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贯。”
赵三再次撇嘴。
宋煊伸出手指:“至少是干净的钱,不用担心被官府搜刮敲诈,你们赌坊孝敬官员,打点衙役的钱,每年都不止这个价了。”
至少是干净的钱。
赵三不明白宋煊的话,但是记住了,他也给县官等人送过钱财,深知他们明明看不上自己,可手却是诚实的很。
一个县令每个月的俸禄也在二十贯,还得是各路一万户以上的才行。
他们要想靠着俸禄过奢靡的生活,那还是挺拮据的。
“俺知道你做不了主,回去问问你主人,若是他能明白,你再来跟俺谈。”
宋煊脸上带着笑:“俺就不多留你了,回头买卖成了俺再请你喝茶。”
宋煊给他的体面,赵三自是接着,他没想明白回去向主人汇报。
赵员外听了后,自是沉吟不语。
一个县不说官员,光是押司都有八个,自是被本地各家大族所把控。
赵宋两家自然是参与其中,押司是吏,虽然被士大夫们看不上,可也掌控着一些权力,新来的流官县令可不好轻易搞定。
尽管大家相互争斗为自家谋取利益,可有些时候也要共同起来对付新来的县令。
尤其“吏强官弱”是宋代地方政府中的一大特点!
“干净的钱?”
赵员外悠悠的叹了口气,随即哼笑一声:
“这宋十二当真是个好庶子啊,聪明可惜家里不重视他,俺还真想嫁给闺女给他,把他拉拢到咱赵家来。”
赵三听到这话当即一愣。
那小子人模样是不错。
可是主人先前不是说要把闺女嫁给有望考中进士的学子才行吗?
毕竟真要中了进士,东京城里榜下捉婿的高官大有人在,哪能轮得到俺们这穷乡僻壤占便宜。
也就是在学子们参加秋闱之前,许多人都要成亲。
既是可以把大家提早绑在一起,又能避免榜下捉婿的尴尬。
有些官家小姐,长得可是不怎么好看的。
只要中了进士,将来什么样的好女子不能挑上一挑呢,非得被旁人给挑走?
“主人,何出此言?”
赵三连忙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赵员外,宋煊可是次次考试都是倒数第一啊。
“糊涂。”
赵员外放下手中的茶杯:
“那小子有多聪慧,你这么多年还觉得他不是个读书材料,宋氏私塾那个姓宋的多年科举落地,他能是什么好老师吗?
像宋煊这样的神童,落在他手里都不知道好好珍惜,现在宋煊不想给他扬名也是心有怨气。
俺可以肯定,这小子能考上县学的!”
“可他不是要去考应天府书院吗?”
赵员外眯了眯眼睛,应天府书院考试时间在考县学之前。
若是学子没考上书院,再回去考县学,一丁点都不耽误,属实的多给了一种选择和机会。
“那俺也相信此子能够考上。”
赵员外突然笑了笑。
若是宋氏子孙飞黄腾达,可不怎么帮助家里,那可就太好笑了。
金凤凰就在家里,可没有人在意,
待到这只金凤凰一飞冲天后,那可就太有乐子看了。
赵员外越想越迫切的看到姓宋的,那个老不死难看的脸色,于是安排道:
“三儿,你去告诉宋煊,俺花一百五十贯盘下他的铺子。
若是他能说那个干净钱的法子好,再加二百贯,这便是俺的诚意。
放眼整个勒马镇,没有人会再比俺出价高了。”
赵三虽然不了解一向吝啬的员外为何如此大方,但还是准备照做。
谁知道主人是咋想的呢!
赵三瞧着员外又开始发出莫名的笑声,麻溜的退出房间,直接奔着宋煊的铺子去了。
赵员外相信对付宋煊这种自以为是的小神童,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此时的宋煊已经开始看论语了,温故而知新嘛。
他是要考进士科的,而不是其他的诸科。
“十二郎,我家主人已经给了极大的诚意。”
“让我听听赵员外的诚意。”宋煊翻了个页靠在躺椅上头也不抬。
赵三坐在圆凳上,伸出手指:
“一百五十贯买你的铺子,别着急拒绝,若是你说的那个干净钱是个好法子,那俺家主人再给你二百贯。”
“铺子一百五十贯可以,但是那主意得是二百五十贯才行。”
宋煊漫不经心的道:“别以为俺不清楚你家老头是想如何拿捏俺的,去问你家主人行不行吧,这也是俺的诚意。”
“嘿。”
赵三还想再说什么,但一想起主人对宋煊的看重,说要把女儿嫁给他,又把话给憋了回去,继续去通报了。
一旁正在看书的张方平,瞪大眼睛,这开口就是五十贯,自己得抄多少书,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更不用说前面那三百五十贯,绝壁不是小数目啊!
“十二哥,你就不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宋煊晓得张方平没有受到过如此多的钱财冲击,就相当于一捆捆的二十万摆你面前,你也得懵一会。
“方平,这种谈买卖本就是拉扯,俺要是卖便宜了,赵员外还觉得他亏了呢,到时候他还得谢谢咱们呢。”
“啊?”
第20章 天授之人
张方平没干过买卖。
他也从来没有见识过你卖给他高价,人家还得谢谢你的事情。
故而此时他对宋煊接下来的操作,充满了好奇。
宋煊也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追涨杀跌是许多人都拒绝不了的,而且会极其疯狂。
极少数人愿意买下跌的东西。
在这方面,宋煊是有着经验教训。
一旦自己过于低的价格出手,怕是没有人愿意来了。
赵三回去复命,复述宋煊的话。
赵员外觉得自己年岁大了,吃过见过许多事才能有如此见识。
可他宋煊一个黄口小儿,从哪里学来的这番道理?
宋家可没没对他进行过什么培养与投入。
顶多是一直让他赖在私塾里,不出去惹事,败坏宋家的名声。
总比他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亲二哥要强上许多。
“无妨,什么二百五十贯,就给他提三百贯吧,便是俺送给十二郎的贺礼吧,你就这么与他说就行。”
听了赵员外的话,赵三倒是明白这种操作。
大家给有望中进士的人提前送些礼物。
虽说有投机的缘故,可也实属正常。
在人家发迹之前给与好处与发迹之后,那可完全不一样了。
可赵三没想到自家主人竟然会如此大方,十分的不理解。
宋煊他当真有机会考上进士吗?
相比于考中进士这事,赵三宁愿相信宋煊能够在宁陵县插旗当大哥更容易。
不过是主人的吩咐,他自是去照做。
待到赵三与宋煊说完之后,宋煊都大感意外。
遂站起身来,主动行叉手礼:
“赵员外高义,赵家有他掌舵,今后赵家在宁陵县怕是更上一层楼了,俺先道喜了。”
“哎。”
赵三闻听此言当即喜上眉头。
还得是读书人,就是会说话。
像他们这种地头蛇也懒得去掺和庙堂之高,或者说没什么机会。
那索性就在这江湖之远飘着,挣点钱过富贵日子可太好了。
大家追求不一样。
“原来十二郎是会说好话的。”
听了赵三的话,宋煊哈哈笑了两声:
“赵三哥,俺自幼一个人承着铺子,若是不露出狠辣手段,怕是早就被人给吃干抹净了,其实俺挺喜欢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的。”
“是是是。”
赵三也明白宋煊话里的意思。
光靠着脑子灵光没点凌厉手段,那宋煊就是小娃娃抱着金疙瘩,谁不想上来抢啊?
现如今宋煊守住了这份基业,还能卖出高价,赵三也不得不佩服自家主人的看人之准。
宋家老爷子糊涂这么长时间,宋家还没崩,不知道还能坚挺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