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财帛动人心,当真不是一句空话!
张方平是有些不理解宋煊的思路。
因为长久接触下来,他并不觉得宋煊是一个亡命徒。
十二哥虽然头脑聪慧,但并没有把这份聪慧都放在读书上,反倒被杂七杂八的事情给分散了心思。
今后若是能把全部心思放在读书上,定然能够考取功名。
但他此刻所做的准备,真像个亡命徒干出来的事。
张方平还是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十二哥怎么一点都不恐惧?”
“恐惧有什么用?”宋煊满不在乎的道:
“方平,担忧这个情绪对个人而言是屁用都没有的,其实俺明白自古以来抢才是时代特色,只是区分抢的手段高明不高明罢了。”
赵匡胤的江山不也是明抢来的吗?
现在有人来抢宋煊的钱也正常。
弱肉强食是生存下去的基本准则。
宋煊倒是没把吃人俩字说出来。
他张方平没受过鲁迅文章的洗礼,自是不晓得这话的含义。
当然此地距离张巡祠也是不远。
当年唐军守卫睢阳可是没少吃人,物理意义上的吃人。
宋煊怕自己说吃人俩字,会让张方平误会。
“况且,睢水也是可以埋人的。”
宋煊展开自己周边的地形图,他要去应天府书院是要乘船顺流而下去的。
无论二哥背后是谁指使的,想要动手那也是在河里。
“到时候进了江心,自是有人会来问咱们是吃板刀面,还是吃馄饨的。”
“哦?”张方平面露不解之色:
“江上还有卖这些的吗?”
“不不不。”宋煊又开始翻柜子找自己的纸甲:
“板刀面和馄饨是江湖黑话,板刀面就是被船夫拿刀砍了,落个尸首不全;
馄饨就是不要船夫费事,自己跳到江心,落个囫囵尸首,但也有可能找不到。
无论是板刀面还是馄饨,都要坐船人去死,船夫谋取坐船人财物。”
“啊!”
张方平张着大嘴,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宋煊把藏在柜子里的纸甲掏了出来。
无论在哪朝哪代私藏铠甲都是重罪。
但目前而言,纸甲是一个律法bug的存在。
传言纸甲是唐朝宰相徐商发明的。
五代十国时期,南唐与后周交战,“民间又有自相率、以纸为甲、农器为兵者,号白甲兵。”
待到宋仁宗执政后期,朝廷才下令江南地区给陕西弓手制造三万件纸甲,正式大规模列装军队。
待到宋神宗时期,才规定民间私自造纸甲五件,领头的判处绞刑。
如今宋神宗他爹都还没出生呢,更不用说这项新规定。
即使宋煊手里有五件纸甲,大宋律法也管不到他。
这种纸甲待到戚继光又整合了一下,成为缉甲,覆盖身体,手臂部分需要另外穿臂手。
模样跟现在的防弹衣差不太多。
它是用一种特别柔韧的纸加工的,叠三寸厚,在方寸之间钉有四个钉。
雨水淋湿后更为坚固,铳剑难以穿透。
宋煊是这身纸甲可没少打理,如今倒也能用,防一防暗箭是够用的。
“方平,到时候你只管躲在船舱内,有多少贼子来,俺就杀多少贼子。”
张方平颔首,他本就不擅长这些事,又有些担忧:
“这件事还需要告诉晏相公等人,他们也是要与咱们同行的,若是几位相公受了伤害,怕是影响不好。”
“嗯。”宋煊应了一声:
“这个事倒是需要告知他们,不过范相公一直都佩剑,早年间也是去各地游学,在应对这些事上,比晏相公二人经验要丰富的多。”
张方平愕然,他是打听了范仲淹的事迹了。
没成想范仲淹之前比他家境还不好,比他还要过的贫寒。
可即使是这样,范相公依旧是苦读诗书,最终考取进士,施展心中的抱负。
其实张方平得知范仲淹要去应天府书院执教是极其期待的。
若是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怕是天下各地的学子都要慕名前来求学了。
可千万不要折损在些许宵小头上。
宋煊对于找上门来的麻烦,一丁点都不恼怒。
反倒是充满了期待。
毕竟好久没有正当理由去摆弄刀兵与人切磋身手了。
他平日里打了个猎都过于无趣,最大的猎物就是野猪,平日只能射猎野鸡和兔子之类的。
就河南平原这块地界,很不好藏一些老虎之类的。
再加上赵匡胤下令专门打虎,这么多年过去,也就是邓州(淅川县)那地界闹过老虎。
不像山东地界,密林较多,给了老虎极大的生存空间。
宋煊可不觉得宋人过于懦弱,尤其是河南之地,斗勇好狠之人绝不在少数,带着武器出门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
待到舒展好自己的纸甲后,宋煊这才恋恋不舍的拿起书本,继续读书。
张方平还在胡思乱想,他当真是没料到,都有人想要谋害十二哥的钱财以及性命了。
十二哥他还能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舜的定力。
仿佛那歹人要害的,不是他的性命一般!
第25章 喝冰镇小啤酒
曲泽把宋煊交代的事情,说给曹帮主听。
山神庙内,躺在破床上的曹帮主眯了眯眼睛,脱口而出:
“勒马镇有这个胆子的,无外乎三个人。”
“还望义父指明方向。”
曹帮主伸出手指:“第一便是这赵家,他故意往外放出风声。”
“第二便是那毒头蝎,宋煊他二哥在他那与赵家的场子耍钱,欠了账。”
“第三便是笑面虎,此人早年间也是心狠手黑,想要收宋煊的保护费,有过梁子。”
曲泽颔首:“那俺就差人去打探这三家的动向了。”
“嗯,先叫兄弟们盯着他们的动向。”
曹帮主自是点头答应,无论如何宋煊都算是自己的弟子。
这小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曹帮主有些疑惑,以往要是有事情发生,都是自己给宋煊通风报信。
陶宏同那些结算资金的供应商暗中套话。
宋煊那铺子赔钱的事,大家都不相信。
同时陶宏也往外放话,宋煊过两天就走,看看哪方势力去做准备。
勒马镇不大,总归就是这个小圈子。
曲泽与陶宏二人分别回来,告知宋煊探听的消息。
尤其是他二哥宋康,光明正大的在独头蝎的赌坊里耍钱,欠债也是直接画押。
宋煊也不清楚是有人给二哥下套,还是他故意钻进去的。
不过都不重要了。
凉浆铺子。
宋煊差人请晏相公等人来铺子里吃顿烤串。
晏殊等人欣然赴约,在乡下溜达了这些日子,总归是要返回应天府干活的。
“自从上次一别,我就十分想念十二哥的烤鱼。”
晏殊坐在竹椅上搓搓手:“今日闻着这香味,着实是不一般。”
而且他发现宋煊烤肉串的烤炉,与他所见的大不一样,十分的轻便。
“哈哈哈,那我也是尝一尝。”
范仲淹自幼贫苦求学,但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当官有了俸禄之后,追求口腹之欲也十分正常。
宋煊脸上带着笑意:
“三位相公先喝些饮子,俺新捣鼓出来的饮料酒,还需再冰镇一会。”
“哦?”
晏殊顿时来了兴趣。
宋煊种种新鲜玩意,都能瞧出来他是个喜欢创新之人,也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
这些年晏殊在朝中始终是一个人,一直都是坚定的帝党。
晏殊双亲早亡,或许真宗一直都没有孩子,把晏殊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养。
奈何真宗临死前,晏殊为了明哲保身,什么都做不了。
晏殊在与吕夷简的斗争当中,明白过来是要培养一批人,来增加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
到了应天府后,便想要依靠书院多培养学子,那必然是要有优秀的老师。
而范仲淹便是应天府内最能拿得出手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