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力士都养了,这韦八爷四架俱全,称神仙万事俱备了。
这人不会甘心做个见不得台面的江湖仙爷。
做仙爷,再怎么风光也只是江湖草莽。
真要大风光上台面,就必须显技称神仙!
称了神仙,上可登朝堂言天下事,下可使信众一呼百应。
韦八爷见识过常老仙的威风,不提已经翻车的王洪成、严新、张宝胜之流,只看如今的南田北李两大神仙的风光,能不动心!
他一定会称神仙!
弄不好大张弓的手段都准备好,只等正式发动了。
“好说,韦八爷是前辈高人,能按规矩对我这后晋晚辈,足见公道守平,我也不能不抬举。医院这事就算了了,那姑娘招魂失败,你们尽可点验,这三天我也守神定形,不离住处,请韦八爷尽管放心。”
严敬先把滴血的匕首往嘴里一叼,冲着我行了一礼,转身出院上车。
却又从车上下来两个差不多打扮的魁梧男人。
车子绝尘而去。
那两个男人逛了一会儿,就进了对面包玉芹的院子。
这是留下来监视我的,确保我这三天不会出院子。
这叫守神定形,双方都定住三天,确保不会再施新手段斗法。
我笑了笑,一掂手上皮包,放弃原本出去闲逛的念头,转回屋里。如果不是需要,其实我更喜欢呆在屋里,放着自己喜欢的歌,躺在躺椅上,享受着冬日的温煦阳光,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可以一整天都不动弹。
行走江湖,游走四方,说起来挺吸引人,但实际上却是令人疲惫且厌倦。
如同无根浮萍般漂泊,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过客,会不可避免的感觉孤单寂寞。
中午是何强兵来给我送的饭。
这是包玉芹吩咐的。
她还在医院陪着何芳兵,却依旧没忘了管我饭这事。
炒羊脸、酒酿丸子、清蒸鲳鱼,依旧有烫好的小烧。
味道比包玉芹做得好得多。
何强兵真是挺有做厨师的天赋,我都忍不住想劝他去开个饭馆得了。
等我吃完饭,何强兵才说:“家里来个两个短租,一看就是混社会的,就租三天,我看他们总是有一个人站在窗户那往这边看,要不要我找人收拾了?”
“不用管他们,三天之后他们就走了。”
“我姐还是那样,她什么时候能好?”
“耐心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家问诊的。
家里女人半夜出去上厕所,回来就精神不振,整天睡不醒,睡着了还一个劲地说着谁都听不懂的梦话,醒了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依套路检查后,又问了问情况,确认是夜游失魂。
成年人失魂很少见,除非是受到惊吓或者阴害。
这家女人是耳后有暗青,鼻翼干燥,唇色深,是典型的受到阴害。
他们只是普通人家,丈夫是公交司机,自己在百货大楼包了两节柜台卖鞋子,孩子在上高中。
这样的人家受到阴害,不太可能是图财,那多数就是有纠纷。
民间通常的阴害手段,不外就是那么几种,都是粗糙浅薄,不需要查明对症,用总解法就可以解决。
简单处理之后,女人恢复清醒,得了孝敬三百元,又卖了个二百块的护身平安坠给她压命,防止阴害。
晚饭依旧是何强兵送来的。
酱骨头,小炒菜芯,回锅肉,番茄柿子汤。
味道依旧很好。
我就对何强兵说:“你这几天有时间去一趟法林寺,想拜到哪个大师门下,就给他拍张照片,脸要拍清楚,拿回来给我。”
何强兵说:“谁都可以吗?方丈也可以?”
我失笑道:“做人得有自知之明,法林寺的方丈什么身份,省里开宗教界会议是必要参加的,你拜到他门下,不说万众瞩目,也是招人青眼,平白给自己添麻烦。找个名气差不多的就行,你是想认识潘贵祥,又不是真想去修行。”
何强兵嘿嘿笑了两声,说:“等我姐好了,我就去办。”
我说:“今晚你不要去医院,老实在家里呆着,打电话告诉你妈是我说的。”
何强兵其实并不重要。
但他天天来我这里,要是今晚再去医院的话,何芳兵醒过来,会平白引来怀疑。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常仙门不会来找我,但肯定要对他使手段。
我还要用何强兵,没必要让他再遭这个罪。
没错,何芳兵今晚就会失魂归体清醒过来。
而且她清醒过来,就会立刻联系警方。
警方拿到她的交代,只要不犯没必要的错误,一定可以顺藤摸瓜查到汪志勇头上。
汪志勇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落到警方手里。
所以,他必然会死在警方上门抓捕上。
何为寸草不留?
这就是。
第九十一章 无礼
招回失魂是最基本的阴脉方术,只要是正经做这行的,都会懂至少三种招魂术。
但我懂九种。
其中有四种不需要在失魂者本人身边就可以施展。
在医院我假装招魂引出郎正生的同时,就已经留了后手,做好远距离招魂的准备。
现在只需要补上最后一道手续,就可以让何芳兵清醒过来。
通过张宝山提醒办案警察去找包玉芹了解情况,也是为了这一步做下伏笔。
办案警察肯定会给包玉芹留下联系方式,让她如果再想起什么事情来,可以随时联系他们。
打发走了何强兵,我照旧做晚课,只是没有打拳,而是改成了站桩。
做完晚课,洗漱上床,熄灯睡觉。
躺在床上能有一个多小时的样子,院子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有人趴到卧室的窗户上往里偷看。
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又轻手轻脚的离开。
前半夜,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有人跑来一趟,但过了十二点,就再没来。
午夜之后,阴阳之势互逆,阴多阳少,幽异横行,这时候搞招魂,十有八九招来的是其他东西,而不是走失的生人魂。
所以招回生魂的仪式,只能在白天或者前半夜施展。
但我已经在医院里完成了仪式的前半架,用包玉芹的招唤声把何芳兵的生魂叫到了病房。
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完成后半架仪式,让魂魂归体。
我翻身起床,也不开灯,摸黑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黄裱纸。
纸上有一滴何芳兵的血。
这是在医院时偷偷采来的。
我就用这沾了何芳兵血的黄裱纸折了个纸人,在纸人背面写何芳兵的生辰八字,正面画符架然后填了七个魂字,填魂的时候同时念颂招魂咒语。
字填完咒同步念完,沾了烧酒往纸人头上一点,低唤了一声“魂魄归来”,屈指一弹,纸人自头开始烧起来。
我找了上小盘接住烧落的纸灰,全部埋进窗台香炉里,然后继续上床睡觉。
早起按时做早课,吃了何强兵送来的早饭,老老实实留在屋里接诊哪也不去。
如此呆到下午,张宝山打来电话。
“周先生,医学院的案子有了重大进展,我们要去抓捕一个可能有些特殊本事的术士,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你得告诉我具体一些的情况才行。”
“那个医学院的学生很有可能就是被这个人害死的。”
“那就是劫寿续命一脉的术士,要去哪里抓他?”
“去他家里,按我们排查,他昨天回家之后,就一直没出过门。”
“进门的时候不要敲门,直接破门而入,带一面大点的镜子顶在前面。”
“这就行了?不用弄点什么公鸡血黑狗血之类的?我看电影里演的,黑狗血破邪法什么的特别灵。”
“童子尿破邪法也灵,你要不要备点?”
“真的?用弄点吗?”
“张队长,少看点香港电影吧,那只是演给人看的。”
张宝山哈哈一笑,挂了电话。
我掏出桐人摆到茶几边沿,又把那个现场做的黄裱纸人放到窗台上,将窗子开一条小缝。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有冷风顺着窗缝灌进来,吹动纸人掉下窗台。
我伸手指对着桐人虚虚一拨拉。
桐人一头栽下茶几,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郎正生已经死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那两个留下来监视我的人跑进院子,粗鲁的推门冲进屋,一个人站到面前紧盯着我,另一个人四下查看,甚至还趴到地上,朝沙发底下瞧了好几眼。
我坐在躺椅上没动,耐心地等着那人查完,这才说:“韦八爷收你们做力士的时候,是没教过你们礼貌,还是说常仙门的实力让你们觉得可以对任何人都这样不讲礼貌。”
盯着我的那人冷笑着说:“装你马的,你这样的狗b你花爷见得多了……”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抬起手开始扇自己的耳光。
左一计,右一下,打得噼啪脆响。
几下扇下来,脸便肿起老高,鼻孔嘴角有血流出来。
他神情惊恐,可却停不下动作。
另一个想要上来,可一抬脚就摔了狗抢屎。
他的双腿失去了控制,好像被钉到了地上般,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