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请别叫我昭烈帝 第136节

  遂赶忙施礼说道:“袁公,万万不可让逢元图与麴义为监军、主将待在一块,此二人性格相像,恐有败军之象,倘若因此两人令河北大局功亏一篑,将不堪设想,不如让沮公与替监军校尉,督甘陵兵事。”

  却没看见袁绍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第239章 袁绍:我羡慕刘玄德

  “元皓不过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本初无须在意。”

  许攸见袁绍忿然作色,立即拱手说道。

  先前旁观乐于见田丰与逢纪两人交恶,只是田元皓建言归建言,说什么袁公不仅要量才,更要论德任用。

  当着他许子远的面,明目张胆地说这番话,不就是暗有所指吗?

  总有些人觉得能轻易将他做踏脚石,想尽办法离间他许攸和本初多年的关系。

  “元皓会推举沮公与为督甘陵郡国的监军校尉,怕是在私底下相交甚密罢。”

  “况且那时在邺城,逢元图还仗义为元皓求情,为何见怪至今乎,更不应以违心之言,释当日之恨。”

  “你和元图皆为袁公幕僚,应同心同德才对,怎么能疾之若仇,挟嫌报复尔。”

  许攸抚须笑说道。

  看似在劝导实际也在火上浇油,荀谌则嘴唇略动,似乎想说番公道话,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子远,你……”田丰微微愣住,没想到许攸非但不一起相劝袁公,反而对他落井下石。

  不知道万一逢纪与麴义兵败青州,会直接让所有观望的士族、豪族皆踌躇不决,纷纷望而却步。

  这样一来,还怎样携大势之威,力破刘玄德?!

  若是没有排山倒海之势,如何能动摇青、兖、徐三州,使得天下士人蜂趋蚁附。

  袁公不是败在刘备手上,而是败在你们这群放任一己之私,却忘乎天下之事,私心杂念之辈尔。

  “丰舍命请斩许攸,以涤荡冀州上下官吏自私自利之心,袁氏祸患不在刘氏,而在萧墙之内也,无有为公之意,俱为利益相争,不以斧钺诛一挟贵倚势之人,如何能杀一儆百以警示官吏。”

  田丰长跪而拜道,抬起头来已经泪流满面。

  袁绍本怒火中烧,当瞧见田丰泣数行下,泣血捶膺的模样。

  心底也不由有些心软,狠狠地剜了眼许攸,他自然也听出来许子远在投膏止火,田丰性格刚直不阿,不知在哪得罪了许攸,故在此借机公报私仇。

  袁绍连忙下榻,连鞋履也来不及穿,抬手搀扶起跪在地上的田丰,感慨说道:“元皓赤胆忠心,绍岂有不知之理,只是军令朝出夕改,则会使人轻视律令,君无威严何以御下乎?!”

  “况且元图早已知定南破刘策略,又为河北智谋之士,怎么可能轻易被刘玄德所诱骗,元皓,你过于多虑了。”

  “倘若你们能够同心僇力,绍又何愁青州难破,天下不平。”

  袁绍拉着田丰一路走到席榻,待安抚其坐下后,才扼腕叹息道。

  底下的人在争权夺利,他又何尝不知道,人皆有私心杂念,只要别太得寸进尺,听之任之又何妨。

  没有名利的吸引,天下又有几人会倚傍袁氏门户,不舍利又怎样能拉拢得住士族与豪族。

  有时半夜无睡意醒来,他也会北望青州平原,羡慕刘玄德能够肆意度田,即便有豪族反叛也能毫无顾虑地挥兵剿灭。

  而他袁绍就不行,要是也在冀州度田,汝南袁氏数十年积累下来的门生故吏,必定人心涣散,河北的士族和豪族也会群起而反。

  尤其是此时袁、刘决战之刻,他更会辗转反侧夜不成寐,害怕自己落得和王郎一样的下场。

  更甚至戏想,假使当初窦氏迎立的涿郡刘备,而非河间一脉无人君之相的刘宏,天下又会是什么模样,汉室是否会焕然一新。

  不过很快便将这臆想抛诸脑后,袁绍很清楚这是刘玄德给他的压力过重,才会让人生有谬想天开的想法。

  这件事也让袁绍警醒起来,连他都有一些动摇,更何况其余人,必须要以权势压制冀州官吏,使之不敢有异心。

  其他幕僚皆能猜到,唯有田元皓没看明白呀。

  袁绍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见田丰也坐到了榻上,说明眼下袁公已然无责怪之意,旁边的荀谌思索了会儿,揖礼说道:“袁公,军令轻易改弦更张,则有损人主之威,不如即刻发文书严命逢元图与麴义,还有朱文博、蒋义渠等人,绝不可率军出城与青州军交战。”

  “必须要等待乌桓突骑南下后,使得青州军主力征调向北面,才能因时而动,否则违命者即斩。”

  袁绍闻之面带喜色,夸奖称赞道:“友若此言甚善,就依你所言,命书佐立马撰写文书,快速传送至鄃县,让元图谨慎为先。”

  “我之所以许利招募胡人南下,就为了无形耗竭刘玄德麾下战兵,我军则可以佚待劳,以饱待饥,破其军阵,绝不可争先击敌。”

  “再令蒋义渠谨扎营垒,莫要忘记颜良洹水之败的大意。”

  袁绍想了想,又语重心长叮嘱了一番。

  刘玄德用兵喜欢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且进军速度极快,稍有不慎就会吃大亏。

  接着侧身望向许攸,遂说道:“子远,希望你向我举荐派遣前往襄阳的掾吏能游说刘景升,即便不助汝南袁氏,也不可让他相助刘备。”

  “否则淮南袁公路与江东曹孟德皆要遭其牵制阻遏……”

  想到这里,袁绍不禁在心里暗骂刘玄德,竟然趁着他北攻公孙瓒的间隙,把青、兖、司隶三地连成了一块,将他的势力全阻隔在河北。

  先前还能刻印任各地官吏,将手伸到各处,可自打雒阳在凉州贼手中收复之后,不仅士人南北书信来往受到隔绝,哪怕用回乡的借口,也会被各郡县扣留。

  导致他派往联系南边诸侯的信使一群一群地被捉住,最后只能不过邮、亭、传舍,只拄杖靠着腿沿山路走,跨越人口稀少的河内、河南、颍川,才能到达荆州。

  袁绍还无意听见冀州属吏对同僚抱怨说道:“此用腿行两千里之遥,所过处荒无人烟,毒虫猛兽横行,犹如张骞凿空西域之艰辛矣。”

  忍不住心有亏欠,后边凡有掾吏奉使荆、扬者,俱善待其父母妻儿,免除后顾之忧。

  接着又想到了辛毗,带着他用承制刻印册封曹孟德为扬州牧的诏书,前往江东后就一去不复返。

  后来才知道是被曹操强行留下,袁绍遂令人从府库取出五百金送到辛毗的宅院,用以抚养其妻女。

第240章 我与将军同往

  信都方向严令逢纪、麴义坚守的文书,还在书佐掾提豪笔撰写阶段,离有数百里远的鄃县就已发现在十三四里处,有青州辅卒伐木修筑营壁的消息。

  鄃县的天气有些阴沉,令城墙上值守的士卒站久了皆忍不住有点倦意,纷纷呵欠连天,什长见状用刀柄赶紧敲打墙垛,让兵卒打起精神。

  这也是为了他们好,麴将军治军甚严,若被他巡视城墙抓到立盹者,不仅会罚军俸还要处以鞭笞,越是精锐,军纪抓的就越紧。

  骤然间远处战马嘶鸣,袁军急忙向外张望,原是前去探查消息的数十骑斥候回来了,让他们提起来的心也跟着猛地放下。

  只要不是青州军来攻城,一切都好说。

  当初攻打兖州聊城,那群不要命也要守城的辅卒给很多人深刻印象,听闻战兵比辅卒更如狼似虎,擐甲挥戈固死而不退,比公孙氏麾下的兵卒还能征惯战。

  若有选择的余地,真不想和他们厮杀的血肉横飞,青州人连命都不怕丢,听说死了还有翻倍的钱财抚恤,这还怎么去和对方搏杀?

  袁军斥候急驰到城门口叫了一番后,东边站在城墙上的士卒核验了身份后,将城门轰然打开,斥候们头也不回,挥鞭策马直冲街道,到了县衙前才勒马停下。

  “报!鄃县往东十三里方向有青州军五千余辅卒,携带大量驮马辎重车,背靠丘陵地带急于修筑扎营,伐木运输以及工匠者不下于三千人。”

  斥候屯长、队率等人进县衙急忙禀报给麴义,恰巧逢纪此刻也在当场,听见后不由眉头一皱,追问道:“远眺旗帜打出是何人为将?”

  “禀监军校尉,那素色牙旗绢刻着:‘韩’字。”

  斥候屯长拱手,低头说道。

  “韩?!”

  逢纪沉吟不语,抚须思索着有关青州韩姓武官的名字,然后不由得嗤笑一声:“我以为是何人,不过是一庸夫尔,青州武官中姓韩的仅有县尉出身的韩牧,其人连表字都没有。”

  “能力更是闻所未闻,在军中多负责辅卒修建营地与埋锅造饭杂事,除了对刘玄德忠心耿耿,便别无所长。”

  “刘备遣此庸夫作先锋安营扎寨,倒合情合理,不过却也舍得派出两千战兵护其周全,看来在刘玄德心里地位不低啊。”

  逢纪轻蔑地笑道。

  而麴义听见消息心中大喜过望,不留痕迹用余光瞥了眼逢纪,却还装作谨慎皱眉,问道:“诸位军中无戏言,你确定瞭望青州军有至少三千人在砍伐树木,且周围十余里并无其他驻军吗?”

  “回禀麴将军,斥候骑兵皆敢以性命担保,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

  前来汇报的斥候主官几人,齐拱手异口同声说道。

  从军征战多年,谁会拿探报的消息来开顽笑,全家性命都不够杀。

  麴义也只随口一问,主要是表现给逢纪看的,他自己早对于麾下斥候打探的消息十分放心,毕竟这些人皆是他在军中选拔出来的骑射精锐。

  又常给予钱财、细绢拉拢,根本不担心斥候武官会集体反叛,再加上不少斥候骑兵还在打探,就算有异动也能轻松提前获知。

  且青州修建营地极快,战机千载难逢,稍纵即逝。

  若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其立足未稳之际,掩杀而去必能攻破尚未建好的营壁,斩首数千,又能缴获铁甲,立下河北之战的首功,更能震慑青州兵卒士气,何乐而不为。

  但不能表现太过明显想要立功,不然逢元图宁愿错失良机,也不会让他率部前往,这鼠子就是袁公派来监督他的。

  麴义对逢纪拱手,肃然说道:“监军,刘玄德善将兵,擅长顺天时,就地之势,依人之利,故所向无敌,能常逆少击众者也,不可轻易击之。”

  “逢监军既然领袁公命督甘陵兵事,当以谨慎为先,韩牧率军前来建营必有倚仗,不可轻动。”

  说罢,麴义便打算摆手,让众多斥候武官屏退。

  不料话音刚落下,逢纪便立即喝道:“暂且住手!”

  然后转身讥笑道“麴将军此言差矣,韩牧庸夫尔,所仗不过二千战兵,因此背靠丘陵为营,可居高临下而守,营垒完成则难攻破,倘若还未完成,搴旗斩将垂手可得。”

  “此刻应当急发兵击灭,今日不破,明日必成忧患。”

  逢纪心底冷笑不语,麴义故意这么说,不就想蓄意报复数日前他看戏之事,让他虽督甘陵兵事,却被青州连表字也无的庸夫吓到。

  日后那丘陵营垒成为刘玄德进兵冀州落脚之处,就有借口向袁公告状罢了。

  乃公岂会上凉州小儿之当乎?!

  逢纪抚须得意地想着,又复道:“兵闻拙速,此刻不可狐疑,当令蒋奇卷甲电赴而至。”

  “此事不可!”麴义立刻摆手,开玩笑这是首功之争,怎能将功劳轻易让给他人,何况还是给蒋奇,绝无可能。

  见逢纪眉头皱起,麴义则补充说道:“蒋奇所部多为持刀盾步军,此战应当乃用急攻取胜,应调遣我所部持强弩凭借器利而射之,且辅卒少披甲,必可立功。”

  想要出击建功,就别想绕过他麴义,让蒋奇领部前往,假如急攻不下,损兵折将过多,影响了士气,那逢元图与蒋义渠两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逢纪转念也想到了,如果想先于众多幕僚为袁公立首功,就绕不开麴义的配合,他也不可能越过主将直接调兵。

  如今只好放下恩怨,以立功为主。

  逢纪在堂内来回踱步,斟酌复道:“机不旋踵,间不容穟,麴将军快去点所部兵马,携带强弩与刀盾掩杀而去。”

  “敌军五千余人,不知要带多少兵卒,方可破军杀将。”

  “孙子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常涉军旅用二则足矣,率卒万余必可斩韩牧头颅。”

  麴义抬手竖起指头,揶笑道。

  除非那刘玄德非但没在平原郡,反专候在那等他,否则万人必可踏破敌营。

  “好,纪当与将军同往而去!”

  逢纪遂拍掌下定决心,这功劳怎么也不可让麴义独享,他才是袁公任命的监军校尉。

第241章 此菜尚温!

  麴义整顿军卒后,使骑兵千余持旌旗在最前,步军持强弩,辅卒用驮马运箭矢,举兵急速前往丘陵地带。

  临行前,逢纪差使军吏去往蒋奇营寨让他坚守两处营垒,不得擅自出击,以防青州军偷袭。

  然后翻身上马,随军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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