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又可爱的长公主年纪虽然不大,可周身已经隐隐显现出皇家公主的气度来。
“无事,父皇正准备休息一番,妍妍来了,正好陪着父皇吃两块点心。来,吃一点垫一垫胃。”
秦逸将内侍刚刚送上来的点心往前推了推。
“好,谢谢父皇,父皇您也吃。”
小妍妍欢快地跳着,窝进秦逸的怀里。顺势拿起一块点心塞进秦逸的嘴里,乐得秦逸笑眯了眼。
父女二人同食着点心,和乐融融。
小妍妍回头,见御书房内几名老臣都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默着,当即展演一笑:“诸位叔叔伯伯怎么都不吃呢?安公公,这些叔叔伯伯陪着父皇商议国事,肯定都累了,您也给大家都上一碟点心吧。再送来些热茶,也好让大家都吃点喝点。”
长公主如此体贴朝臣,让几位老臣深表欣慰,这些老臣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见圣上一脸深有荣焉的架势,当下把长公主好一顿夸。
可长公主却一副理所当然般,高高昂着小下巴。
“当然啦!本公主自然是最最关心父皇的人。”
她得意的晃着小脑袋,目光落到御桌上的几份试卷上。
“咦,这是什么?”
还不等她的手碰到卷宗,秦逸的大手就已经拿走了,沉声呵斥:“妍妍别闹,这是国事,你一个小女孩家家的可不许胡来。”
“我怎么就胡来了……哦!我知道啦!父皇您捂住卷宗上的名字,是不是让妍妍猜不着这卷宗是谁书写?父皇您好坏,居然故意把名字蒙住,都不让妍妍知晓。”
“捂住名字?”
秦逸的动作顿住,低下头瞧着他身旁的小妍妍。
小妍妍却一脸懵懂色,歪着脑袋瞧他:“难不成,这卷宗实则是父皇您书写的?担心小妍妍辨认出您的笔迹,故意找人抄录了一遍?”
“再找人抄录一遍卷宗?”
秦逸再度喃喃自语,眼底的光芒却越发强盛。
一抬头,便和下首处几名老臣的目光对上,当即恍然!
不错!
历来科举考试,寒门学子的学习条件受限,大多学识平庸,不如大世家培养出来的大家世子来得出色。可这些世家培育出来的人才再好,其背后却与朝中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旦入朝为官,少不得结党营私,买官卖官的现象屡禁不绝。
有人买官自然有人卖官,为了能高中,自然就有人在隐晦处作记号,甚至留下隐语。再或者形成自己独特的字体,以供阅卷者辨认,得以鱼跃龙门。
可如果当真按照适才他们所想,等考试完成后,直接把名字糊上,再将卷宗编上序号统一有人抄录一遍,再交给主考官阅卷。
如此一来,便能更大程度的减少了作弊的情况发生。
一想到这里,秦逸哪里还淡定得了!
他当即哈哈大笑,将小妍妍高高举起:“妍妍啊妍妍,你可真是父皇的小福星!”
他得了办法,自然和几位老臣商议一番,秘而不宣。一直等到考生进了考场才突然宣布。
想起之前那几张如丧考妣的脸,秦逸依然领着几名官员沿着贡院的走道查看着,心头莫名燃起熊熊壮志。
这一次,他一定要杜绝考场作弊的弊端!
时下正值二月龙抬头的日子,天气依然十分寒冷。
考号里不允许考生自己携带食物和被褥,而考场则每餐提供一肉一素一汤一份米饭,额外还有一竹筒用来磨墨的清水。
每个考号前都有一名专门监考的官兵,几乎寸步不离盯着考号。由于考场不允许学子开口说话,所以在考试途中如果有需要,可以敲窗示意。
苏珂第一天的食物是在傍晚时分送进考号来的。
果真如恩师所说,直接送进来两个倒扣着的大碗和一个竹筒,揭开倒扣的大碗,碗里的米饭是用陈米煮成,吃起来有股淡淡的霉味儿。而肉……苏珂在酸菜里搅了搅,总算找出了几粒肉沫。额外还有苦哈哈的几片绿菜叶,据说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给每个考生加餐之物。好在酸菜倒是有不少,下饭,至少能填饱肚子。
他拔了一口饭进嘴,咀嚼片刻咽下,一股硌嗓子眼的感觉传来,他却顾不上挑食,强迫自己把一碗饭吃下。这场春闱为期九天,实则除去前后进出考场的时间,就是七天八夜。这么长的时间都呆在巴掌大的地方“坐牢”,眼下天气依然寒冷,要是还吃不饱饭,可想而知,日子会有多难熬!更不要说答题了。
这才端起那碗热烫喝了个底朝天。
热烫并不烫嘴,只是温热的,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很难得了。
他伸手摸帕子擦嘴,才想起进考场未能带进来。只得拿起袖口随意抹了把,把两个大碗连同竹筒放到窗口处,这才坐回“床铺”上闭目眼神。这考号明显比秋闱的号舍还要小,还要窄,只能蜷着身体裹着那床硬实板结的棉被合上眼。
第1182章 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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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苏珂便听见收拾走碗筷的声音。
他依然没有睁开眼,直接听见发题的声音传来,他这才睁开眼。
从小窗口递进来的除去几个纸卷,额外还有一竹筒清水。苏珂取来展开,见纸卷里一卷是草稿纸,一卷是题目。他拿起题目,迫不及待查看起来。
在春闱之前,恩师便就往年的题目给大家讲解过往年的试题。
由于这场春闱是建泰帝登基后第一次出题,各个书院都在摸索当今圣上的习惯和喜好。不过,在主考官确定之后,恩师更是就几位出题的考官的喜好仔细分析过。礼部侍郎是新近才由户部侍郎高大人兼任。高大人早些年的寒门学子,最为重视水利。而今年在圣上确定了高大人做主考官的同时,也确定了要增加两到三道水利考题。
前来盛京赶考的考生大多都是五谷不分的百无一用的书生,要么是豪门世家教导出来的,要么是倾其全族之力供养出来的希望,如何会让这些书生有机会接触所谓的水利?可着实让不少学子头疼抓瞎,临门抱佛脚恶补了一番。
纵观大周朝历史,每次上位者刚刚登基时,都是广大苦读诗书的学子的福音。
假使真能如恩师所言能高中前十得蒙上金銮宝殿,成为天子得意门生,那当真光宗耀祖了。
当然,苏珂不会给自己这般压力,他的目标是进士及第,在这基础上自然是排名越高越好,当然,只要能进入副榜也不枉他辛苦这些年了。
至于什么连中状元、探花一类的事,则完全是看个人运气了,他可不会认为自己有那么幸运,好运会落到自己头上。
苏珂将考题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春闱的第一场考试,依然是沿袭大周朝早年的习惯,考四书和五经,和秋闱的考试范围没啥区别。四书四道题,五书五道题,题目和秋闱类似都是填空题,试卷从书中选取一行,然后把其中一些字留白,让学子补充留白的位置,其用意是考校考生的基本功。更有题目问及哪句话出自哪本书第几页第几排,这样的试题完全是测试学子对经书的熟练度,委实够刁钻,也更深刻些。
苏珂能从秋闱走到现在,这些基本功自然是有得。
他看了题目,并没有急着做题,反而直接把铺盖一卷,呼呼大睡起来。
睡到半夜被冻醒一次,他哆哆嗦嗦抖了许久,撑不住起身,摸索着在窗口处找到两根白蜡烛,点上,把带来的四件厚厚的单衣都穿在身上,这才囫囵着再度睡去。
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天亮,还是考号里传来一阵肉香味儿,肚子里的馋虫将他闹醒。
他这才睁开眼,惊觉外面已经天亮了。
赶忙起身,天寒地冻,他也顾不得整理仪容,端起窗边的热汤,直接灌了一肚子水。
热汤进了肚,从腹部生起一股暖洋洋的热气来,苏珂感觉整个身体都活泛开来。借着磨墨的清水,就着恭桶勉强洗了把浆糊脸,吃了早饭,这才开始答题。
第一场的题目,一般来说只要基础功扎实,就没有什么难度。
在进入考场前,恩师便就今年的考题作出了大胆假设。学子考卷中答题得分的比重,三场应该都是相同的,不论基础功文章文采,若有学子哪一道考题写偏题了,肯定会被直接刷下去。
今年参加春闱的学子是近来之最,一般年份大多只有三千六百名学子,而这一年却有一万余学子前来参加春闱,是历年来的三倍。录取人数却只有三百六十人,只比往年多一倍。说起是恩科,实则录取比由原本的三千六百录取二百人,变成了今年一万余人录取三百六十,实则三十取一,竞争更激烈,选取更残酷。
更有甚者,各路各道都有被录取的名额限定,还要以应试人数及道路的大小、人口多寡而酌定。
这些能来参加春闱的学子自然都不是泛泛之辈,能过五关斩六将,杀入春闱里,最起码都是中了举成了举人老爷的人才。若卷宗中有偏科抑或错漏,还妄想中进士,那是断然不可能之事。
苏珂到了下午天色渐暗时,就全部答题完毕。
波澜不惊。
等到第三天一大早,才有主考官出声可以交卷了。
苏珂也学着别的学子那般,轻叩窗口,很快便有官兵来窗口取走了试卷。收走的卷宗当场糊住学子的姓名、籍贯,等三场全部考校完毕后再着人抄录阅卷,决定录取卷后,再开拆弥封核对考生资料。
苏珂早上交了试卷,下午便无所事事,人不能离开考号更不能出声说话,否则便剔除考试资格,苏珂只能在考号里来回走动试图取暖,活动一下全身血脉。
第二场考试是第四天的早上发下了试卷。
这一场考诗赋,要求每个学子作诗一首、赋一首。
这一场极其重要!
如果说第一场是考基本功,那么第二场则是看你的学问深浅了。也就是说看你读书后,能不能将学到的内容融会贯通,学以致用。
作诗论赋对苏珂来说算不上强项,却也并不怯场。
试题作诗一首的题目看着很简单,是为:《黄花如散金》。
苏珂拿着卷宗思索片刻。
眼下大周朝出考题,大都喜欢“去头掐尾”,所谓去头掐尾,就是将两句好不相干的句子拼凑在一起。
比如后来的那些:“桃花潭水深千尺,我爸是李刚。”“窗前明月光,我爸是李刚。”“老夫聊发少年狂,我爸是李刚。”“儿童相见不相识,我说我爸是李刚!”这样的句子,也就是去头掐尾,胡乱拼凑而成的题目。
审题出现黄花如散金,而他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礼记.月令》里的句子,“季秋之月,菊有黄花”的名句。
此文中的黄花就是菊花,下笔多从秋景立意,顺带歌颂大周朝一番。
苏珂仔细磨了墨,摊平草稿稿纸提笔想写,可转念又想起一句。
第1183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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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翰《杂诗》之一,和司空图的诗集《独望》里有两句,“青条若总翠,黄花如散金。”“绿树连村暗,黄花入麦稀。”
这诗中的黄花不指菊花,而是指春天的油菜花。
他的心头惊出一头冷汗来。
这首试帖诗是要写春景的,要是把春景写成了秋景,那离题可就十万八千里了。不知会有多少学业不精的考生落入陷阱中。如果当真把考题填到了卷宗上,想要榜上有名估计是难了。
要知道,这两本文集并不在四书五经之列,历来更没有人过多关注。他之所以会记得,还是秋闱恩科之前去找四姐时,四姐“偶然”谈及了几道容易出错的审题。其中便提及了这黄花二字。
当晚他还回房特意翻找出这两本书来查看了一番,却并未引起他注意,之后便束之高阁。不料今天果真看到了这道题!
这才第二场考试,出题居然如此偏僻。
今年的春闱看来委实不简单呢!
他放下毛笔沉锭一下思绪,把命题在脑子里转了几圈,这才开始在草稿纸上下笔。
这一场考试不比得第一场那么轻松,苏珂拿起草稿纸写了改,改了写,涂抹得一塌糊涂,眼看外面天色逐渐暗下来,他才惊觉时间流逝。
赶忙取来放置在窗边早已凉透的饭食,急匆匆吃着,脑子里依然组织着语言列句,直到把饭菜吃完,他还一无所觉般往嘴里扒拉着饭菜。直到没有米粒进嘴,这才惊觉,将碗筷递到窗口,轻叩窗口,等官兵来收走碗筷时,他急忙冲着外面比划了两根手指头。
这就是要购买两根蜡烛的意思。
考场上的蜡烛都有明文规定,每位学子只配发两根蜡烛。超出份额则需要考生自己花钱购买。短短一根蜡烛哪里能支撑多久?这些考生少不得要自掏腰包了。
从前蜡烛都可以有学子自行带进考场。至从去年秋闱时查出一名学子在蜡烛的灯芯里作弊后,秦逸便命令不允许考生再自带蜡烛,由朝廷统一发放。
要知道,这考场中足足有一万余名学子,考试九天,耗费的人力物力都是一笔庞大的开支!
眼下建泰帝刚刚登基不过两年,国库空虚。为了这次春闱,足足拨下了五十万两银子给贡院筹备。
这样庞大的开支,使得圣上将原本先皇建造陵寝的费用都挪用了。
苏珂起身活动片刻,解决一番私事,才点燃蜡烛,继续在草稿纸上涂改。直到确定自己已经满意了,这才将答题工整的抄录在卷宗上。
等他整齐的抄录完后,购买的两根蜡烛都熄灭了。
疲累不堪的他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