是在看一场车祸,她无力阻止它的发生,只能定定看着。
“乔纳没有回来啦,”他仿佛安慰她似的,说:“我还没去巢穴,没人把他带回来,怎么会落进公司里呢。别怕,这儿没有居民。”
麦明河好像听见走廊拐角后的远处,有一些细微的脚步声。
是为她而来的吗?
“大姐姐,你也不是一个流浪汉嘛。为了装成流浪汉的样子,你可真下功夫……你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你了,还心想,八成从你身上问不出什么。”
他的声音含糊轻柔,几近呢喃。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你是个猎人呢?”
少年顿了顿,小声一笑。
“我猜啊,要么是因为你与乔纳遇险一事脱不开关系,怕被摩根家追究责任;要么是因为你与乔纳当时追逐的东西脱不开关系,怕自投罗网。”
麦明河产生了一种幻觉:好像“蛇带”已经离她而去,她感受到了它脱离时,剥去皮肤一样的痛。
他的手指轻轻拢在自己手腕上,好像一抽就能抽回来。
但是抽出来之后呢?
在遍布猎人的摩根家公司里,她要往哪儿去?她该怎么办?
麦明河的嗓音沙哑了。“你是……”
“我刚才没有告诉你真名,你别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