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捻胸前垂发,难得露出了一丝婉约举止,美眸轻眨,隐隐闪过关切担忧:“听闻本座离开不久,安州县内好像出了一些事?”
她当时正在赶回宗门之际,并不知县内变故。直至处理完宗门内的诸多琐事,待收得消息,那场灾衡变故早已平息结束,甚至都已经飘来了‘广华盟主’的传闻。
宁尘没做隐瞒,很快将灾衡之事尽数说出,也包括了碧云轩的变故。
花无暇越听越是皱眉,脸色凝重。
直至最后,她低吟一声:“你们平安无事就好。”
“也是多亏了无暇姐离开前传授的圣宗之功。”宁尘右手一转,掌心间便有点点星芒流转:“能与他们痛快一战,这份功法同样帮上许多。”
见其心随意动地运转天星功法,花无暇面露讶然,很快又欣慰颔首:“不错,没让本座失望。”
短短一个月时间,便能修炼钻研到这种境界,甚至已超出了她的预想。
而刚才尘儿能独自打上内峰深谷,甚至力挡邪长老一拳,可证明其修为又有精进,值得夸奖。也不知尘儿在这期间又花费了多少坚持,才能有如此进步。
宁尘与其安静对视了片刻。
花无暇美眸微颤,又颇为慌乱地躲开了目光,默默抿唇抚发。
这幅扭捏姿态,其显然还有些心事...
宁尘心思一动,凑近道:“无暇姐是还在想着那一晚的事?”
花无暇脸颊染上红晕,似是羞涩、又似嗔恼,狠狠横来一眼:“休要再提!”
宗主大人心头可谓羞愤万分。
当初那一晚,她原本只是想与程妇一同躺下与尘儿共枕同眠一晚,想着也能安慰一下自家弟弟。
但没想到,突然间就鬼迷心窍地做出了些...不堪入目的下流之举。哪怕当时就已是紧张的芳心颤动,仿佛做贼般心虚。可事后每每回想起来,却更是羞耻无比,只觉自己身为长辈身份失格,还有何脸面自称什么姐姐...
宁尘温声道:“无暇姐若不喜欢,我自然不会再提。”
花无暇神色微怔,心间稍宽,那股羞臊难耐的热意也渐渐平复。
她低眉垂眼,仿佛掩饰慌乱般抿了口茶水,心中亦轻轻叹息...尘儿是当真好脾气、也很关心自己的心情,倒是自己不顾其颜面,说了些冷淡抗拒之言,也不知是否会令其心生忧伤失落。
明明此次尘儿特意前来,便是为了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可自己自见面后,却不曾给过起多少好脸色...细细回想,花无暇眼神闪烁,脸上也逐渐浮现几分愧色。
“...尘儿。”
“怎么了?”
“今晚你既然不准备离开,就与我一同休息一晚。”
花无暇嗓音渐轻,低声道:“许久未见,本座正好要检查你...”
话至一半,她顿了顿,这才微不可闻道:“...身体锻炼的如何。”
宁尘瞪大了双眼,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一出。
原本还想看看好戏的九怜更是诶了一声,呆呆地眨巴着眼睛。
这、这姓花的难不成是转了性子?
非但不恼不羞,反而是主动邀约,让宁尘这臭徒儿再爬上床来?!
九怜只觉一阵茫然。
不对劲,这戏看着看着,怎么就要搂到一起了?
...
夜色渐深,天壤星宗内已陷入一片寂静。
又因此地灵气充沛,天清气朗,漫天星空之下璀璨明亮,皎月光华洒落群山各地。
芳阁卧房之内,青纱帐落,悄然荡起一丝暧昧柔情,倩影隐现,墨发如瀑,那披肩薄纱如月色皎洁,黑白双色交相辉映,如诗如画。
“......”
宁尘端坐于不远处的古色木桌旁,一身睡袍,神色肃穆地深呼吸着。
依照着花无暇的吩咐,他今晚也住进了这间唯有宗主大人才居住过的女子闺房。
虽然在沐浴更衣之际就曾想入非非过,可如今亲自来到此地,轻嗅着那股沁人心脾的淡淡暗香,他没由来的便泛起阵阵紧张感,一时都不知是不是该走上前去,撩开卧榻软床上的青纱,一睹那美人宗主的绝世风情。
...似乎,宗主大人如今也是忐忑纠结,侧坐于床内,安静无声,二人都只能听见双方各自的幽幽呼吸声,甚至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二人隔着夜色、挡着纱帐,此刻却都能感受到彼此的紧张。
“啧,到了这时候你反倒扭扭捏捏起来了?”
九怜蓦然在脑海内出声:“当时在安州县内怎不见你紧张?”
宁尘无奈笑道:“当时有三娘陪伴,总归是有底气些,如今单独面对无暇姐,的确是有些没底气。”
九怜鄙夷斜睨:“难道你要坐着与她继续僵持一整晚?”
“这倒不会。”
宁尘莞尔道:“与怜儿师尊说上话了,顿时感觉轻松很多。”
九怜:“......”
她顿时羞恼道:“若非这姓花的有元灵境,我非得出来锤的你这臭小子满头包才行!”
宁尘连忙道:“别误会,这不是调侃,只是说怜儿与我心意相通,得你支持,我才能下定决心。”
九怜被噎了一下,支吾片刻,也只能恨恨咂舌一声:“谁支持你了!”
说罢,她便挥手将魂海一遮,撇嘴道:“快点完事。”
宁尘一时也无心再嬉闹,定下心神,豁然起身走向床榻。
青纱帐内的美人倩影似蜷缩一下,呼吸略有紊乱,但很快已恢复了平静,淡然出声:“不必胡思乱想,躺下吧。”
“好。”
宁尘撩开纱帐,借着月色很快瞧见了榻间妙人。
时隔一月,双方再度相见,当时的美艳风姿依旧与眼前别无二致,雪肤玉肌、袅袅婷婷,只是却更添了几分青涩柔情。
她朱唇轻抿,冷声道:“愣着作甚。”
宁尘不再多想,连忙翻身入榻。
而花无暇也拢起秀发,将曼妙身姿侧躺在旁,轻柔无声。
“......”
一时间,再度只剩下二人几乎同律的呼吸声。
宁尘直愣愣地盯着床顶,花无暇默默地盯着他的侧脸。
许久过后,宗主大人微启红唇,正欲开口,可双眸却略微一颤。
因为在被窝之中,其侧放的柔荑已然被轻轻握住,十指逐渐相扣。
“无暇姐的手,有点凉。”
宁尘侧首望来:“可要再焐暖些?”
花无暇眼睫轻颤,唇角微扬:“你喜欢便好。”
感受着指掌间的柔软,宁尘一时感慨万千,低声道:“如今能与...”
“你,与三娘进展如何?”
冷不丁的,花无暇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而反问出的话语,更是令宁尘双眼大睁,背后莫名泛起一阵寒意。
他抽了抽嘴角,欲言又止。
花无暇原本隐现的淡淡笑意,顿时化作无形,只剩下冷漠冰霜,那对冰眸的刺人目光更叫人背脊发抖。
旋即,她再度开口:“进展,如何?”
“...还、还好。”宁尘咽了口唾沫。
明明身在温暖被窝之中,可如今却更比寒冬更冷。
“还好,是如何好?”
花无暇眯起双眼,冷然逼问:“说。”
宁尘心跳加速,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咬牙坦诚道:“我与三娘已有夫妻之实。”
花无暇瞳孔一缩,渐渐陷入沉默之中。
第6.4章.风花雪月
元灵境的威能,的确是超乎想象。
哪怕只是情绪上的波动,便足以引动异象,淡雅闺房内霎时被一股阴气笼罩,如坠冰窟。
宁尘只觉浑身僵硬,背脊发凉,仿佛都有一种要被利刃洞穿肺腑般的错愕感,冷的叫人心头剧颤。
哪怕二人如今依旧手掌相握,可再也感觉不到丝毫软腻,更像是被玄冰冻结,甚至连知觉都快逐渐远去。
“...原来如此。”
花无暇渐渐闭上了双眸,咬唇低吟:“你们终究是一对正牌夫妻,恩爱默契,会促成夫妻之实,情有可原。”
她早就该对此事有所准备。
当时在安州县内居住的几天,就已切身感受到他们二人间的深情。当初会同意与程三娘一同夜伴宁尘,便是心中有几分想入非非。
但如今当真知晓了结果...
哪怕自己知道不该有这种胡思乱想,双方如今正以姐弟相称,可心底还是没由来的泛起酸楚苦涩,就像历经千难万险刚得来的宝物,被旁人轻松取走。
怅然若失的感觉,即便宗主大人心神坚定、但在此刻还是有了动摇。
宁尘勉强侧头,声音干涩道:“无暇姐很生气?”
花无暇沉默一下,笼罩四周的森然气息渐渐收敛压抑,双唇微动:“是本座一时失态,叫你难受了一回。”
她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
“我不在意难受不难受。”宁尘眉头紧锁,沉声道:“无暇姐心中若有不快,不妨直接说出来,藏在心底又怎会痛快。”
“...本座是你的长辈,哪有向你倾诉的理。”
花无暇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道:“今晚好好休息,莫要多想。明日兴许就有变故将至,得早做准备。”
“等等。”宁尘连忙凑近几分,侧身按住其光洁香肩。
花无暇身子微颤,清冷道:“还有什么想说的?”
宁尘脸色肃然道:“无暇姐心中可是嫉妒三娘?”
“本座...没有。”
花无暇低声道:“若当真嫉妒,当初又怎会坐视你们二人卿卿我我...”
“说谎不好。”宁尘语气郑重道:“嫉妒之情人皆有之,无暇姐能有如此情绪波澜,是我之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