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金雪梨趴在病床下,又要来回滚着躲开居民攻击,又想知道门外是什么人,又不敢让那小人彻底钻进柴司嘴里……一时间注意力好像挨了炸弹,被轰得四分五裂、满地都是,不知该顾哪个才好。
正当她焦头烂额时,她目光一扫,忽然注意到了病床床腿上了锁的轮子。
对啊……还可以这么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是一个好机会——有好几秒钟,屋里无人说话,连居民都不来打扰她了。
在一片寂静里,门缝中忽然响起一个熟悉女音。
那声音贴在门外,正幽幽问道:“请问……金雪梨在里面吗?”
莫兰道与细长病人一起朝她转过头。
“韩六月!”
金雪梨惊喜地一起身,却忘了自己还在病床底下,当地一下撞了头。“我在呢,柴司也在这儿!你怎么才来啊,你带了多少人?快进来帮忙!”
门外却静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在接下来漫长的、近乎凝固的寂静里,不论是人还是居民,一时都不说话了。
“那个……是你认识的人?”
莫兰道已经转身走回来了。她终于打破寂静,站在与细长病人相距较远的角落里,低声说:“你确定吗?”
金雪梨怔了一怔。“是凯家的人,我认识啊。”
“凯家的人……习惯把鼻子嘴唇都贴在门缝上说话吗?”
什么?
门外,韩六月又说话了。
这一次受莫兰道提醒,金雪梨也听出来了,清清楚楚——声音响起时,仿佛有一种特殊质地;让她几乎能想象出,韩六月的面颊是如何挤在门框上,鼻子、嘴巴塞进门缝里,呼吸热热地染湿了门板,嗓音一点点钻进病房。
“……还不可以出来噢。”
韩六月幽幽地在门缝里说:“想离开吗?确保柴司·门罗安全无恙,把他带上,我就会给你们开门的。”
不知道为什么,金雪梨章节很难写得严肃……唉,可能说明这个人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今天这章很短,因为我太困了,看着屏幕都开始一下下点头……怎么说呢,非常需要躺在床上醒醒神。一准备睡觉,立刻精神百倍,比红牛好使。
好久没有上演经典传统戏目了
是这样的,不是我太累想请假,是因为太久没请假,我担心你们害怕。
欸,押韵了。
要知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居然有……我数数……三年零九个月都没有请过假了,你们肯定心里惴惴的,不知道电脑这一头是我本人,还是我被夺舍了。
就常有那外星人伪装成人类的,是不是,大家都看过新闻。
为了证明我确实是人,真的会因为长期失眠疲倦过头提不起精力更新,我必须得请个假证实一下自己。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我被外星人伪装……我都要等不及了。
到时我的疲惫、头疼和更新,就都是那个冤绿头的了。快来啊,外星人呢?
第182章 金雪梨敌友立场瞬息万变
有短短片刻,金雪梨与莫兰道都怔住了。
莫兰道是没想到门外突然拦上一个程咬金;金雪梨却不明白,韩六月为什么把包袱一下子全甩在自己肩上了——她疯了吗?
在狐疑、困惑与吃惊带来的短暂沉默中,病房里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却是细长病人。
被某种几乎听不见的细微动静勾着,金雪梨一抬头,正好看见半空中一条手臂节节伸展、横跨房间,一眨眼工夫,“啪”地一声,紧紧按在门上。
这一下,就算韩六月愿意开门,还能推得开吗?
“好奇怪好嫉妒好不公平我也想出去你是怎么到人世那一边去的我闻见你了气味不会有错你是巢穴里的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
金雪梨心脏直直往肚子里一跌。
……韩六月怎么了?
难道她在巢穴中招了?
“跟你没有关系。我要那个人,柴司·门罗。”
门外韩六月静静地说:“别挡我的事。只要你放他出来,剩下两个猎人,随你处置,我不在乎。”
好么,这场谈判无论是谁让步,自己和莫兰道都没有好果子吃?
金雪梨趴在地上,目光四下扫了一圈,发现莫兰道那把用途不明的塑料水枪,刚才被居民信手一扔,扔到了它自己病床旁边地上。
她与莫兰道对视了一眼。
此时细长病人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下,笑了。“那你怎么不自己进来抢人呢?你害怕什么呢?你怕回到巢穴,就出不去了吗?”
……没工夫担心韩六月了。
金雪梨无声地朝莫兰道比了一个枪的手势,另一手在“枪口”上张合几下,代表水花四溅的意思,又指指自己身后——她其实没有抱希望莫兰道能看懂,但后者竟然看懂了,还朝她点了点头。
不等韩六月回答,细长病人又说话了,声音忽然黏厚不少:
“我决定了,屋里三个人都是我的……不管是伪像也好还是血肉也好我都要我都要我都要谁管你谁要和你合作这个世界本来就该围着我转我的欲望是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东西”
糟了,好像它要开始动真格的了。
念头才刚一起,病人另一条手臂就像长鞭一样,横扫过半个病房,袭向角落里的莫兰道。
空气裂开的同时,它手臂皮肤也丝丝缕缕地裂开了。
伴着呼啸风声,皮肤裂缝中,蜂拥着挤出了瘤子似的一张张人脸,在风势里一声声地、此起彼伏地叫道:
“凭什么要跟别人分我最讨厌别人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世界上所有伪像金钱食物资源死人最好都让我囤起来哪怕我用不了哪怕全被我浪费掉我也不分给别人一丁点”
这居民……真的很人类。
莫兰道也预料到病人要攻击了——她大喊一声“快去”,往旁边病床上一扑一滚,手臂几乎贴着从她头上擦过去,击在墙上,击得整个病房都震颤发抖、簇簇落灰。
躲过了手臂,却似乎没躲过手臂里一张张人脸。
金雪梨只听见她蓦然痛叫起来,却来不及去看怎么回事了——趁细长病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她赶紧从柴司病床下滚过去,一把抓起塑料水枪,一手锤子、一手水枪地跳起来。
一看清,她顿时吸了一口冷气,惊叫道:“莫兰道!”
莫兰道躲避不及,后背上、肩膀上,此刻像雨后蘑菇一样,立起三四张面目模糊的、瘤子似的人脸。
“眼睛真好看脸真好看皮肤真好给我给我我要我要你看我连根毛都没有”
莫兰道一拳打在那一张往她脸上压去的人脸上,将它击退了数公分——也仅仅是数公分而已,因为它脖子末端,就接在她的右肩上,溶掉了一片布料。
后背上和腰间斜生出的人脸,她却打不着了。
“该你了,”细长病人一手撑着门,一手再次朝金雪梨挥来。
金雪梨顾不得莫兰道了,急急往病床之间一扑,肩膀撞在柴司病床上,把它撞得滑开几步。
居民手臂从头上袭过,卷起了帘子、扯掉了滑轨;从一片兵荒马乱里,扑簇簇落下来好几张人脸,仿佛单腿跳跃的巨大蘑菇,纷纷扑向金雪梨。
她挥起锤子,将一个扑近的人脸打飞出去,又一脚踹开另一张人脸。她半个身子在床下、半个身子在床外,叫道:“莫兰道!你还撑得住吗?快取消接驳啊!”
不取消接驳,在病房门被堵住的情况下,她们无处可逃;取消接驳,至少她们还可以逃进巢穴。
“不行!”
莫兰道至少还能说话,尽管每一个字似乎都在忍着痛苦:“取消接驳的话,我们三个会被扔进巢穴里的随机地点——”
金雪梨一愣。
昏迷着的柴司,如果独自被扔去巢穴里一个随机地点,那基本就救不回来了;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
“这些脸正在往我身体里钻,我没有时间了,如果我现在被扔进巢穴里——”莫兰道话没说完,又被她自己一声忍耐不住的痛叫给打断了。
她不必说完,金雪梨却也明白了。
那些寄生在人身上的脸,本质来说,都是巢穴产物;一般巢穴产物,只能在巢穴内存在。
莫兰道被寄生,最好最快的解救办法,就是立刻跨过房门、回到黑摩尔市——就像细菌被泡进酒精里,绝大部分巢穴产物,都会在人世里分解消失。
可如果掉入巢穴,天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回到人世?
不管是莫兰道还是柴司,都没有时间了。
金雪梨一愣神,已有一张人脸扑到她胸口上了;居民手臂一把拽开柴司病床,将她与那人脸一起重新暴露在灯光下。
她还没被寄生,要避免皮肤接触吧?
金雪梨头皮都炸了,惊恐慌乱之间,眼角瞥见一片淡蓝;她一把抓过那片被居民打落的帘子,蒙住人脸,包住它、将它使劲往地板上一甩——又躲过居民一次扫击后,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莫兰道也赶来身旁了。
“武器都给我!”
她一扭头,发现莫兰道肩膀上的人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脸了——似乎被什么重物给狠狠砸击过,成了一个凹陷肉碗。
即使身上情形令人生怖,莫兰道却似乎仍维持住了理智与自持。
“我来拖住它,”莫兰道喝道:“你带柴司去开门!”
她脸上几无人色、身上人脸丛生,却居然还能注意到,金雪梨已经把病床轮子解锁了这一个细节。
金雪梨的犹豫仅一闪而过,就将锤子与水枪都抛给了她。
接下来,自己的后背,就完全交进莫兰道手里了。
一旦下定决心,金雪梨再无半分犹豫。
她一眼也没看居民,弯腰抓住病床,推着它朝房门跑去;莫兰道一眼也没看柴司,从她身边擦过,直扑向金雪梨身后的居民。
居民果然朝自己挥来了一条手臂——不知道莫兰道干了什么,那一击半途而废,取而代之的,却是居民一声令人晕眩恶心的嚎叫。
“我的脚!我的脚我的脚我的脚!”
金雪梨忍回了一口胃液。
晕眩罢了;她哪怕死,也要一边跑一边死。
身后,莫兰道的吼声回荡在整间病房里:“柴司过去了!它把门按住了,你给我们开门!”
“快开门!”
金雪梨推着病床,柴司的头在床边一晃一晃。病房门就在几步之外了。“我们过来了!”
正是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那个尖细声音。
直到听见它,金雪梨才突然想起来,那个小人其实一直没有离开柴司嘴巴。
它此刻从柴司嘴里,冒出一个上半身,双臂紧紧环抱在胸前,却看不出它胳膊里有什么东西。
“我拿到了!‘传言’伪像好不开心啊,它一直挣扎着想回到他嘴里,但我一直紧紧紧紧紧地抱着它呢,它跑不了!”
居民的第一优先度,果然是“伪像”。
小人才刚一叫起来,细长病人登时只想第一时间将它拿到手了。
另一只手似乎被莫兰道缠住了;金雪梨匆匆抬头一看时,正好看见那一只原本按住房门的、仿佛生了无数触手似的手,松开了门,朝柴司脸上抓下来。
出去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