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是翟逊准备的后手。
昔日方永攻破津海之时,津海总兵毛捷率军投诚,给方永扩充了接近两万的水军部队。
翟逊将这两万兵马交给李盛管理。
之前李盛掌管的是淮阴军的炮营。
在这次战斗开始之前,翟逊为了均衡火力,将李盛的炮营分割了开来,分别调往其他的部队。
作为补偿,这批水军则被分配到了李盛的麾下。
李盛能力不强,但胜在忠诚。
翟逊命李盛好生训练这批水军,如果房山的计划出现意外的话,便让李盛直接从津海过通州进攻京城。
严格来说,这条路线才是攻打京城最快的路线,比房山更加合适。
但是草原人对方永的水军早有防备,堵死了港口,因此想从这条路线打进京城非常困难。
翟逊也没指望李盛可以靠这条路线打进京城。
他只是想在房山计划陷入僵局时,用李盛这只后手打破僵局。
不过现在房山的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马老黑已经打到了京城,李盛这只后手也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当下三军齐至,直逼京师。
在如此重要的时刻,方永也总算像了回人,从后方赶到了前线。
此时正值北方小年,军中包了饺子供士兵食用。
南方小年吃元宵,北方则是吃饺子。
这是因为北方寒冷,饺子里的油水较足,可以帮助士兵抵御严寒。
方永在帐中设宴,犒赏众将。
宴会上其乐融融,方永诗兴大发,豪气干云,对着帐外明月吟道:
“且将明月做新弓,刺破重云万里轻。
今朝倒卷天河水,怒浪沧溟洗神京。”
众将听后,皆大力称赞,言:
“好诗,好诗。”
“意境雄阔,情感豪迈。”
“若是将军生在隋唐,恐无李杜之名。”
唯有一人,言:“此诗不妥。”
此人坐在席末,名叫师旷,是大熙的宫廷乐师。
昔日方永和探春结姻,师旷便曾奏曲,后来方永拿住了南迁队伍,师旷也在其中,今日宴会缺曲乐助兴,方永便让师旷其带弟子来宴会为众将奏乐。
此时师旷起身,认真的说道:
“将军诗词,含“水”之意象。然方今隆冬之际,京中唯见冰雪,水踪难觅,故不妥也。”
师旷身边的弟子听了,整张脸都瞬间僵住,不由自主的向后挪了三尺,和师旷拉开距离。
场上的众将也都愣住了。
谁都没能想到,一介小小乐师,竟敢妄自尊大,在这样的场合落方永的面子。
和方永如今的地位相比,诗好不好有什么屁用?
就是他写的一坨屎,那也是屎香。
更别说方永写的诗还不错。
这家伙是怎么敢在这鸡蛋里挑骨头的?
师旷也是方才意识到了不妥,背后渗出冷汗。
方永对他礼遇有加,这让他还误以为自己还是大熙的宫廷乐师,浑然忘记了自己已经落入了天下最大的军阀手中。
师旷双腿一弯,忙的跪下,求饶道:
“小老儿醉酒胡言,还请将军大人恕罪。”
方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考虑到今日宴会,不好因言杀人扫大家的兴致,再加上此人已经跪下求饶,方永便没有再追究,只是命人将其乱棍赶出。
不过经师旷这么一闹,方永心中到底还是升起几分不悦。
宴会结束后,方永回到临时的营帐。
他怀中抱着小湘云,说起刚刚自己做的那首诗。
方永倒也没指望湘云能说出什么,只是随口和其闲聊说话。
没想到湘云听后却说道:
“这乐师只知呆板守旧,殊不知诗以意为先,若有意蕴,韵律犹可不守,又何拘泥于四时?”
方永听了,心里还是蛮受用的。
挑了挑小湘云的鼻子,道:
“你是个会安慰人的,不过有一点却说错了,我这诗并非不尊四时之序,而是另有隐秘。”
说着,方永手中竟凭空出现一团水流,看的湘云呆呆的。
“感受一下水之意境。”
方永说着,抱着湘云,控制着水流在她身上……
不多时,湘云全身无力,痉挛的趴在方永怀中,小手紧紧的抱着方永的腰背,舌头轻吐着,“好,好厉害。”
京城之外,军帐绵延,灯火通明,士气高涨。
京城之内,却是愁云惨淡,气氛沉寂。
卡赫可汗被打的退回了京城,所有人都意识到,草原人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了。
毕竟草原士兵以野战著称,如今连野战都没打过,还指望守城战能守得过吗?
城中的各大家族不由得起了心思。
只是对于淮阴军,他们没有什么门路。
第211章 ,破城之机
如何能找到与淮阴军联络的门路呢?
却说在大熙的囚牢之中,有几个妙人。
一个是金陵呆霸王,薛蟠。
背母赴京城,行千里路,吃万般苦,终被关入死牢。
一个是淮州才子,宋云。
良骥难奔嗟世路,贤才淹蹇叹流年。远赴京城,只为一展才华,可惜被当做淮阴贼细作,关入死牢。
二人原本是要被问斩的,只是因为朝廷突逢大变,没时间去管他们,二人这才被闲置了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马尚之子,名叫马经,算是马老黑的侄子;一个是牛继宗的儿子,叫牛得禄,在辈分上和牛金是同辈,不过关系较远。
此前,隆庆帝听信赵仕鸿之言,将镇国公牛家和治国公马家相继抄家,打入死牢。
只是还没来得及问斩,赵仕鸿便投敌卖国,草原人攻破居庸关而下,兵临城下。隆庆帝着急南迁逃亡,也就没空再管这牛、马二家,因此他们至今还被关在死牢。
小年过后,淮阴军便开始了攻城。
草原人几乎没有什么守城经验,在守城之战中非常被动。
卡赫可汗为此只能将守城重任交给了汉人出身的陈正都和邓仁。
此二人都有丰富的守城经验,勉强可以抵挡方永大军的进攻。
唯一有些不妥的就是二人终归是汉人出身,很多草原人心中还是不愿相信二人,可是现在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只能暂时如此。
死牢内,薛蟠为了取暖和宋云相拥而眠。
马经和牛得禄倒是不必如此,他们是武将世家,自幼打熬身体,气血充盈,可以抵抗住寻常的寒冷。
忽的,一生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可是死牢,还有生人能随意进出?
“牛公子,马公子,小的给你们报喜来了。”
何喜之有?
自是城中诸官见草原势颓,便想起了自身的中夏血脉,准备见风使舵,弃暗投暗,借牛、马二人搭上方永这艘大船。
他们使了关系,准备将牛、马二人偷运出去,借助二人的身份和方永大军联络。
却说方永这边,自攻城之战开始后,事情的进展还算顺利。
大军一边正面强攻,一边挖掘地道。
在正面的强攻中,淮阴军的攻城经验非常丰富,各种工程设施先进充沛,几乎是在压着草原人打。
草原方面无奈派出了陈正都和邓仁守城,二人的防守能力还是可以的,但奈何手下士兵素质不行,草原人很多时候根本听不懂二人的命令,因此即便有二人进行指挥,守城的局势还是慢慢陷入劣势。
七天时间一扫而过。
京城中的官吏费了大力气,终于将牛得禄和马经顺利送出了城。
二人出城后不敢耽搁,直奔淮阴军大营,正好这片是马老黑负责的区域。
遇到淮阴军后二人当即自报家门,很快,二人被带到了马老黑面前。
一见面,马经就跪了下来,打起了亲情牌。
“五叔!”
一旁的牛得禄也一起跪下,口称世叔。
马老黑却不吃这套,他对二人没什么好脸色。
他原名马庆,是马尚的族弟。
在治国公府时,马老黑并不受待见,大概和现在的贾环贾琮待遇差不多。
为了挣得一份家业,他投效到了军中。
同行的还有和他境遇差不多的牛金。
当时的四王八公实力还是很强的。
二人进入军中后,参与了几次剿匪,很快就得到了提拔。
不过好景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