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不以为意,随口问:“可是锦缎的欠款?现在官府的买卖是越发难做了,当时根本拿不到银子。”
方初道:“不是。是当年借给西北军的军饷。”
“噗”一声,王通喷了一茶几的茶水。
他震惊地看着方初,不可置信。
方初指指银票,道:“清点一下。”
王通一把挪过银票,看也不看就塞进怀里,然后盯着方初问:“方兄是说:方家借钱给西北军,现在还了?”
方初道:“是啊。欠这么多年,该还了。”
王通道:“怎么还的?”
方初简洁道:“众人作证,就还了。”
说完起身,抱起那装紫凤的紫檀妆盒,从容告辞。
王通送走他后,急命人“去打听今日三司会审的内情。”
不到半日工夫,整个京城都知道方大少爷在三司会审中讨回了五十多万两债务,将大理寺正卿、刑部尚书、左都御史三位大人驳得哑口无言,将户部尚书冯大人气得跳脚,打赌说把户部尚书让给他做。
——可见谣言威力,传到后来都变了样。
男人们敬佩他胆略和智谋,恨不能自己也经历一遭。
内宅女子则津津乐道方初挥金如土为郭织女买下紫凤一事。
不论成亲的夫人,还是闺阁少女,都羡慕得眼红。
不光是眼红那紫凤,更眼红清哑的传奇爱情。
据说,方少爷为郭织女造的清园,有山有水,美如仙境:烟雨阁仙雾袅绕,梅兰竹菊四季不衰,奇花异草比比皆是;廊桥飞渡,仙鸽汇聚。他们每晚都在鹊桥上相会,在桥下泛舟、弹琴,春日观雨,夏晚听风,秋夜赏月,冬至看雪……
做女人做到郭织女这份上,夫复何求!
嫁人,当嫁方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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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篁馆,方初一下马,方制方利就冲了过来。
方制问:“结果如何?”
方利则问:“证人怎么说?”
方初笑骂道:“别扯我!进去说。”
一见他笑了,那两兄弟都放心了,心想肯定没大碍,不由也跟着笑起来,一左一右护持着方初,往内院走去。
“大嫂正等着呢。”方利道。
“是。紫竹出来问了好几回了。”方制也道。
方初听了心里涩涩的,想待会可以让她开心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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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7章 后悔(月票100+)
内院上房厅堂,一家人都到齐了,还有严未央,都眼巴巴地看着方初,等他说会审结果。
独清哑不急,叫人打水给方初洗脸。
她只一看方初神情,便知不是坏结果。既然不是坏结果,那又何必催他?他忙了一上午,总要让他松快松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于是,她又命紫竹倒茶给他喝。
方初道:“不用。刚在珍宝斋喝过了。”
巧儿心急问:“怎么还有空去珍宝斋?”
方初道:“从户部讨了银子,就去珍宝斋把你姑姑的紫凤给取回来了。”说着将那紫檀妆盒递给清哑。
清哑接了,抱在怀里不松手。
众人却更疑惑了,问:“怎么又去户部讨银子?”
他们早看见那紫檀盒了,谁也没兴趣管。
方初便先倒叙:去珍宝斋取紫凤,是因为在户部讨了银子;在户部讨银子,是因为三司会审判定归还军饷。
然后他又开始正叙,述说在大理寺三司会审的经过。
哪怕知道结果了,众人还是听得一颗心悬了起来。
全部听完,众人先面面相觑一会,接着便一齐大笑起来。
方利大张四肢,将自己摊在椅子内,仰头大笑;方制笑得桃花眼眼波荡漾,春意无限;适哥儿笑得滚到清哑怀里,娘俩抱着笑;清哑喜悦地瞅着方初,想难怪他前些天说那样话。
巧儿一边笑一边宣告:“我还要买东西!”
严未央对清哑道:“如何,我就说表哥有手段化解这事。我还是小看他了,居然敢虎口拔牙。怪道你们那天使劲花银子。”
说到花银子,清哑忙松开适哥儿,打开那紫檀盒看凤钗。
一打开,八颗紫钻一齐大放光芒。
严未央叫道:“我的天爷,真舍得!”
她抢先托起那紫凤钗,两手端着,在清哑发髻上比量。
众人见了,一齐惊叹“好美!”
清哑心中的喜悦按压不住,通过双眸流溢而出,在紫钻的闪耀下,双眼也染上了紫色的光芒,美丽、神秘。
方初温柔地看着她,眼睛格外亮。
清哑有些心乱,问他:“配什么衣裳呢?”
她都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衣裳能配这紫凤了。
方初忙积极道:“有几套衣裳都能配,我晚上帮你挑。咱们再做几套新的……”果然女人的衣服永远不够穿!
方利兄弟吵嚷嚷着,说要买这买那,说了一长串。
适哥儿也说要买好东西,他什么也不缺,不知要买啥,便笼统说好东西,想着到时候看中了再说。
巧儿急忙道:“对对,我也要再买!”
严未央也道:“你们那天没叫我,这回可不能漏了我了。”
总之,天上掉下一笔巨款,大家都后悔,说那天没买够。
方初一瓢冷水浇下来,道:“还想买?做梦呢。”
方利忙道:“怎么做梦?五十多万呢,还不许我们花点儿!”
方初道:“谁让你们那天不买的。”
方制辩解道:“我们当时不知道这回事,还以为是花大哥的银子,所以不敢放手花。现在知道了,就有胆子花了。”他后悔死了。
方初道:“你有胆子花了,我没胆子给你花了。”
众人听他绕口令似的说,又是好笑,又赶着问缘故。
方初道:“这银子又不是我的,是族里的。那天带你们逛,我有正当理由:一来是给你们压惊,二来是向对手示威。现在银子都收回来了,可没理由再花了。花多了,便是二弟不说,长辈们也有意见。”
众人愣了一会,一齐大笑。
“压惊”和“示威”两个词,用的真太贴切了。
他们当时顶着抄家的压力,心情沉重的像压了块大石头,幸亏方初带着大家买这买那,让他们暂时忘却了害怕;又通过这举动,向所有人宣告他们的坦然无惧,瞧珍宝斋那伙人的脸嫉妒的;顺手牵羊还把谢天良收拾一顿,可不就是示威嘛。
笑罢,方利道:“怎么没理由?咱们庆贺呀!收了这么大一笔银子,难道不值得庆贺?”——太值得庆贺了!
方制也道:“对,要庆贺!咱们自己买,也帮各房都买。”
方初笑骂道:“都忒没出息了!你很缺那点子东西吗?为了那点子东西,还要出苦力帮各房都买礼物。你知道各房有多少人?你有这闲工夫,我可没那个空闲。我还有正事要忙呢。”
方利方制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又问他什么事。
方初便将和冯尚书打赌的事说了。
严未央听了和清哑对视一眼,不由失笑。
她对方初道:“这可是个好机会。表哥不会放过吧?”
方初目光炯炯道:“自然要为皇上分忧。”
“皇上”二字,加重了语气。
严未央看着他,忽然叹道:“早知今日这情形,当年姑父就该让你参加科举。也许,这户部尚书就是你了。”
方初听了,没有自傲或者谦虚,微微失神。
清哑最了解他:一腔所学用在打理商业王国上,那些作坊商铺人事,他应对绰绰有余,还有余力暗中盯着大方氏那边,生恐方则应付不来;同时,他还常关注内宅,怕清哑被奴才欺瞒。
他有一身的才学,胸藏凌云志,却只能用来赚钱。
可现在连赚钱也不能了——太有钱了也被人惦记。
清哑心疼,脱口道:“你也去参加科举。”
方初愕然看向她,然后笑了。
他顺手扯过适哥儿,揉着儿子后脑勺道:“我去参加科举,考中了再一步一步往上爬,我还不如养儿子考科举来得快。是不是?”
说着低头问适哥儿。
适哥儿仰面道:“爹放心,儿子帮你考。”
方初笑了,松开他,正容对方制和方利道:“你们两个去前面请许翰林他们,就说晚上我请他们吃酒。关于军饷的事,别说太多,只告诉实情就好了。说的时候也别太张扬。”
两人都答应了。
方初又对方制道:“三弟,你去告诉赵管事,要他去酒楼定两桌上等酒席送来,再给咱们家下人赏两月的月银。”
方制忙答应“是”。
方初想了想,道:“先这样,晚上我还有事交代你们。”
那两兄弟方出去,往前面去了。
这里,方初郑重对严未央道:“你和清哑拟个名单,服装展头天请哪些客人,要先定下来。别的好说,第一个要请靖安大长公主。”
严未央和他目光一碰,气息仿佛静止。
忽然她眼一亮,拍手道:“我明白了。”
清哑疑惑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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