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民宅破旧不堪，林瑾几度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
“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他正犹豫要不要敲门问问，大门先行打开，从里面探出个高大壮汉，满脸警惕。
“我找许千户。”
大汉把门又敞开了些，盯着他问：“你和许千户什么关系？怎么没见过？”
林瑾知道找对了地方，于是掏出推荐信递了过去。
大汉接过扫了眼，丢下一句“等着”，把门关上，径直走开。
不到片刻，大门打开，大汉面无表情道：“跟我来。”
林瑾跟上，一路打量，发现锦衣卫的办事处简直跟农家小院一般，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气派。
路过几人，穿着寻常，什么绣春刀，飞鱼服见都没见过。
总之很是落魄。
看来贾母倒不是胡说八道。
两人进了一处房间外，大汉大声道：“副千户，人来了。”
“叫你娘的副千户，老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叫千户会死？”
大汉咧嘴，也不搭话，眼神示意林瑾进去，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林瑾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一副儒雅面容的中年男子，不是听了刚才的话，很难想象那么粗鲁的话，会出自这样的人口中。
“晚辈林瑾，见过许千户。”
“你就是林老头所说的断案如神，且医术通神的林瑾？”
许路由指着一边的椅子，笑眯眯地道：“不错不错，英雄出少年，林老头推荐的人，果然不错。”
林瑾纳罕，咱第一次见面，用得着这么夸？
当即走到一边坐下，又听许路由问：“你也姓林，和老林啥关系？”
“只是碰巧都姓林。”
许路由颔首，又笑问：“你如此能干，又是老林推荐，我也不会亏了你。只是我锦衣卫不同其它地方，想要升官赚大钱，需要功劳，只要有了功劳一切都好说。”
林瑾迟疑道：“林大人让晚辈前来挂个闲职…”
许路由顿时虎着脸道：“怎么，你如此年轻能干，就想去当那混日子的废物？岂不是屈才！老林同意，我都不同意。”
林瑾虽然自信，但本着低调的原则总不会错，便道：“林大人谬赞了，在扬州市也是巧合发现了线索，至于医术也只是粗通一二罢了。”
许路由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在桌子上翻了翻资料，说道：“先当个总旗，等你立下功劳，我立即给你升任百户。”
林瑾惊诧，在总旗上面是试百户，然后才是百户，若是能直接升百户，许路由对自己确实多有照顾了。
就是不知道，这锦衣卫和明朝的锦衣卫是否一样。
当初看红楼时，交代的并不清楚。
“林总旗，咱们南镇抚司虽说管着锦衣卫所有军纪，法纪，但其实也就能管咱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的管不了，也没人想管。”
负责迎接林瑾的是一个浑身肌肉腱子的黑大汉洪继升，是林瑾的副手。
按说一个百户所有两个总旗，十个小旗，一百个士卒，不过洪继升介绍后，林瑾才发现人员空缺严重。
他所属的百户，连五十个人都不到，之前也就一个总旗，三个小旗，三四十号士卒缇骑。
“那我旗下有几人？”
洪继升咧嘴笑道：“连我一共九人，算上林总旗，刚凑齐十个整。”
林瑾心里有数：“平时要做什么？”
洪继升摊手：“没啥要做的，咱们人少，又管不到北镇抚司那边，他们也不搭理咱们。因此平时在绿柳巷这一带没事轮班逛逛，点卯下班即可。”
林瑾听笑了，许路由让他升官发财，队伍都成这样了，还有个屁的升官发财。
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两人进了一处房间，洪继升蒲扇般地大手猛敲房门：“起来，都起来见过林总旗。”
一屋子四人，本来都躺着睡觉，闻言都怔了怔，随即呼啦啦围了过来，满脸堆笑地问好。
林瑾敷衍两句，随即转头问：“怎么不见其他人？”
“轮班去了。下午换他们。”
这锦衣卫完全颠覆他的想象，简直和后世城管没两样。
“另一个总旗呢？”林瑾又问。
洪继升有问必答：“赵总旗管另一片，平时很少见到。一般只有百户来时，才能看到他。不过现在也见不到了。”
林瑾点头，大致了解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接着又问了一些其它问题，洪继升倒是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能回答的都说了。
“你们忙，我去看看许千户。”
林瑾知会了一声，还有些疑惑打算再去问问许路由。
第65章 李良孝
林瑾离开后，一个瘦高个子往床上一躺，叹道：“他娘的，又来个管事的，还是个小娃娃，指不定日后又增加多少破事。”
“是啊，事不多，管事的倒是不少。”
洪继升闻言骂道：“都给老子闭嘴，平时我懒得管你们，可这是许千户亲自推来的人，谁要是敢出幺蛾子，就给老子滚。”
“洪哥，咱们平时就那点破事。新来的要是没事找事，你可给咱们兄弟出头，不能让兄弟们白受窝囊气啊。”
“滚他娘的，你孙三什么时候受了委屈了？”
众人哄然大笑。
林瑾从许路由房间回来，对于南镇抚司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南镇抚司大多是属于太上皇的人，如今新皇上位，安插拉拢了掌控了北镇抚司。
一些不合作的，多被赶到了南镇抚司养老，说白一点就是：南镇抚司不受待见。
新皇要用自己的人。
这才导致南镇抚司如今的状况。
但新皇继位后，根基不稳，并没有太过分。
加上朝中太上皇还有很强的势力，以许路由的话说，南镇抚司虽然看着没前途，但也不是一般人随意拿捏的。
真有本事的人，一样会被提拔。
林瑾听了倒是没有多大感觉
只是奇怪林如海不是新皇的人吗？怎么让他挂职到太上皇这边来了？
还是说林如海真就只让他挂闲职？
如今太上皇已经退位，一心扑在炼丹大业上，跟着他有什么前途？
不过还好的地方在于不是八王爷的人，否则不知道哪天就会像贾家一样被清算了。
搞清楚状况，林瑾也不再胡思乱想，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别人争权夺利与他无关。
真有与他实在过不去的，大不了给他一针。
“林总旗，中午大伙一块吃个饭？”
洪继升见他要走，忙寒暄道。
林瑾想了想，人际关系还得搞一搞，便点头道：“去附近最好的酒楼，把所有兄弟都叫上，今天中午我请客。”
洪继升大喜，忙去通知。
悦来酒楼。
林瑾包了个最大包厢，等好酒好菜上桌，端起酒杯笑道：“各位兄弟都比我大，我当总旗估计兄弟们都不服气。”
洪继升忙道：“林总旗说笑了，兄弟们绝对没这个心思。”
“就是，兄弟们都服林总旗。”
吃人嘴短，林瑾豪阔不摆架子，又不多事，倒是让众人也没多大的怨气。
林瑾摆摆手，说道：“兄弟们也不必担心，我林瑾就挂个闲职，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以后还是洪兄弟带着你们，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报到我这里来，能给你们解决的，一定不含糊。”
众人轰然叫好。
酒足饭饱，早上巡逻的几人回去休息，林瑾则跟着洪继升与另外几个下属去绿柳巷转了一圈。
男人的友情酒桌上来的最快，古今莫不如是。
请吃了一顿饭，林瑾能明显感觉到众人对他亲近。
“要说咱们锦衣卫也算风光的差事，可同位不同命，北镇抚司那边就比咱们扬眉吐气得多。”
洪继升许是喝多了，话有点多，“林总旗不是我说你，你来的不是时候，总旗我估计也就到头了。”
林瑾笑道：“有闲有钱拿，不也挺好？”
洪继升抻着脖子道：“好什么？咱们兄弟进来之前谁不是奔着建功立业来的？现在倒好，跟条死鱼一样，在锦衣卫被北镇抚司那帮人瞧不起。在外又被京营那帮人看不上，不是走不掉，老子早不干了。”
“头儿～”
有下属忙拉了拉洪继升，让他不要说浑话。
洪继升脸色更红，打开下属的手，盯着林瑾道：“林总旗，你猜猜咱们百户哪去了？”
林瑾一愣：“哪去了：”
洪继升嗤笑道：“就是今天给你开门的那个。现在是个看门的。”
林瑾想起开门那个壮汉，脸色古怪道：“他犯事了？”
“他能犯啥事，老李和北镇抚司那边的一个百户有纠葛，两人不知怎么打了一架。”
洪继升满脸敬佩：“论打架，咱们锦衣卫没几个是老李的对手。北镇抚司那帮孙子自然也不是对手。”
他双手平摊：“按说两边虽然是对头，但挨打也就挨打了，咱们虽然落魄了，也不是他想拿捏就拿捏的。”
“然后呢？”林瑾急着想知道结果。
洪继升骂道：“结果咱们队伍里出了个叛徒，把百户给举报了。干他娘的。”
身后的瘦高个儿忿忿道：“栽赃诬陷，就是想升官。不是他有背景，老子早晚活劈了他。”
几人喝得都不少，林瑾断断续续总算听了个明白。
他的两个顶头上司分别是看门的壮汉李良孝，还有一个有身份背景的试百户姚启奉。
姚启奉在李良孝因为打架被关禁闭时，借口玉佩丢失，大肆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