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明河揣着手,跟海芦苇一样,也有点蔫巴了:“那……姑娘,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先给我登记上吧。”
梅根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编辑起了消息。
“有变成居民又恢复成人身者……声称有大量巢穴讯息,可供有偿咨询……这样你看行吗?我们酒吧不负责判断信息真实度,要买信息,都是双方当面聊,风险自负。”
麦明河看了一眼,刚说了一句“行”,又想到一点。
“我也不一定非要赚钱,”她说,“假如有人愿意与我交换,把我带到市长面前去也行啊。”
如果海芦苇刚才想拦她,那也晚了一步——梅根唰地抬起头。
“为什么要见市长?”她眼睛里一下亮起了光。
大概这是当猎人留下的职业病了,遇见有点意思的事,就想刨根问底——但是麦明河一点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躲躲藏藏的必要。
除了“巢穴统治游戏”不该提,其余的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反而更能叫人减少猜疑揣测的空间。
防止打探的最好办法,就是自己做到坦诚。
“我想把口红卖给他。”
海芦苇转头去看墙皮了,好像见她如此坦诚,他浑身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
“为什么非要是市长?”梅根追问了一句。
麦明河想了想。“我听说,市长好像需要这一类伪像。”
这可不是一句谎话——巢穴一定是认定他需要,才要求麦明河把口红卖给他的。
“嗯,还真有这个可能,”梅根点点头,似乎果然觉得挺合理。“再说他也能出得起价。好,那我给你加上一句……好了,你看看,可以我就发了?”
既然要把口红卖给市长,那么之前的口红伪像讯息,也得撤下来了。
“欸呀,少赚了一笔,”梅根挺遗憾地说,“消息成交后我们的服务费,跟伪像成交后的可不能比……”
酒吧内部是怎么分成的,似乎也挺有门道;总觉得服务生们对于拓展促成业务,都特别积极。
“你能把之前发布的口红消息,传给我吗?”
麦明河听着自己嘴里用的词儿,都是年轻人常用的,哪怕她对各种概念依然有点模糊,依然感觉到又新鲜、又不可思议。“说不定我能用上呢。”
她今天拿着“麦明河”的身份证明,说要给自己祖母开个合同,刚刚拿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属于她的手机号码,正高兴着呢——目前联系人里只有一个海芦苇,她觉得太孤单,又非和梅根也交换号码不可,要让两个手机号作伴。
“发给你啦,”梅根说。“但是之前拍的照片我删了,重新下载的照片有点太模糊。你自己再照几张比较好。”
什么下载之类的话,麦明河基本听不懂,就听懂一个让她重新照照片。
这个好,海芦苇刚教过她怎么照相,她正觉得新鲜,总跃跃欲试。
之前她照了不少照片,什么正围在一起吃垃圾的鸽子,穿着卡通片人物造型套装的腊肠狗,一面碎出蛛网纹但仍然顽强留在窗框里的玻璃,一排全是蓝色、据说必须分享着骑的单车……
反正镜头里,看什么都有意思;照到后来,海芦苇都劝她:“你照点有用的行不行?”
有用的,这不就来了吗?
她立刻把手伸进裤兜,抓住口红——
浑身汗毛忽然一立。
那一瞬间的警觉与凉意,来得太突然,她不等反应过来有什么问题,口红已经被她一把放在桌子上了,沉甸甸地在桌面上一磕。
这只伪像,以一个口红的标准来说,做工算是很精良的,盖子都是金属的……
三双眼睛停留在桌上,看着口红盖子骨碌碌地滚了几圈,停下来。
……只有盖子。
之前我跟一个读者起争执,其实我现在想,就算意见不认可,我对于留言处理得也可以更温和嘛。我留言表示了一下歉意,以后我也得多注意。不过我工作烦心事多,作息也不好,有时候肯定脾气不好,还容易较真,你们要是看见了,就提醒我一声,我就知道啦。
今天平安夜了!不好意思更得又很晚……我的更新简直和作息一样,绕着钟走。大家平安夜和圣诞节有什么计划吗!我的圣诞计划是,码字+陪客户一家子,你们总得比我强吧?
大家圣诞快乐!快来打开你的圣诞礼物看看
在“祝你生日快乐”的音乐中,请读者姥们打开我精心准备的春节贺卡吧!
卡里夹着一张纸——打开一看,欸,一张“延迟更新”假条。
是不是说延迟更新,就比请假一天来得好听多了?
我管这叫无耻的温柔。
新章我写了大概快800字,但来不及写完了,客户一家四口已经就位,就等我去演猴戏了(不是)。
我都搞不懂这个思路,为什么要携家带口,千里迢迢,与有生意往来的公司一起过圣诞节……
这种突然就闯进别人家庭里开始一起好好过日子带孩子的既视感,到底是我如何修到的福气……
我很不会应付小孩的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连成年人之间的社交我都非常勉强,非常力不从心,要我应付小孩可是怎么一回事啊啊啊啊啊
路上摔一跤能躲得掉吗?能的话我可就摔了。
平时我总抱怨码字痛苦,但我宁可留在家里给各位姥日更一万(怎么了我说说还不行了圣诞节还不让我许愿了),我也不想去应酬客户一家子。
一!家!子!
我是什么老少咸宜的电视节目吗?
要不我带本书去吧(。
你们说会被发现我在餐桌下面偷偷看书吗(。
你们有什么诀窍吗,姥。
第220章 金雪梨金雪梨的外壳与没了外壳的口红
她对自己的认知,其实非常清楚。
她是一个嘴快话多、情绪强烈、节奏明快的人,与谁都能聊得欢,好接近,也总爱往人身边凑。
这样一副性格,配上她的脸,金雪梨知道,在别人眼里,她就像个不谙世事,活泼热闹的小动物。就好像美人很难不知道自己美一样,她也很清楚别人对她的印象。
这印象,是她行走人世时的外壳;老实说,给她提供了许多方便。
用得好,甚至连谋杀嫌疑都可以逃脱。
它是外壳,却也是她的一部分。
只不过,假如她真是完完全全表里如一的人,当年她也不可能做出——
啊,不能想。
明明正被一把冲锋枪枪口锁准了身体,金雪梨却生出了不合时宜的恍惚,心思仿佛都成了雨夜下细密飘扬的雾,茫茫不知散到了何处去。
现在或许也有“观众”正在看着她,正听着她对自己的剖白,暗暗掂量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想当年的事……
好在眼下能够让她分心的事,可说是一点也不缺。
“……你骗了我?”
柴司这一句话,冷不丁叫她回过了神。
“啊?”
“你说过,你的目标只是钱。”
柴司站在四五步远之外,单手持着枪;仔细去看的话,其实枪口正微微发颤,看来他也快到强弩之末了。
“是你骗了我,还是你改变主意,决定要与我竞争了?”
金雪梨“啊”了一声,有点明白过来,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黑色正方体。
它与一个魔方差不多大小,一手就能握住;另一手里,还攥着她的手机。
屏幕上那一条恭喜她获得目标伪像的讯息,没有写完,就被一句“等等”给打断了——此刻手机沉默着,仿佛也在屏着呼吸,等着看这一场戏要如何走下去。
刚才飞车追逐到一半时,她稀里糊涂身体一轻,接着就又一次被分成无数个组成部分;她与天西一起,在黑方空间内部,晃晃悠悠地变成了两大“群”人。
可能是因为记忆同样也被分解出去了,她回想起在黑方中的情景时,总有点模模糊糊、看不清细节;只隐约记得好像柴司不在里头——也不知柴司怎么逃出去的,又在外面干了什么。
她只记得不知过去多久,天地一转,她就被一股力量给重新抛到了马路上。
那一刻的疼,让她脑海里滚过去一连串骂。
什么破玩意,也不知道轻拿轻放?没点礼貌。
被抛出来那一瞬间,金雪梨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卡通片里被塞进炮筒的角色,轰隆一下就被发射出去了——得亏她从空中坠地的经验很丰富,及时调整身体、就地一滚,才没有受什么重伤。
但那一下摔,依然叫她眼前一黑,体内空气都被挤干净了。
还好……金雪梨爬起来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庆幸。
还好被扔出来时,高度不够,她才没有直接被抛进巢穴里去;不然也太倒霉了。
“怎么回事啊?”她吸着冷气,缓过劲儿来,遥遥叫道。“发生什么了?”
“一会儿再说,”柴司当时离她足有十几米远,正举着手机电筒,一圈圈在马路上寻找着什么东西。
丝蒙蒙的雨幕里,他背后的跨海大桥上,水汽浸染着无数车灯与路灯,浸泡成红白光影,一路延伸出去;遥远的警笛声,车喇叭声,人声,偶尔手机快门的咔嚓声……被惊扰的桥路,成了一幕舞台背景布。
身后,一辆燃烧成篝火的汽车,正在雨里或明或暗地闪烁着光;冷雨蒸发成热汽,滚起浓浓白雾,浸漫在天地之间,让一切都恍如异境,浑不似真实人间。
“天西,”
离她不远处,天西才呻吟着爬起身,就被他老板安排了任务——“你去把地上那个保镖捆上,放进车里。”
金雪梨这才看清,原来远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天西应了一声,拖着被雨水浸透的身体,往那人身边走去;她刚生出一个“也不知道凯家开多少工资,都这么卖命”的念头,又听柴司喊了她一声:“金雪梨!你离那辆卡车远点。”
她一回头,这才意识到,身旁那辆巨型卡车好像没出意外,是自己停下来的;隔着驾驶室窗户,她还能隐约看见有一张脸,正使劲贴在玻璃上往她这儿看。
虽然不知道自己今晚究竟算是扮演了什么角色,但金雪梨依然不想被卡车司机记住模样,应了一声,就往前方走。
不知怎么,她有点恍恍惚惚的,不止是身体走在雨雾里,连神思也像是被浸泡在水中,向四面八方舒展,一时虚浮轻盈,没有重点。
摔下来时,肯定还是震着头了。
金雪梨低下头,揉了揉自己后脑勺、来回转动脖子,希望能借此减缓一点影响——这一转,她的视线忽然被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她一愣,走过去两步,从卡车尾轮处捡起了一个黑色魔方似的正方体。
……不会吧?
每一根猎人神经都嗡鸣起来,告诉她这是一个伪像。
不知是摔的,还是感觉太强烈,她一时甚至有点头晕脑胀,耳鸣传震进了大脑里——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身旁有人叫她。
“金雪梨!”
她一抬头,发现柴司正站在不远处,朝她伸出一只手。冲锋枪被他拎在另一只手里,垂向路面。“给我。”
假如她仍然是平常的自己,她一定会意识到眼下这个局面的微妙……与危险。
但她晕乎乎的注意力,却在这时转到了另一件事上——她想起刚才好像听见自己手机响了。
往常那个活跃话多的外壳,似乎被一摔,摔出了裂纹,有点套不住了;她看看柴司,一言未发,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