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
他心头不禁一沉。
其他人不知道,但陈玉楼却极为清楚。
袁洪那家伙悄无声中,早已经踏入养气境。
队伍中,除了他和罗浮之外。
就算鹧鸪哨也不敢说能稳稳压制住它。
而今,能让他如此恐惧,看样子那东西来头还真是不小。
“吁——”
一夹马腹,龙驹止步。
陈玉楼提马并肩站在袁洪身侧。
“主人……”
见到是他。
袁洪才暗暗松了口气。
陈玉楼颔了颔首,并未多说什么,举目望去,一双夜眼内灵气浮动。
前方密林中,缓缓流动的浓重雾气,一瞬间仿佛散了大半,模糊的视线逐渐明朗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中的,是一道道断壁残垣。
矮墙斑驳,被藤蔓遮蔽,灌木破土而出,从断壁中冒出,将青砖推落满地。
看样子,确实是座古城。
但规模未免太小。
连白日里他们去过的南涧城都不如。
与其说是城池,还不如说是一座小镇。
只是,在岁月的侵蚀中,古镇早已经荒废,没有半点人气,房屋也大都坍塌,只有……一座风格迥异的白色石塔还孤独的矗立着。
“塔?!”
遥遥望着那座白塔。
不知道为什么,陈玉楼总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
仿佛在哪见到过。
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陈兄?”
鹧鸪哨几人也早都赶了过来。
不过,他们并无夜眼,而今金乌西坠,夜色笼罩,借着手中提着的风灯,也就能勉强看到数米之外。
那一片密林丛生。
以他的眼力,只能隐隐望见幢幢树影。
“发现了什么?”
听他问起,花灵、红姑娘等人,也都是好奇的望了过去。
“是座荒芜的古镇。”
“古镇?”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一行人不禁面露思索。
“舆图上可有记载?”
鹧鸪哨还是老道,一下就问到了关键。
但陈玉楼却是摇了摇头。
“按照地图标识,此处为龙潭山地界,有座土寨不假,但说得很清楚,只有几户人家,和古镇显然对不上。”
闻言。
鹧鸪哨几人心头也是一沉。
本来赶了一天路,已经是身心俱疲。
而今,又忽然遇到这等诡异情形,心绪哪能安宁?
比起他们,陈玉楼想的更远。
以左氏土司对滇西道的掌控,按理说绝不该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才是。
“红姑,你与昆仑、花灵,带人在外面接应。”
“道兄、袁洪还有老洋人兄弟,带几个伙计,随我进镇一探究竟!”
陈玉楼吐了口气,收起杂念,沉声吩咐道。
“好!”
“是,掌柜的。”
花灵与红姑娘领着卸岭群盗就地扎营。
都是久经江湖的老人。
深知遇到这种突发情形该如何去做。
不用红姑娘吩咐,一帮人迅速将马牵去空旷处,再就地点燃篝火驱逐野兽,当然也能震慑山间阴煞。
说话间。
陈玉楼心神一动。
一直躲在竹笼内休眠的怒晴鸡,仰头一声啼鸣,化作一道五彩流火,划破夜空,径直落在了他左肩之上。
身为凤种。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
它便察觉到了身外诡异之处。
昂着脑袋,双眼内宛如有两道烈焰燃起,死死盯着远处,浑身透着一股惊人的凶气。
见它如此。
陈玉楼并不意外。
只是轻轻安抚了下,然后抬头看了眼山外远处。
就耽误了这么一会功夫。
斜阳已经彻底消失,漫天云霞也被夜幕遮蔽,整座大山尽数被黑暗笼罩。
没有太多耽误。
陈玉楼率领一行人,迅速穿过重重雾障,踏入了古镇范围。
只是,刚入镇内。
一股荒凉、阴森以及死寂感便扑面而来。
明明是大夏天。
此地又不似遮龙雪峰下。
但温度却瞬间下降了十多度,刺骨的寒意从衣领钻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脚踏入了极寒之地。
“怎么会这么冷?”
“不对劲。”
挑出随行的几个伙计,都是练武之辈,一身气血鼓荡,命灯灼灼。
但即便如此,也有点难以抵挡此处阴气。
几乎和当日献王玄宫内的三世桥一较高低。
不过,三世桥下有阴井直通地脉。
乃是整個风水大阵,维系清浊二气平衡的关键。
但此处,陈玉楼认真看过,并不像是天煞阴脉的风水格局。
越是如此,就越要谨慎。
一座没有任何记载,仿佛是凭空冒出的古镇,本身就透着诡异,何况阴煞之气如此之重?
除此之外。
在磅礴无尽的阴煞中,他隐隐还察觉到了一丝妖气。
“都打起精神,结队而行。”
低声提醒了一句。
陈玉楼这才轻步往镇内走去。
这地方也不知道荒废了多久,只剩下残垣断墙,不过……还是能从中窥见一点往日的辉煌。
只是。
在滇南待了这么久。
见识过各族风俗景色。
此处建筑风格,却与任何一族都对应不上。
给他的感觉,反而有几分禅宗之相。
六七盏风灯。
破开沿路大雾。
不多时,位于镇中的白色石塔终于出现在视线中。
与先前眺望,此刻站在塔下,抬头望去,给人的震撼感更为深重。
足有十多米高。
上下七层,内外八面。
底座上刻有密教经文。
每一面上则是立着数尊密教菩萨、金刚法相以及八部天龙。
粗略一扫,足有二三百尊。
孤零零的矗立在废墟之中,犹如一把金刚杵直入云霄,令人叹为观止。
鹧鸪哨瞳孔紧缩,一脸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