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资低声道:“两条消息,马超之母死于韩遂部将;与马超同至皮氏的韩遂女婿阎行,其父母与韩遂之子也一同被送往许都为质。”
“我会如实转达的。”苏双点头应道。
又问了些情况后,孙资便将苏双送出营门,随后返回对马超道:“方才我试探了刘备的使者,那使者曾是个商人,听说蜀锦在中原颇为紧俏,甚至有人出万钱,只为购得一匹蜀锦。”
“嗯?万钱一匹?”马超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此话当真?”
“以我度料,出万钱的人应不会多,但愿意花数千钱购买一匹蜀锦的肯定大有人在。”孙资又掀开大帐门帘往外看了看,随后回身压低了声音:“眼下曹司空遣了专职官吏监督盐政,将贩盐之利收归朝廷,关中诸将财源受损,此消彼长,曹司空不费一兵一卒便能瓦解关中诸将,我为将军的未来感到担忧。倘若能以关中为枢纽,将蜀地的蜀锦贩卖到中原,其利必远胜于贩盐!将军可有意否?”
身为马腾的儿子,马超太清楚关中诸将的情况了。
随着许都朝廷的势力不断向关中渗透,关中诸将的日子越来越难。
马腾、韩遂之所以愿意遣子为质,不是二人对朝廷有多忠心,纯粹是在关中的日子过得太苦,不敢得罪曹操。
若真的在关中钱粮丰足,以马腾韩遂的秉性,绝不可能遣子为质。
见孙资仅仅只是看到刘备的使者送来蜀锦就想到了打通蜀地与中原的蜀锦商量,马超更是钦佩:“军师谋略,果然非凡。且待明日我赢了刘备,再许以刘备厚利,他应该会很乐意替我转卖蜀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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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马超大战张飞,世代公侯与村野匹夫
常言道: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
只要是人,不论是王侯将相军阀流寇,还是达官贵胄市井小民,都是无利不起早。
在得知蜀锦转销蜀地和中原的巨大利益后,马超的心思也活络了。
转销中原,得中原有势力合作。
而如今的中原势力,马超能接触到的也就三方:曹操、袁绍、刘备。
曹操恨不得将扶风马氏吃干抹净,是绝对不能合作的;袁绍虽然比曹操好一点,但袁氏这类高门大户历来瞧不起边境武夫,这也是傅干在恐吓了马腾后能说服马腾站在曹操一方的原因之一。
而剩下的刘备,同样是边境武夫出身,彼此没有太大的出身尊卑差距。
最重要的是:马超缺钱,刘备也缺钱,两个缺钱的人在一起,才能更加积极的去搞钱。
但马超也不会立即去找刘备合作。
求着刘备合作不是马超的行事风格,既然要合作,那就得先将刘备打一顿,决定下谁占大头。
我愿意给,你才能要;我不愿意给,你不能抢。
而在刘备一方,同样是这个想法。
蜀锦转销这样的暴利生意,不是靠谈就能谈出来的,终究得打一架,既是决定谁占大头,也是确定对方是否有合作的资格。
另一边。
苏双返回本寨,将送礼之事反馈给刘备,又将孙资想要传达的消息转达给刘备。
“有彦龙在,勾起马超对蜀锦转销之利的兴趣应是不难。”刘备微微颔首,又思考了一阵孙资让苏双传回的消息,道:“马腾韩遂都只遣送儿子为质,阎行却将父母也一并送往许都,看来韩遂的这个女婿,与韩遂并不齐心啊。”
庞统哂笑一声:“韩遂以阎行为婿,不过是拉拢的手段罢了。然而韩遂为人反复无常,眼中只有利益没有亲情,马腾与之结为兄弟,韩遂却也与马腾厮杀。对韩遂而言,女婿不是亲儿子,没用的时候一样会弃如敝帚。”
顿了顿。
庞统又道:“阎行的父母在许都为质,必会心向曹操。为防阎行为曹操谋事,可设法离间,借韩遂之手除之。”
刘备迟疑了片刻,道:“韩遂反复无义,阎行未必如此。此计暂且搁下,容我见了阎行后再议。”
见刘备不愿,庞统亦不再提。
跟诸葛亮一样,庞统也是个懂得分寸的,不会因为刘备不听计策就对刘备不满。
计策也分轻重缓急,除掉阎行也并非当前最急切最重要的。
当前最急切最重要的,依旧是明日与马超的再战。
为了能养足精神与马超一战,张飞今日也早早就吃饱喝足睡下。
颜良、文丑以二敌一,自然能游刃有余;张飞明日则是要独战马超,不能心存小觑之心。
今日的观战,虽然张飞嘴上不服声称要让马超知道厉害,但心头也没敢小觑。
对营的马超同样如此。
在与颜良、文丑厮杀后,马超也不甘小觑人,尤其是马超还想着明日赢了便可以在今后的蜀锦转销合作上占主导,故而也早早就吃饱喝足睡下。
由于双方都是就地安营扎寨,彼此距离也就数百步。
因此。
翌日一早。
马超就引了骑兵出阵,在刘备的营门前耀武扬威。
“大哥,俺这就出去与那马超厮杀。”张飞披甲戴胄,丈八蛇矛也被擦拭得铮亮。
刘备转头看向关羽,眼神中有询问。
关羽点头道:“大哥放心,三弟与马超足以争锋。”
闻言,张飞心头顿生不服:“大哥何故长他人志气。”
刘备笑着安抚道:“翼德之勇,我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两虎相争,即便胜了也会受伤。我是不想看到翼德受伤啊。”
感受到刘备的关心,张飞顿时喜笑颜开:“大哥放心,俺必不会令大哥失望!”
得了刘备的准许,张飞提矛上马,飞驰而出,刘备则引关羽、黄忠等人出营门压阵。
“马超小儿,可认得燕人张翼德吗?”张飞手持丈八蛇矛,大声喝战,黝黑的乌骓马也挑衅似的吐了吐舌头。
马超虽然有听过张飞的名号,但对张飞的印象还不如颜良文丑深刻,又见张飞开口就是“小儿”,这心头也是火大,冷哼反怼:“我家世代公侯,怎会认得一村野匹夫?”
若换旁人,不会太在意马超的反对,毕竟战场上,我骂你一句,你骂我一句,很正常。
但张飞却不同,张飞历来的性子就是轻小人而敬士人,也喜好附庸风雅。
换而言之:张飞其实是对自己的出身很自卑的,一心想要出人头地。
这也是张飞会在十几岁时就跟族长长辈闹翻放弃祖业也要跟着刘备闯荡的原因之一。
故而,当马超以鄙夷的口吻喊出“我家世代公侯,怎会认得一村野匹夫”时,直接将张飞给怼破防了。
“大胆狂徒!与我一战!”张飞怒眼圆睁,挥矛策马拉开了冲刺的距离,随后乌骓马似黑色闪电般窜出。
马超亦是不甘示弱,里飞沙飞如银龙,两骑瞬间绞在一处!
张飞双臂筋肉虬结,蛇矛挥舞,每一击都仿佛带了风雷之势;马超枪走游龙,点、挑、刺间精妙狠辣,更是专攻咽喉心窝要害。
片刻间便已经斗了十余回合,枪矛相击的声浪、两人嘶吼的杀声,震得前排士卒耳膜刺痛。
这哪里是厮杀,分明是两头猛虎在较劲。
尘土飞扬中,两骑已然彻底缠斗在一起。
颜良、文丑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对马超今日凶悍的震惊。
昨日马超虽然以一敌二,但全程都没下马,只与颜良、文丑在骑战的力量和技巧上拼杀。
而今日的马超,凶悍之气更胜昨日,竟与张飞从马上打到马下,最后更是赤手空拳般扭打一团。
厮打片刻。
马超夺了张飞的头巾,张飞夺了马超的头盔,两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回身找武器。
看着马超的狼狈样儿,张飞不由大笑,挑起马超的头盔大呼:“马超小儿,你的头在此!”
马超也不甘示弱的挑起张飞的头巾大呼:“张飞匹夫,你的头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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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庞统行步步连环计,刘备约马超斗智
正对峙间。
刘备策马而出,关羽、黄忠护卫左右。
瞥见关、黄二人雄壮如虎,马超面色一变,勒马退后数步。
“休伤吾主!”
阵中庞德见状,急引数员裨将拍马冲出,护住马超,凶神恶煞的盯着刘备。
“休要误会!”刘备扬鞭一笑,待马超复又上马坐稳,才徐徐开口,一指左右:“此乃我麾下大将关羽关云长、黄忠黄汉升。此二人骑射武艺,皆不逊于适才与你交手的张飞。”
马超闻言,脸色又是一沉。
昨日以一敌二受挫于颜良、文丑,今日与张飞缠斗难分高下,此刻刘备又点出关、黄之勇,用意不言自明。
这是在示威!
庞德按捺不住,厉喝道:“行军打仗岂是逞匹夫之勇?!猛将多又如何,能挡得住我西凉骁骑冲阵吗?”
刘备寻声望去,见庞德气宇轩昂,眼中顿露欣赏之色,拱手问道:“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被刘备这一拱手,庞德不由身体一晃,愕然的盯着刘备:我在这怼你,你反对我拱手做礼?
被刘备温和却炯然的目光盯得有些无措,庞德下意识也拱手回了一礼,旋即惊觉不对,急忙收回手,复作凶悍状:“我乃南安庞德庞令明!你待如何?”
刘备笑容温润依旧:“庞壮士所言甚是!沙场争锋,不是单打独斗,故而我有意再约战一场。”旋即转向马超:“此番不再斗将,改为斗智。你我各施手段,不拘任何谋略,谁能生擒对方主将,被擒者须答应胜者一个条件。如何?”
“生擒我?”马超剑眉一挑,火气上涌:“刘备!你言下之意,是认为生擒我易如反掌了?”
刘备微微摇头:“不敢自诩易如反掌,但我有足够的信心;马将军亦是勇略兼备之人,想必也对生擒我势在必得。可敢一赌?”
“有何不敢!”被刘备一激,马超心头的不服更甚,冷哼一声:“我必生擒你!约战从何时开始?”
刘备不假思索:“你昨日力战颜、文二将,今日又力战张飞,已是人困马乏,我却只在一旁观阵,若即刻开始,我也胜之不武。且你方兵马远来,士气未复,而我来了多日,士气充沛。为显公平,你可引兵回本寨暂歇,先占地利。我则引兵马于皮氏城外下寨,等我下寨后,便是开始。如何?”
“一言为定!”马超虽觉刘备“好心”可疑,但确实也担忧麾下兵马疲惫,遂应了下来。
待刘备拨马回阵,庞德立刻提醒:“将军!刘备此举必有奸计!他又岂会这般好心?”
马超不假思索:“我也知道刘备有诈,但我等粮草辎重几乎都在本寨,若是不走,入夜后还得提防刘备偷袭,更难防备。速拔营回寨!。”
庞德低头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忽道:“将军!何不问问军师?”
经昨日事,马超也知孙资见识不凡,急忙召来询问。
孙资洞察玄机,道:“既是斗智,必用诡计。将军现屯此处,乃独立一营,上下同心,只需稳守营盘,便足以应对。可若回了本寨.”
孙资语气转深:“不论是阎行还是司隶校尉,与将军都不是一条心。一旦刘备在外施压,内里再施以谗言挑拨,将军与司隶校尉或阎行之间稍有误会,则祸乱必生!刘备所谓‘公平’,乃以地利换我人和!险恶之至!”
马超悚然心惊:“竟是如此!好个狡诈刘备!”
随后,马超向孙资一拜,道:“幸有军师指点迷津!军师既知刘备意图,可有应对之策?”
论陷锋突陈,马超不惧刘备;论阴谋诡计,马超颇为头疼;此刻有孙资能看破刘备的诡计,马超暗道庆幸。
孙资拱手一揖,郑重道:“将军明鉴。回寨之后,主事之人乃司隶校尉,非将军也!将军只需谨守一点:凡事,务必以司隶校尉的军令为首!他欲守则守,欲攻则攻,将军切勿自作主张,亦不必强行献计。如此,便是最好的应对!”
庞德急道:“军师此言何意?如此一来,我等岂非无所作为?”
孙资正色摇头,语重心长:“此言大谬!若将军在此,我可献计助守;然在皮氏城,决策之权在司隶校尉。我若献计,将军用之则拂逆主将,易生嫌隙;不用则心不自安,坐失战机。此非应对良策,实乃取祸之道!将军若因疑虑或愤懑而与司隶校尉或阎行争执,则正中刘备下怀。我等未受敌间,反自生间隙,又何以御敌?故而不言,乃上策;暂时唯司隶校尉之命是从,乃安身之本!”
马超神色凛然,深以为然:“令明!军师洞若观火,所言乃是至理!速速整军拔营,即刻回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