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未央笑道:“你回去自己瞧就是了。”
梅氏笑道:“这可是好东西——是已故靖国公雕刻的楠木梳妆盒。寻常人家再无缘得的。就有钱都买不到。我们姑娘昨儿得了两个,连她小侄女也没舍得送一个呢。没想到送给姑娘了。”
提起这事她心里就不痛快:方初送来两个梳妆盒,应该是严未央和严暮雨一人一个。怎么不给自己侄女,倒送给外人呢?
她昨晚就暗示,给一个严暮雨。严未央却装聋作哑不吱声。
她还以为她两个都要带走呢,谁知今日居然送给了清哑。
等等——
这可是方初送来的梳妆盒!
严未央转送给郭清哑。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方初授意的?
她心“砰砰”跳了起来。
清哑听了梅氏的话,对严未央真诚道:“谢谢你!”
严未央道:“谢什么!咱们之间还讲客气话。”
又对梅氏道:“我严家不是小户人家,像样的东西也有几件。我要送暮雨东西,什么不能送?没送她梳妆盒,也不是就亏待她;就像清哑,送我一半股份,她自己侄女不也没有。”
梅氏还在思索,闻言干笑道:“那是,那是!”
陈氏正色道:“郭姑娘对我们九大世家可是有大情分的。别说一个梳妆盒,就是送再贵重的东西也该的。只是郭姑娘人品贵重,不好拿那些金银珠宝亵渎姑娘,怕辜负姑娘的一片心。这盒子不是俗物,也有些来头,所以才敢送给姑娘。留着用吧。”
梅氏更不敢说话了,只觉尴尬。
清哑将梳妆盒交给细妹,顺口问:“谁送的?”
那天她来,严未央还没得呢,不然当时就送她了。
梅氏道:“是……”
严未央抢道:“管他谁送的。横竖你只领我的情就是了。”
清哑微笑道:“也是。”
梅氏闭嘴,无言。
清哑又问陈氏:“严伯母,我娘呢?”
陈氏警告地瞅了梅氏一眼,才对清哑道:“你娘在那边。我带你去。好些太太奶奶都在,刚才一直都问你呢,都想见见御封的织女。”
一面站起身来,对梅氏道:“你在这照看。”
梅氏忙笑着应道:“母亲请放心。”
她心中忖度:难道婆婆知道内情?
还是说方家姑妈授意的?
又担心:婆婆这样看重郭家,若应了严暮阳和巧儿的亲事怎么办?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看清哑目光就不大好了。
清哑站起来,对严未央道:“我去一下。”
严未央嘱咐道:“快去快来。我一会要上轿了。”
清哑见她一点不矜持,不禁微笑,又道:“我回头来送你。”
于是陈氏挽起清哑,和陈家舅母等一块出去。
东边花厅内,气氛有些微妙。
这要从吴氏刚来说起。
陈氏将有头脸的女眷让在一处接待,严氏、韩太太、高太太、沈太太、曾太太、刘太太……外加织造府一干属官内眷、关县令夫人、县衙主簿县丞夫人等,济济一堂。
吴氏作为郭织女的亲娘,不可避免为众人瞩目。
这一瞧,就有人瞧不上她了。
不过,面上却不显,只管客气寒暄。
像陈氏、严氏、韩太太这些人,皆出身百年大富之家,又是皇商,教养良好,就连关县令等小官儿的夫人也比不上她们有气度,或拘谨或张扬或如碎嘴长舌妇一般聒噪,倒比她们更像商贾之妇、市井婆娘。
因不见清哑,严氏便问吴氏,她怎没来?
高太太也忙问:“是啊,我们可都想见见郭织女呢。”
曾太太也道:“这几年听名儿都听熟了,就是没见过人。这回我想,无论如何也要见一见才好。”
说得大家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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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评价
吴氏笑道:“在前面。她爹和大哥都不在家,二哥又在乡下,家里也没个出头主事的人,她就和她三哥一块去前头应付了。好歹跟严老爷赔个礼,也跟各位老爷谈讲谈讲。”
端着架子,口气十分自豪,带着炫耀。
她虽是村妇,心里原有些见识,人情世故更是通透,之前和严氏沈太太相交时也能恪守本分;今日见了这么多富贵女人,都挑剔地打量、揣摩她,还有人隐隐露出不屑,她便绷不住了,失了平常心。
她想着郭家好歹有御赐的牌坊,她女儿更是被御封“织女”称号;还有,在场这些人,谁家没受过郭家好处?她哪里比人差了?
所以,她不能丢郭家脸面!
她说起话来便有些拿腔作势的。
这一来,更落了下乘。
众人更看不上她了,心里嗤笑不已。
沈太太首先不快:郭织女确实能干,那当娘的也不能在人前这么说,这不等于说她女婿郭大贵当不得事么!参加个婚宴还要妹子跟着撑场面,这有什么出息?
这是打沈家脸面!
当着人,她不好发作亲家,只能忍着气。
再就是高太太,隐含深意地看向韩太太——这就是你要结的亲家?不管如何能干,出身摆在这。看看这娘,能教出什么好女儿来!
她觉得自己女儿有希望了。
陈氏笑容最坦荡、最大气,因为她今天嫁女儿,她女儿嫁的是书香门第、诗礼豪族,尤其面对韩太太,她格外扬眉吐气!作为主人,她显示包容任何人、任何尴尬事的胸襟和气度,所以八面周旋。
韩太太笑容淡淡的,一腔期盼却化为乌有。
她疑惑挑剔的儿子怎会看上郭氏女。
难道是为了家族利益?
儿子可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
更不会利用自身姻缘来达成目的。
她有些焦灼不安。
偏吴氏也知道她今日来的目的,安心探她的底细,不时打量她一两眼。和她说一两句话,更使得她成为满堂焦点。
吴氏也急啊:女儿越出色,越难嫁了。韩希夷人不错,韩家父母她可要好好看看。别跟江大娘似的,那她可不能把闺女嫁给他。
严氏看出两人不对来了。
她笑吟吟和吴氏说话,问长问短,很热心。
又为她引见林夫人,说是方家姑太太。
韩太太更疑惑:难不成传言是真的。方家想和郭家结亲,方初暗恋郭清哑,所以才和谢吟月退亲?
严氏又怎能看上郭清哑?
哦,是了,跟郭姑娘相比,谢家名声败落,更加不堪。
各怀心思地应酬一通,严氏和陈氏先后离开了。
众妇人便三五一簇闲话,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
韩太太打点精神应对众人。但始终对吴氏淡淡的,倒和高太太言谈甚欢;吴氏便觉得她为人不够亲切,心里便存了疙瘩,恐她将来磋磨清哑,对这门亲事迟疑不决起来。
正在这时候,陈氏携清哑走进来。
吴氏高兴地叫:“清哑!”
众人闻听,目光齐聚清哑身上。
和严未央谢吟月比,她很安静。
这安静仿佛与生俱来。
在座大多为妇人,清哑玲珑身形落在她们眼中,不够端庄。显得有些出格,偏她举止恬静,双目清澈之极。再者,大靖早百年就已经流行的旗装。也是这等显体态身形;清哑这礼服虽更紧俏,却没有露出不该露的地方。最后,在座大多为行家,不得不承认这款式显得体态优美,身形优雅,可以想见很快会风行起来。说不定她们的女儿也都会穿呢。又怎会轻视!
众人看完,不约而同地转向吴氏——
她怎么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细品她母女,没错,眉眼挺像的。
陈氏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佯作不知,笑道:“郭姑娘来了。”
一面引着清哑过来,挨个向众人见礼。
首先就来到韩太太身边。
清哑听说这便是韩希夷母亲,凝神注目,遂看见一双柔和的眼睛,有韩希夷的影子,既不严厉,也不挑剔,也不矜持,倒有些这个年纪女人少有的妩媚,微微愣怔,然后屈身道:“见过韩太太。”
韩太太暗叹:儿子的挑剔眼光并没有改变。
她轻轻握住清哑一只手,朝她面上细细瞧了一番,转过头去对吴氏,实心实意赞道:“你养了个好女儿!”
吴氏欢喜不已,也真心道:“她别的还好,就是性子静了些,比不得你们大户人家养的闺女,样样都来的,能干又稳重。”
这话韩太太觉得顺耳多了,因道:“静有静的好。言多必失,话多的不见得就好。”又看了陈氏一眼,又道:“严姑娘性子爽利,我最喜欢的。”这算是为儿子曾拒绝严未央致歉。
吴氏道:“我也喜欢严姑娘。每回她去我家都热闹的很,带的我家清哑话多了不少。我巴望她多去几回呢。往后可不能了。”
陈氏笑得合不拢嘴,道:“那是她俩投缘。”
想到双方合作的事,心情格外舒畅。
韩太太取下手腕上一对羊脂玉镯,给清哑做见面礼。
清哑瞄了一眼,迟疑不接。
长辈赐,不可辞,若是别的东西,她也就收了。但她心里对韩太太存了戒备,不免多个心眼,见那玉镯色泽通透,质地温润,看去有些年代了,上面还雕刻了龙凤,恐有来头,不想就接下。
若是这代表信物,她怎能随便接呢?
韩太太目光一闪,笑道:“不过是玉镯子。没什么特别的。”
不由分说,拉着她手就套上了,又拍了拍,示意她莫要介意。
清哑只得谢过,又去见高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