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明朝半壁江山。
因此才不趁大军集结,便亲率两黄旗和镶蓝旗日夜兼程,毫不隐藏的直奔山海关而去。
目的就是让他惊恐,心中升起南迁之意。
所以才没有汉军八旗的出现,多尔衮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攻城!
甚至他连开战的打算都没有!
单纯拉着八旗出来溜达一圈而已。
朱由检想明白之后,顿时感觉心惊不已。
多尔衮怪不得能在军政结合的满清内,以一旗之力,拿下摄政王的名义。
感情这老小子是个能打的政客啊!
好在朱由检并无南迁之意,甚至凌晨就明发圣旨,将自己最后的路堵死了。
也不知道多尔衮得知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改变主意。
正如范景文所说的,南迁万般好,一旦南迁就是最大的不好。
得知了多尔衮的具体目标,朱由检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他现在只需要想办法拖上十天左右。
等第一波春耕和各大城修好,便可以坐视多尔衮表演了。
不过这么一味的挨打,朱由检也觉得不是个事。
此时要是有一支可以和满清抗衡的精锐骑兵就好了。
奈何京师守城时,他几乎快把城内的银子刮了个遍。
现在就算要搜,最多也只能刮出来个几百万两,还要冒着群臣造反的风险。
朱由检准备再刮个二三百万两就停手,给朝堂的词条升个级,再来个一二十抽。
这些肯定不够,但京师的潜力也就在这了。
前世刷到的七千万两大概率是假的。
现在朱由检想要快速提升实力,还是要想办法从外地弄银子。
范景文和李若琏虽然去了南边,但以南边的情况,没两个月估计看不到银子。
正在发愁之际,倪元璐和宋叶终于来到了乾清殿。
正值战后休整和春耕,又面对建奴来袭,人数只有之前一半的京师官员,此刻都忙的团团转。
纯粹是因为这两个人不能离开京师,否则朱由检现在连个问话的都没有。
二人刚一站定,朱由检便直入主题。
将急报和他刚刚的推测说了出来。
倪元璐听后也对此表示赞同。
“此时多尔衮入关,恐怕真如陛下所料,乃是想以威胜人而来。”
宋叶这时又补充了句,“恐怕不止,若单纯想要逼迫朝堂南迁,建奴何不多线齐进,使各地首尾不能相顾呢?”
“臣以为,如此多大军调动,靡费巨甚,以老贼多智,不可能单凭推测便入关。”
“若臣是多尔衮,定然不会寄托于一点,而是多线同进,比如派一偏师出喜峰口攻天津,或出漠南攻宣府,反正闯逆已经撤回大同一带了,我王师又无重兵,建奴可以在北直隶长驱直入。”
“让京师两面受敌,甚至伙同闯逆,来给京师施压,让陛下不得不退守南京。”
“以臣之见,若建奴部署确实如此,那么多尔衮夺下山海关之后,定不会继续南下,而是要等偏师到位,再一起行动,无论偏师走漠南还是喜峰口,都要比多尔衮部慢上十日左右。”
朱由检不由的点点头,宋叶分析的更全面,也更有可能发生。
“所以臣以为,我大明还有十日时间可做部署,应当千里急召尚处山东道的漕运总督刘泽清部北上支援天津。”
“另告知宣府黄帅,让他加紧修缮宣府等重城坚城,小心建奴偷袭,不给建奴破城的机会。”
“好,王伴伴即刻按照宋卿意思拟旨,着快马送至刘泽清部,顺便再次下旨催促周王,让他再快些,不行先派骑军押解军饷驰援。”
朱由检心底其实并没有对刘泽清这个人抱多大希望。
虽然刘泽清在前世是南明江北四镇之一,但生性贪婪,贪生怕死,还是个骑墙派。
朱由检还没来的时候,崇祯就让他率兵勤王,这货却以坠马受伤为由,拒绝出兵勤王。
后来朱由检大败李自成,这货又当即表示好歹能走了,要立刻来京师勤王。
然而得知京师无粮,王永吉带去的五十万军民都被拆分之后,这货又开始犹豫了,行动也是一拖再拖,从上书勤王开始,到现在七日过去了,却走了不到一百里,现在还没过济南府呢。
还是河南道的周王,崇祯的叔叔可靠一点。
最起码周王是真的对大明朝上心。
在朱由检的调令传来之后,人就带着高杰、刘良佐以及开封府卫所军共十万人北上了。
同时还带了一百万两助军饷,良心发现也好,觉得朱由检能成大事投资也好。
反正这是实打实的银子。
距离京师还有十日路程。
如果和宋叶推测的一样,那多尔衮来之前,朱由检还有些操作的时间。
看着殿中两人,严肃的问道,“多尔衮之事暂且放下,两位爱卿可有聚银之策?”
“聚银?陛下要加税不成?”倪元璐有些担忧的看向朱由检。
此时加税倒也没什么,反正陛下威势已成,只要给百姓留口吃的,基本上就不会造反。
可关键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现在征税,等天下税银运抵京师,也要到秋日过后了。
朱由检摇摇头,“此时征税为时已晚。”
“想必两位爱卿也知道前些时日闯军围城之时,朕从宫中调出了近万精锐之师的事吧。”
倪元璐和宋叶对视一眼,没敢立即开口。
他俩早就注意到那些精锐了,倪元璐可以确定,之前京师之中绝对没有这些人。
紫禁城的内校场容纳三千人顶天了,也不可能是藏在宫中的。
只是此事太过骇人听闻,又牵连到皇帝秘辛,才没有问过而已。
而现在朱由检竟然自己将此事提了起来,二人不知道该不该听。
朱由检也没管他们怎么想的,反正不可能把词条一事说出来。
怪力乱神什么的就更不可取了,这一套糊弄糊弄老百姓还行,真正的精英阶层谁会信这个。
对着二人,将自己早已打好的腹稿说出。
“其实自朕继承大统以来,一直都在暗中训练精锐,只是初有阉党,中有东林,后又无钱粮支撑,每次练好便隐藏至京师皇庄之内,农忙时开垦皇庄,农闲时自己出操。”
“若非闯逆临城,朕下定决心重整山河,将贪腐之臣尽皆拿下,才获得了些许钱粮,否则连这万人精锐都养不起!”
朱由检的一番解释,纵使仍旧漏洞百出,但因为是皇帝身份,倪元璐二人也不好质疑。
而且这番话在两人耳中,更像是欲盖弥彰。
不过这跟他们关系都不大,他们现在完全被绑到了朱由检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既然陛下不愿意说出真相,那他们就会把这个解释去变得合理。
“那陛下的意思是,此等精锐尚且还有?!”宋叶抓住了其中重点。
朱由检没有肯定,只是说,“若银两足够,天下精锐何其多矣!”
“更何况京师马步军十余万,每月也耗费颇多,此时建奴即将入关,银两更是多多益善。”
“二位爱卿,你们知道朕是什么意思,而且朕不想拿老百姓的钱,全天下的老百姓才几个钱?”
倪元璐眼见朱由检又要说出什么惊天话语,赶忙上前打断。
“臣明白!臣醒的了!”
“此时京师困顿,户部艰难,正是需要万民助饷之时,天下百官勋贵理当上报君父!”
“臣请效法先帝旧例,诏令河南道、山东道乃至南直隶诸地富商巨贾、勋贵藩王进献助饷银,且范尚书已在南京着手整顿,若能盐铁之事够快,还能增收一部分。”
“远水难解近渴。”朱由检屈指叩在黄花梨御案上,“不说有多少人愿意出钱,就说等他们磨磨蹭蹭凑出个三五十万两,又够干什么的?那时多尔衮的八旗铁骑早把北直隶踏成齑粉了!”
倪元璐还想说什么,宋叶却突然向前跨了半步,“臣斗胆,要说富甲天下之人,非是富商巨贾王公贵族,而是此刻距京师七百里,退守大同的李闯!”
殿外忽地卷进一阵春风,将悬挂的舆图吹得哗啦作响。
倪元璐猛地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宋叶。
“佐初(宋叶字)莫不是失心疯了?”
朱由检也是没明白宋叶的意思,“前几日闯逆在京师才刚折损百万大军,如今就算不会袭扰京师,也不会给我们送钱啊?”
“正因闯贼新败,才有机可乘。”
宋叶转身走到舆图前,手指蜿蜒的太行山脉,“大同距京师不过七百里,若以四轮大车转运,十日便至,陛下可记得,西华门外尚羁押着近万闯军老营俘虏?”
朱由检猛的惊醒,“你是说,用俘虏换银子?”
“正是!”
“这些老营兵皆是随李闯转战十年的精锐,其中更有不少是当年荥阳大会时的老贼,这些俘虏每日耗费粟米二百石,更有七人试图纵火、二十三人绝食,誓死不愿为大明效力,与其徒耗钱粮,不如换成现银。”
“李贼自揭竿造反以来,掠夺无度,山陕二道为之掠夺一空。”
“京师一战,百万大军覆灭,又兼建奴狼视。”
“此时他们缺的不是钱粮,是能打仗的兵!”
倪元璐急趋两步,差点指着宋叶鼻尖骂,“此乃资敌!近万虎狼归山,来日……”
“来日他们首先要对付的是多尔衮!”
“李逆根基在于山陕,若有老贼兵在,李逆定不舍得丢弃此地,敢问倪尚书,是让闯贼继续在山西苟延残喘牵制清军好,还是逼得他们南下与张献忠合流更妙?”
倪元璐还在纠结之时,朱由检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就是万余老营兵吗,能打败一次,就能打败第二次!
“倪卿莫要多说,速派一能言善辩之士即刻赶赴大同,告诉李自成,建奴准备出漠南,攻大同和宣府,朕以百姓为先,决定释放一万老营兵,协助李自成守城。”
“一个老营兵换五百两现银,不要宝钞不要粮草,只要成色十足的官锭!”
“哪各地富商和王公大臣的助军饷还收吗?”倪元璐有些发怵的问道。
朱由检眉头一挑,“要!为什么不要?那是他们该做的!”
“告诉他们,朕也不要多,家产的一半就行,若老实交上来,之前的事就此揭过,若是不老实,哼……通知李若琏,找几个鸡杀给他们看看。”
“还有,让范景文动作再快一点,还有史可法的南京京营,速速北上天津,不要等天津失陷了,再给朕上折子请罪!”
“臣遵旨!”两人长躬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王承恩却在殿门口单独留下了宋叶。
“宋廉御史,陛下还有事相商。”
宋叶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却不得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