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秀儿只搞谶语,走豪族路线不同。
刘备则是谶言与通俗易懂的故事两手抓,谶言让士族豪族不敢小觑,而朗朗上口的故事,让黔首知道刘玄德仁厚之名,再加他在乡里增设的诸多小吏,不会让豪族轻而易举鼓惑百姓来和他作对。
听见陈登的提醒,刘备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把刘晔的排名往上提了下。
先前的第五名补到户曹,算是给了些补偿。
在处理完郡吏稽考事宜,又书信给糜竺和郭嘉等人敲定今岁祭祖与举办傩戏盛事,毕竟此事是玄德公入主徐州数月兴举操办的盛典,之前雷厉风行罢免了不少官吏,使得徐州人心惶惶。
借此机会也有安抚徐州士族百姓之意,既然郭奉孝、糜子仲、陈元龙皆认为不可略过,要重重操办,而徐州府库些许钱财还是拿的出来的,刘备也就随他们去了。
十二月中旬,满宠果然不负厚望,查出了彭城楚元王刘交之后,这些年霸占庶民田地、纵奴杀人、偷漏赋税的豪族多达八家,有些甚至是夺同宗族的耕地趁孤儿寡母吃绝户,满宠撰写的公文递到下邳让刘备赫然而怒。
正当他想亲往彭城郡国之时,雒阳与东郡传来消息,关中朝廷已派出使节赶来徐州,而出使者乃是太仆赵岐,这让刘备微微一怔。
心道:“怎么什么事都凑到年底来了,李傕和郭汜二人又在发什么疯。”
在他发檄文讨伐张扬时,早就和关中朝廷撕破脸皮,双方文书来往互骂。
如今突然又派使节过来,就算太仆赵岐拿着天子诏书过来罢免他又怎么样,朝堂公卿和天子被凉州贼霸占多时,所有来黜免重建雒阳宗庙的刘氏子孙刘玄德的诏书,皆凉州逆贼的矫诏罢了。
青兖徐三州的官吏根本就不会接诏书,此刻关中朝廷来传诏的车队就被张飞和荀攸扣留在河内郡的温县。
关羽、张飞都差遣人来询问该如何处理太仆赵岐等人。
刘备回书让他们探清天子诏书的内容,若是来罢免他刘玄德州牧之职就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其实李傕与郭汜在刘备半年前率军强压境下,互送质子和好,又把天子和公卿派兵卒轮流看守,关系恢复如初。
让贾诩与张济等赶去劝和的凉州武人松了口气。
可自打刘备不尊关中朝廷诏书以来,荆州刘表也学样漠然视之,益州的刘璋和张鲁决裂后就再也没有使者去过长安了。
冀州的袁绍早就私刻印章,扬州的袁术更把前去传诏的太傅马日磾给气得丧命。
别的关东诸侯要么道路被隔绝,要么就对朝廷置之不理。
李傕郭汜没想到与刘备反目成仇最终吃亏的还是他们凉州人。
天子和三公九卿皆成为摆设,以前诸侯怎么也会时不时送些布帛细绢来朝拜天子,现在则什么都没了,天下枢纽的司隶还被刘玄德掐断。
在宫廷尚书贾诩的劝说下,又断言刘备此时绝无打算攻关中的可能,凉州众武夫沉思细想后,不如与刘玄德捐弃前嫌。
遂遣太仆赵岐赶往关东任刘备兼徐州牧,而李傕决定再添一把火,让天子册封刘玄德为邺侯,摄冀州牧。
两虎相争必有一死一伤,只要袁绍和刘备激烈交战,对关中才有好处。
天气转冷了,大家要注意御寒保暖啊,我这几天感冒了,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第175章 改年号建安
兴平三年,春季正月七日,天子刘协在长安大赦天下,同时改年号为建安元年。
宫廷尚书贾诩再次站出来为刘协说话,想让诸侯来朝拜,那需先建立天子权威。
长安宫殿不幸失火焚烧,不如择一地再建宫殿,为天子住所。
贾诩私底与李傕、郭汜商议,先前就因对天子和朝堂三公九卿施暴过甚,导致关东诸侯皆不将汉廷放在眼里,以后想诏书政令出关中,还需对天子与大臣多些尊重。
不说别的,至少也要像曾经董公一样。
李傕和郭汜两人相视,不由点头赞成,经过刘备事情后,他们发现把天子与大臣欺凌太狠,关东诸侯也不认天子了。
给麾下校尉封的官爵也会跟着大不如前,同意在长安修建新的宫殿,愿意多给天子薄面,不会当众让天子和大臣难堪,以免人多口杂传出去。
两人又问了太仆赵岐带诏书去徐州,却遭截留在河内郡之事,他们应不应该管?
贾诩摇头笑道:“离间计已成,至于刘玄德接不接诏书已经无所谓了,消息传遍冀州,袁本初绝不会容忍他的邺城成为刘备封地。”
“我们只须静候两虎相攻就好。”
李傕与郭汜也不禁露出笑容,还是文和想得周全。
然后贾诩蓦地想起什么,褶皱着眉再三嘱咐道:“贵人伏寿已被天子立为皇后,还望车骑将军别让李暹做些令汉家蒙羞的事,惹得天下刘氏宗亲进兵关中。”
经贾诩提醒,李傕也想到自己的侄子李暹最近心神不定,总是盯着刘协的住所瞧。
原以为他看上宫里哪位美人,没想到竟然是相中了皇后伏寿,不由地怒骂一句,好大的狗胆。
他都没动过天子的皇后,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或许也只有董太师尝过此中滋味罢。
李傕暗想道。
不过他也不确定,那个时候他在外边领兵,只是听到军营里有些小道消息流传,听闻太后、皇后、公主皆被董公……
这种事情肯定会极度保密,知情者怕早已死的不剩了。
李傕压下心血来潮萌发起的欲望。
毕竟他的权威远不如董太师,要做出这样的事,凉州的段煨、马腾与韩遂等人皆要闹翻天,更别说关东诸侯了。
再来一次诸侯齐伐关中,他和郭汜可抵挡不住。
李傕沉声道:“文和放心,我会提醒李暹收起一些心思,天子与皇后再怎么说也是君,傕还不至如此不智。”
贾诩见李傕神情不像有假,故而微微点头。
他还真怕这些同僚把好不容易巩固的时局,直接玩崩了,那只有想办法跑路了。
在董太师被吕布诛杀后,能稳住凉州局势走到今天这一步,可谓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有登高失履之危,事关全家性命不得不慎重考虑。
见李傕与郭汜两人说话越行越远,茫然无知他还没有跟上来。
贾诩抬头望向远处,轻微叹了口气,怔住不知在想什么。
“唉…”
……
关中天子改年号建安,而豫州在代汉者当涂高的谶语广泛传播下,一直占据在汝南和颍川的数万黄巾军几番犹豫后,在渠帅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人带领下,归依了四世三公的袁术。
袁术实力大增,因此兴奋在寿春设筵宴宾客三日,期间愉悦对阎象笑问道:“岂不为人心归顺袁氏乎?”
主簿阎象无言可对。
近邻的徐州也收到数万黄巾归顺袁术的消息。
但刘备实在没时间去理会那么多,去年十二月下旬,从下邳赶回了东海郯县参加驱鬼的傩戏盛典,便一直在忙碌。
雒阳的荀攸差人送来信牍,白波贼于年末攻东垣县虽未克,却引得张飞大怒,欲领军前去东垣。
好在被荀攸及时劝阻说:“眼下雒阳兵少,应安稳守住河雒之地,即便与白波贼交战打赢了也没足够的人手将河东郡占住,还会引起关中凉州人的警惕,到时使君和袁绍交战,需再分兵驻守雒阳,无疑削减我们的实力,反增强了袁本初。
河雒与关中有白波贼在前面做缓冲,是一件好事,况且他们不善攻城,纵使围城也没什么,不过流寇罢了,我们也能想办法拉拢。”
刘备看到荀攸的文书,忍不住感慨道:“公达真乃王佐之才,有他在河雒我就放心了。”
接着写书信给张飞,先问最近的状况,然后层层递进温和说明念着兄弟情义,故将最重要的先祖宗庙之地托付给他,凡事多和荀公达计议,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多持稳重,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
刘备没责怪益德,反而勉励了他一番,让远处雒阳的张飞不由感动。
荀攸又在信牍询问太仆赵岐应如何处理,刘备则沉思片刻,下笔回书道:“河内、河南都在重建,既然这群官吏空闲不干正事,那就别走了,全部拉来处事,不做的就让他们自己去砍柴,每天只供一餐。”
“能做事就供三餐与住所,若有人闹腾起来,说他们为祸乱社稷的凉州贼效命,我刘玄德就算把他们诛杀了,天下人也不会说什么。”
荀攸收到书信不禁感叹,还是使君有手段。
刘备在郯县忙到建安元年正月二十日,把所有事宜处理完后,就将目光对准了彭城郡国。
之前被诸多事情打断,现在则可以来处治这些刘氏宗亲的违律之事。
顾不得和甘氏、环氏两女感慕缠怀,同衾共枕,刘备再次住进军营操练军士。
虎贲骑有部分留在下邳由太史慈统管防备袁术,还有部分则在东海郯县。
春季不少马匹熬过寒冬比较瘦,刘备故没有打算把虎贲骑也带去彭城,只带了锐冲营的士卒及典韦与刘和还有黎阳赶来的张辽。
本来想让远道来的张文远歇息一番,但他却主动请缨随军前往,刘备拗不过只好答应。
待春雨稍微停歇,在糜竺想送糜氏小妹到州府,又怕使君以年岁未至而拒绝的担忧目光下,刘备把州部托给糜竺与郭嘉,便率军策马直趋彭城。
第176章 造谣一张嘴
“嘚嘚嘚……”急骤的马蹄声由东而来,激起郊外阵阵尘土。
乡野田间砍樵的黔首百姓惊恐望着来临的骑军,几乎拔腿就跑。
“吁!吁!”
刘备勒马有些疑惑,让哨骑伍长带人前去寻问,一问才得知这些百姓都是刘氏宗亲,有人流言惑众说玄德公对彭城刘氏不满,欲在各地杀人夺田。
说刘使君对自家人薄情寡义,想将大宅良田强奴巧婢,悉数据为己有,想把居丛亭、绥舆、安上犯事的刘氏诛灭,连彭城王刘和也要遭废除。
也难怪当地百姓看见骑军扭头就跑,全被各种耸人听闻给吓到了,就算不信也不能不防。
彭城县刘氏甚多,不仅有楚元王刘交之后,还有孝明帝子最早的彭城靖王刘恭后裔分散在各处。
刘恭死后由儿子考王刘道嗣位,而他兄弟均有分封刘丙为都乡侯,刘国为安乡侯,刘丁为鲁阳乡侯,孙子刘顺为东安亭侯。
待刘道死后他的九个儿子也被分封为亭侯,日积月累下来,汉室宗亲遍地都是。
耕田的农夫,砍柴草的樵夫皆为刘氏宗室,谣言一出三人成市虎,言论立即甚嚣尘上。
有人说玄德公要将刘氏尽数诛杀,有人说只是收取耕田,也有人说刘使君好美妇人,正好借故诛灭夫家收其妻女进府院享乐。
正月是祭祖时节,各家刘氏齐聚在一块,用道听途说来的传言议论纷纷。
听到哨骑汇报打探到的事,刘备付之一哂道:“我还没施以雷霆之怒,有人以为造谣裹挟民意,就会被放下了吗?”
“看来是真不懂我啊。”
张辽、典韦、刘和以及锐冲营的数百士卒乍闻到这样的谣言,皆是怒容满面,可找不到人出气,又不能把当地百姓怎么样,只好切齿咬牙手里紧攥着佩刀和矛槊。
“走吧,先进城见过满伯宁和被下狱的豪强再说。”
刘备遂道。
他路过百里外的吕县,那也有刘氏宗亲居住,却没有过如此谣言,这里的刘氏豪强不削株掘根,怕要成精了。
刘备扬鞭一挥,催促胯下马匹前驰,骑兵紧随高擎旗帜,以难阻挡之势奔涌而去。
……
彭城县数里外,满宠与郡府官吏还有诸多豪族宗长、族长前来迎接玄德公,同来的还有穿着冕服的彭城王刘和,虽然腰身肥硕,此刻却紧绷身子手下意识揪着衣袖,目光紧紧盯着前面的道路。
连突然听到马的嘶鸣,也会被吓得一哆嗦。
在流传的谣言里就有他遭玄德公废除的可能,要是以前朝廷权威尚在肯定不怕,但如今嘛,少帝都能被废,何况他区区诸侯王。
而且诸侯王在封地是很无聊的,难免就会自己找些乐子,玩得很花,要认真追究起来,很难会找不出证据。
刘使君特意在青州调任来的满宠就是一酷吏啊,又专门放在彭城,很难不叫他想歪。
“玄德公到了。”
人群中有人提醒,只见驰道远处气势磅礴的骑兵渐渐勒马减速,没一会儿就到了跟前。
“见过使君。”
“见过玄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