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邀请我一个卑贱的捕头来参加他的宴会!
丁哲心中十分感动,但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十二郎,非我不愿意来,我怕我来了,旁人会小觑于你,给你添麻烦。”
“那这样的人,不配当俺的朋友。”
宋煊走过来拍了拍丁哲的肩膀:
“像丁捕头这样一心为儿子谋求改变阶级之人,俺宋煊岂能看不起你,你有家有业的,再卑贱还能比得过乞丐?”
“俺这人交朋友,从来不看他有钱没钱,反正都没有俺有钱。”
“你且放心带着嫂夫人来,最主要的是带你儿子来感受一下我等优秀学子的氛围,将来也有求学进取之心。”
丁哲自是晓得宋煊身边聚集了数个优秀的读书种子。
除了那个从四川来的浪荡子没有考上书院外,在他家住的这几个人全都考上书院了。
人以类聚的道理,丁哲还是懂得的。
最主要的他没用参见过这种聚会,将来也有吹嘘的资本,便没用再拒绝。
宋煊把台阶都给自己铺好了,自己再不上道,那可就真是折了人家的面子。
捕头丁哲再次道谢。
宋煊则是拉着丁哲询问窦臭死亡现场的情况。
毕竟他腿折了,还要选择上吊自尽,想必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决心够大的。
……
翰林学士窦元宾自尽。
在朝廷罢职的命令下来之前,他依旧是大宋的翰林学士。
就算是看不过眼的曹利用也照例到场,慰问了一下哭成泪人的窦翰。
总之,他爹在腿断了的情况下,上吊自杀,费了许多功夫。
晏殊瞧着窦元宾的尸身,何必如此呢。
你走到今天这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但目前而言,人都死了,无论是天子还是太后,都会从轻发落表示宽厚。
兴许还能让他儿子荫补进官场。
晏殊拿起手中的那封信:“曹相,这便是窦学士留下的遗书,说是要交给官家。”
曹利用接过来转手就交给了李迪保存。
他其实是有些好奇窦臭与宋煊之间到底聊了些什么内容,以至于一向自大的窦臭竟然会下决心自杀。
曹利用是有些想不明白的。
宋煊一个小小的学子,他有什么底气威胁窦元宾自杀?
想想就不可能嘛。
所以曹利用简单的走了过场后,便直接离开,差人领着他奔着宋煊家里去坐一坐。
李迪与丁度对视一眼,他们二人显然都没用料到窦元宾竟然如此“刚烈”!
本来那个学子宋煊是占据极大的优势,一九是没问题的。
窦元宾这么一死,那总归是把胜算搬到了五五开。
即使窦元宾把他自己的性命给输进去了,但至少保住了家族留在牌桌上,重新崛起的机会。
晏殊则是觉得这下子窦家与宋煊当真是不死不休了!
至少窦元宾他的长子,对上宋煊这个平民,还是极其有优势的。
晏殊则是瞥了一眼在旁边哭泣的通判顾子墨,窦元宾是他的恩师,看样子宋煊要面对的麻烦,不是远在天边的窦家儿子,而是眼前这个窦臭的学生。
第115章 婚事
“窦臭上吊自杀了。”
宋煊等人刚邀请相爷曹利用坐下一同吃饭,便听他这般言语。
一时间餐桌上有些沉默。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结果。
张方平觉得这事不像是宋煊下的手,莫不是十二哥遭人陷害?
毕竟无论怎么看,己方都处于极大的优势当中,没必要干出这种杀鸡取卵,不利于己方的糊涂事。
宋煊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曹利用,端着饭碗:
“相爷觉得他的死,是俺逼的?”
“倒是没有。”
曹利用见宋煊如此淡定,也拿起筷子:
“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何会往自己身上引?”
众人见曹利用动筷子,他们也开始动筷子,只是没有人言语。
陶宏问心无愧,该吃吃该喝喝。
这种小事压根就不是自家少爷做的。
像这种大优状态,他不会额外生枝出去浪的。
尤其是只死一个,那也太便宜窦家了。
根本就不像自家少一贯的手笔。
曹利用也在悄悄打量着这桌子上的人,方才宋煊都介绍了一遭。
除了那几个学子,跟着宋煊的几个人,都不关心当朝翰林学士是死是活。
这几个小子扔在禁军当中也能假装假装。
宋煊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相爷,俺与他有仇怨,这是整个宋城都晓得。”
“尤其是在俺与他见过面后,他突然间死了,第一嫌疑人当然是要放在俺这个仇家身上才对嘛!”
“嗯,倒是如此。”
曹利用心里也清楚窦臭自杀的缘故。
不过就是想要“道德绑架”一下官家,请求他不要过多追究,影响自家孩子的前程。
官家兴许会有赦免他的心思,但如今做决定的还是太后。
旁人说话,可不一定好用。
至于宋煊说的理由,倒是合理。
但曹利用依旧觉得不对劲。
因为宋煊表现的太正常了反倒不正常,仿佛早就知道他该死了一样。
故而曹利用对于宋煊很是好奇:“你与他谈什么了?”
“倒是不敢欺瞒相爷,他想要用钱收买俺。”
噗嗤。
一直默默吃菜的张方平没忍住喷饭。
窦臭真是一点调查都不搞的,跟十二哥比钱?
张方平当然知道十二哥手里的钱没有窦臭多,但要是论多少钱能够收买宋煊,那窦臭真是打错了算盘。
曹利用瞧着这个考了第一的张方平,不明白他的笑点在哪?
张方平见众人的视线看向自己,他便开口:
“相爷,我想起高兴的事,考试考了第一,准备趁着没开学先回家几天,亲口告诉我爹娘。”
张方平如此解释,众人也都理解。
毕竟可不是谁都有本事考上第一名的。
陶宏等人则是嘴角带笑,他们都明白张方平的笑点在哪里。
曹利用接过话茬:“你拒绝他了?”
“俺说钱和他对俺都不重要。”
宋煊夹着菜不等曹利用询问:“他问俺那什么对俺重要啊?”
“俺就直接跟他说,没有你,对俺很重要。”
宋煊再次哼笑一声:
“总不能因为俺说了几句话,他堂堂翰林学士自杀的锅就必须得放在俺的头上!”
曹利用夹菜的手为之一顿,宋煊这话估摸是压死窦臭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主要的是窦臭不想认输,不想再无翻身的机会。
曹利用往自己嘴里扒着饭菜:
“宋十二,你可是惹了大麻烦了,若你不能考中进士,人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定是要找你算账的。”
“无论如何,窦家都会把他爹的死仇记在你的头上,这场争斗里面,其实你也没赢。”
曹利用是自大,但该有的眼光还是有的。
他当然知道王曾与吕夷简分别指派两个人给他当副手是什么意思。
就是盯上了窦臭那个位置,以此来扩张自己在朝中的势力。
曹利用本来就没有什么政治盟友。
他的位置在那里摆着呢,没有人愿意去当他的政治盟友。
就如同后来担任枢密使的狄青一样,屡屡遭到文官集团的弹劾与攻击,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狄青惊惧而死。
曹利用倒是比狄青好上许多,毕竟此时的文官集团,还没有后面的文官集团更加得寸进尺。
“多谢相爷的提醒,这件事俺心里有谱。”
宋煊很是平静的诉说:“既然窦臭能上吊自尽,谁能保证他儿子们不会上吊自尽呐?”
曹利用这才抬起眼眸,认真审视了宋煊。
他是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件事的真相,那窦臭儿子的一条腿断的莫名其妙,先前曹利用还有些疑惑,宋煊这小子运气真不错。
可光凭借这句话,曹利用就敢十分的肯定,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看。
什么他娘的运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