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中午,薛姨妈、薛宝钗惊怕不安,如坐针毡,薛蟠则在节度使衙门的牢房里受罪,姜念却惬意地睡了午觉。
此刻,姜念刚从午睡中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满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显得精神焕发,香菱则满脸温柔地服侍他更衣。
贺赟来到书房,对姜念禀报道:“大爷,薛家来人了,来了有两刻钟,因大爷在午睡,不敢惊扰的。”
姜念神色平静,问道:“来的是何人?”
贺赟道:“名叫薛锦,乃是薛蟠的叔叔。”
姜念微微颔首:“领他来书房。”
很快,贺赟领着薛锦来到书房。
姜念坐在雕花木椅上,微微侧身,一面轻轻呷茶,一面细细打量眼前的薛锦。
只见这薛锦身着深蓝长袍,外罩马褂,脚蹬厚底布鞋,三十多岁的年纪,本是壮年之时,然其身体羸弱,面容枯瘦,眼窝微陷,颧骨突出,似有病态。
“据原著所写,此人大概只能活三四年了!”
姜念心中暗叹。
第14章 让宝钗登门道歉
薛锦不敢就坐,微微躬身站着,态度谦卑地恳求道:“我家蟠哥儿年轻气盛,行事鲁莽,今日竟冒犯了姜大爷,实属不该。我家愿赔偿一笔银子,只求您高抬贵手,勿再追究,与咱们和解。”
姜念故意冷笑一声,语气严厉冷峻:“薛蟠竟敢聚众来我家滋事,意图将我打死,害我性命,此乃目无王法,胆大包天,丧心病狂!我意欲请节度使唐大人严办,纵不能处死了他,也要使他做不成皇商,且受牢狱之灾!他聚集的一群豪奴,也都要严办!此事岂是赔银子即可善罢甘休的?何况我并不缺银子使!”
薛锦惊得目瞪口呆,忙道:“姜大爷误会了,蟠哥儿今日确是昏了头,竟聚众上门闹事,但他绝无害您性命的意图。”
姜念板着脸:“今日在秦淮河上,薛蟠当众叫嚣要打死我,又聚集了那许多豪奴,来我家撞门翻墙,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若非节度使大人率军及时赶到,此刻我怕是已成了冤魂!”
薛锦神色尴尬,心内忌惮。
他深知,若薛蟠坐实了这种罪名,后果真会严重。
薛锦顿了顿后,一下子掏出了五千两银子的银票,恭敬地递到姜念眼前,说道:“姜大爷明鉴,蟠哥儿确无害您性命的意图,也没这个胆子。但今日之事,蟠哥儿委实冒犯了您。这里有五千两的银票,望姜大爷收下,勿与蟠哥儿这昏了头的孽障一般见识了。”
姜念微微挑眉,目光落在银票上,暗想:“薛家是真有钱啊,一出手就是五千两银子!”
他却并未伸手去接。
薛锦又道:“我必会叫蟠哥儿母亲从今往后严加管教他。也会请他舅舅严加管教,他舅舅乃是京营节度使,他素来敬畏的。还会请他姨父帮忙管教,他姨父乃是荣国公贾源之孙,名政,字存周,德高望重。如此一来,必能使蟠哥儿改过自新。”
五千两银子,于普通百姓而言,堪称巨资,若是有了这笔钱,不铺张浪费,一家几口人都能宽裕一辈子。
薛锦又故意搬出了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与荣国府贾政,试图借此威慑姜念,让姜念知难而退。
姜念却冷笑一声,语气强硬:“我晓得薛蟠的舅舅是何人,姨父又是何人,这又如何?且不说此二人远在都中,纵然目下二人皆在江宁城,我也不会畏惧。此次薛蟠所作所为实在过分,我不会轻易和解了事,除非……”
说到此处,姜念故意停住,目光如刀般扫过薛锦,似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薛锦心中一喜,忙问:“不知姜大爷要如何才愿和解?”
姜念故意端起茶杯,朝杯中看去,茶水澄碧,浮着几片茶叶,他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然后一面呷茶一面沉思。
过了一会子,他目光深邃地看向薛锦,问道:“薛蟠是否有个胞妹?”
薛锦已了解今日薛蟠与姜念争执的缘由,听姜念问到薛宝钗,心中虽有些忐忑,并不感到意外,他微微点头,如实回答:“有。”
姜念问道:“叫何名字?”
薛锦道:“乳名宝钗。”
姜念一手握着茶杯,另一手轻轻摩挲杯身,神情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他直视着薛锦,语气也是平静的:“若想和解,只有一个法子,让这位薛姑娘登门向我道歉,并让她送来一万两银子!”
薛锦瞬间愣住:“……”
……
……
见过了姜念后,薛锦又匆匆返回薛家。
他深呼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将姜念的要求告知薛姨妈与薛宝钗。
薛宝钗登时神色恼怒。
闺阁姑娘轻易不见外男,更别说登门向外男道歉了,薛宝钗又端庄自重。
对薛宝钗而言,让她登门向姜念道歉,既是对她名节的损害,也是莫大的羞辱。
“这个姜家哥儿怎如此霸道!竟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薛姨妈气得浑身发抖,连声音都在颤抖,似有怒火在眼眸中燃烧。
屋内突然寂静下来,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春日的阳光从窗棂射入,铺在地上,落在薛姨妈、薛宝钗眼里,却仿佛铺的不是阳光,而是阴影。
薛姨妈犹豫良久,长叹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用无奈的眼神望着薛宝钗:“宝丫头,为了你哥哥,也为了咱们薛家,你可愿受这委屈?”
薛宝钗低着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手指不自觉地颤动,心中苦涩。母亲疼爱哥哥胜于疼爱她,何况哥哥是家中独苗,此事又关系到薛家的前途。
薛宝钗委屈地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妈若叫我去,我便去。”
薛姨妈脸色带着苦闷,眼神带着愧疚,语气则带着歉意:“宝丫头,我知你心内委屈,可如今你哥哥的安危攥在人家手里,咱们薛家的前途也系于此,你……你就委屈一回吧。等这事一了,咱们就立马进京,从此远离那个姜家哥儿!”
薛宝钗低垂着眼眸,长睫毛微微颤动,眼眶已湿润,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终究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我……我去。”
薛姨妈令薛宝钗退下,然后对薛锦道:“那姜家哥儿今日在秦淮河上便见过了宝丫头,竟直说他甚是喜爱,一眼相中了,还要买了宝丫头。此番他特让宝丫头登门道歉,我担忧他会趁机对宝丫头不轨。”
薛锦沉声道:“我自然会陪宝丫头一起去,全程守着宝丫头。”
薛姨妈仍不放心,顿了顿道:“把蝌儿也带上,有你们一个爷们一个哥儿陪着,我才放心些。”
……
……
下午。
阳光正好。
姜家的后院仿佛镀上了一层璀璨的光辉。
姜念照常在后院习武,贺赟悉心指导,蒙雄则在旁作伴。
姜念穿着一身劲装,一面沐浴着明媚的阳光,一面弯弓射箭。
正当此时,董良的老婆姚氏快步而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对姜念恭声道:“大爷,薛家的人又来了,这回薛家姑娘也来了。”
姜念嘴角一勾,微微颔首:“领她们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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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咫尺之间,定她终身
在薛锦、薛蝌的陪伴下,薛宝钗缓步迈入姜家院门,由姚氏领着,逶迤朝着后院而去。
薛宝钗目光流转,心中暗自惊叹:“这座宅院从外头看并不显眼,甚至有些朴素,可一进二门,入了内宅,却别有洞天。”
内宅有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蜿蜒曲折,石缝间时而冒出几簇嫩绿的草芽,为这静谧的宅院增添了几分生机。
薛宝钗沿着青石板小路继续逶迤而行,来到了后院。
后院其实是一个后园。
园中曲径通幽,假山叠石错落有致,也有一池碧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潋滟夺目。
池畔有一座小巧的亭子静静伫立,亭中设有一张石桌几只石凳,桌上摆着一套青瓷茶具,釉色温润,与周遭之景相映成趣。
薛宝钗心中暗思:“那位姜家哥儿行事霸道,他家中却处处透着雅致。”
姜念习武的地方,就在池畔。
薛宝钗来到池畔时,姜念正凝神射箭。
只见姜念身姿挺拔,双臂舒展,弓弦在其手,若满月之形,“嗖”的一声,箭矢破空疾出,稳稳钉入靶心,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薛宝钗明眸微闪,心中泛起涟漪。
她分明对他又恨又怕,此刻竟是觉得这位容貌非俊秀之辈的哥儿,有了几分英武之气。
她紧绷的心弦不知不觉间松了几分,连呼吸都轻缓了几分。
姜念已察觉到脚步声,他暂停了射箭,转身看向了薛宝钗,薛宝钗也正在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算起来,这已是两人第三次四目相对,前两次都是今日上午在秦淮河上。
第一次四目相对时,他目含赞赏,她却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一般,忙转头避开。
第二次四目相对时,她面带怒色地瞪着,他则唇角微扬,玩味一笑,不在意她的怒意,反觉有趣。
眼下这第三次四目相对,她忙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他则神色平静,仿佛没什么情绪,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走近。
池畔有风吹过,吹动了他的衣角,也拂动了她的鬓角。
这风,仿佛是两人之间的纽带。
薛宝钗垂首低眉,仿佛犯错的孩子一般,走到姜念面前,主动屈膝行了个万福礼,声音轻柔却带着些许颤抖:“给姜大爷请安。”
尽管此行令她感到羞辱、委屈、惧怕,但她认为,既然已经来了,便该硬着头皮将任务完成。
姜念凝视着咫尺之间的“宝姐姐”,启口说道:“你抬起头来。”
这简短的一句话,让薛宝钗又羞恼又惧怕,好在姜念的语气并无威胁或嘲弄之意,而是透着一股温和。
薛宝钗迟疑了一会子,才缓缓抬起了头,双眸并未直视姜念,故意将视线偏向了一旁,躲避着什么。
一旁是一池碧水,池中有数十尾锦鲤悠然自得地游弋,有时跃出水面,溅起晶莹的水花,打破池面的宁静。
此刻,薛宝钗的心里也仿佛有数十尾锦鲤在游弋跳跃。
咫尺之间,姜念专注地凝视着薛宝钗的容颜。
尚未及笄的薛宝钗,虽有几分青涩,然已颇为美貌动人。面容如明月般白皙,透着淡淡的光泽,两弯远山眉如烟似雾,衬着一双秋水明眸,鼻梁纤巧,唇色淡绯若新桃初绽。
姜念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的衣着上,见她身着月白色棉袄,藕荷色比肩褂,象牙白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去不觉奢华。
她通身上下无金玉堆砌的富贵之气,似春雨洗过的青瓷般温润雅致,不事张扬,却有一番令人心折的韵味。
“不愧是《红楼梦》里数一数二的金钗,既然我来到了这个红楼世界,又如此早地遇见了她,这位宝姐姐,我要定了!”
姜念心中暗道。
咫尺之间,定她终身!
随着姜念的专注凝视,薛宝钗感觉自己此时仿佛是一个被贵客审视的青楼女子,也生怕姜念突然提出令人难堪的要求。
比如,将她买下。
年仅十二岁的薛蝌,此时在细细打量着姜念,觉得这位仅比自己稍长三岁的哥儿,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他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敬畏。
这时,薛锦故意干咳了一声,打破了寂静又诡异的气氛,他对薛宝钗道:“宝丫头,将银票给姜大爷。”
薛宝钗如梦初醒,从袖中抽出一叠银票,依然不直视姜念,只是将银票往姜念身前一递,淡绯色的双唇开启,声音如同秋日飘落的枫叶,轻柔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赔给你的一万两银票,我哥哥弄性尚气,冒犯了你,我向你赔不是,望你与咱们和解。”
姜念没有立刻接银票,继续审视着薛宝钗,享受于端庄自重的宝姐姐屈服于他的感觉。
薛宝钗越发羞恼惧怕,暗自思忖:“难不成这位姜大爷要食言?亦或是要提出令人难堪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