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双方都是远道而来,并不适合叙旧。
所以刚才他也只是简单地跟张绣打过了招呼,打算等回头有暇再好好叙旧。
就在这时,西川四将中除张任外的刘璝、泠苞、邓贤三人突然跳了出来:
“主公且休欢喜,今日只与张绣初见,其心未可测,还宜防之。”
张任一听就不高兴了。
你们几个什么意思?
什么叫其心未可测?
我师弟是那种人吗?
况且我们西川四将向来都是共进退,如今你们搞这一出是几个意思?
不相信我呗!
想到这里,张任正准备开口,不料刘璋已经笑道:“汝等皆多虑也!
骠骑将军信义著于天下,如今又认吾为弟,吾兄岂有二心哉!”
刘璝再三相劝,刘璋只是不听。
几人见刘璋执迷不悟,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一个个却是暗暗摇头。
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张任心中更不高兴了。
不过由于他的立场特殊,既然刘璋已经表示了对张绣的信任,他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主要是担心说得多了,恐怕还会起到反作用。
但他却已经对原本跟自己关系要好的西川三将心中起了芥蒂。
我师弟千里迢迢过来帮忙,你们这群家伙竟然还怀疑他?
当真是令人失望之极!
不说西川主臣之间的沟通,且说张绣返回己方大寨,郭嘉听到消息立刻赶来见他。
“主公今日席上见刘季玉动静乎?”
张绣闻言,顿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季玉真诚实人也。”
毫无疑问,刘璋跟鲁肃一样,是一个老实人。
如果是在和平盛世,这样的老实人应该会过得很幸福,应该能做一个不错的守成之君。
可惜如今却是一个大争之世。
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刘璋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就决定了他的下场。
你不争,别人就会争,最终的结果就是你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保不住。
所以像刘璋这种性格和能力,注定是守不住益州。
不过看在他对自己一片真心的份上,张绣也在内心暗暗做出了决定,等自己拿下益州以后,要给刘璋一个好的归宿。
不能让老实人吃亏。
郭嘉哪里知道张绣已经想了这么多?
只看到他由衷地感慨刘璋是个老实人,不由在心中暗道:
“刘季玉固善,其臣刘璝、泠苞等皆有不平之色,其间吉凶未可保也。
主公宅心仁厚,定不愿对其下手,倒不如直接和孝直商议。
等到将事情做下,彼时便由不得主公了。”
因为张绣信守承诺放了曹操这件事情,使张绣在郭嘉心目的地位变得无比高尚。
反正他扪蛋自问,换成自己是绝对做不到像张绣这样的。
至于曹操就更不用说了。
那句宁我负人、休人负我就是对他性格的真实写照。
正因如此,所以此刻他连问都没有问张绣,就直接定下了计策。
反正张松已经给法正传了消息过来。
这件事情便瞒着张绣直接做了吧!
所以接下来郭嘉也就没有再跟张绣提起这件事情,只是聊了聊今天张绣在席间的见闻,言称其他事情等到成都再见分晓。
张绣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放走曹操的举动竟然让自己在郭嘉心目中有了一个无比高大的形象,所以此时还真没想那么多。
听郭嘉说等到了成都再议其他,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他也很期待卧龙和鬼才的见面。
不少人说是郭嘉不死,卧龙不出,如今两人到了同一个阵营,又能擦出怎样的花火呢?
就在这时,法正也来见张绣。
他原本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打算把张松的建议告诉张绣,却注意到了郭嘉的眼色。
法正会意,遂不再提这件事情,跟郭嘉一起和张绣聊起了今天的席间见闻。
他自然注意到了郭嘉在旁敲侧击张绣对于刘璋这个人的看法。
当听到张绣光明正大地说不能让老实人吃亏的时候,法正已然隐隐明白了郭嘉的意思。
由于今天主要是在应酬,所以张绣就让郭嘉和法正聊着,自己先去休息。
两人自是求之不得。
等到魏延护送张绣离开,法正立刻向郭嘉询问原因,果不其然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复。
郭嘉叹了口气,“以嘉之计,主公只需来日设宴,回请季玉赴席。
我等可暗中埋伏刀斧手百人,等主公掷杯为号,就筵上杀之。
彼时一拥入成都,刀不出鞘,弓不上弦,可坐而定也。”
“奉孝此真乃妙计也!张子乔亦是此意!事不宜迟,只在早晚当图之。”
法正一听,郭嘉这话简直说到了自己心坎里。
只是对于杀了刘璋一事,他还是有些心理负担。
不过转念一想,大不了到时候不要杀人,只把他控制起来。
想通了这一点,他便有些不解地问道:“既是如此,方才奉孝为何阻我?”
“孝直有所不知,主公素来一诺千金,更兼为人宽厚。”
说到这里的时候,郭嘉不免叹了口气。
张绣十年来如一日,才让经营出了如今这样的好名声。
可也因为这样的好名声,才让他行事不免有些迂腐,不够果断。
对于自己而言,有这样一位主公自然是好事情。
相比曹操为了自己的性命,将荀攸、徐晃、于禁和他一起卖了的行为相比,张绣仅仅只是因为庞统对自己的承诺就真的放了曹操一马,形象实在是高大的一塌糊涂。
但如今需要张绣冷酷无情的时候,这个品质就又成了缺点。
郭嘉模拟着张绣的思维,一脸认真地向法正解释:
“如今主公既见刘季玉诚心待之,又兼初到蜀中,恩信未立,定不愿行此王霸之事。”
法正跟张绣不熟,一听郭嘉这么说,自然是统统相信。
于是便皱起眉头道:“然某等非为自己,乃顺天命也。”
郭嘉依旧叹气,“此事嘉亦能不知?只是主公……”
“让吾去与主公说!”
法正听到这里,立刻站起身来道:
“若不如此,张鲁与蜀有杀母之仇,必来攻取。
主公远涉山川,驱驰士马,既到此地,进则有功,退则无益。
若执狐疑之心,迁延日久,大为失计。
且恐机谋一泄,反为他人所算。
不若乘此天与人归之时,出其不意,早立基业,实为上策。”
他说着便要去找张绣。
自己身为刘璋麾下的人都这么说了,张绣总不能再犹豫了吧?
然而他却被郭嘉一把拉住。
“先前吾不让你说此事,便是不想叫主公知晓,你如今再去,岂非要走漏风声?”
法正摇头道,“可若错失此机,只怕再难得此良机!”
郭嘉闻言微微一笑,就打算告诉法正自己的想法。
就在这时,赵云忽然闯了进来。
他看到郭嘉和法正的时候不禁一怔,“师兄呢?”
赵云身份特殊,根本不需通传,所以郭嘉看到他也不惊讶,只是说道:
“主公去休息了,子龙有何事?”
“孔明先生从成都传书,称已为我等设下速取西川之计也。”
“哦?”
郭嘉闻言当即眼前一亮。
如今张绣的所作所为原本就是按照诸葛亮平蜀三策中的上策执行。
眼见如今上策都快要执行完毕,诸葛亮又来了一个速取西川这计,由不得他不感兴趣。
他连忙拉住赵云:“既是孔明之策,子龙不妨先说与我二人听。”
赵云闻言有些犹豫。
郭嘉见状笑道,“怎么,莫非子龙信不过嘉?”
一听郭嘉这么说,赵云也笑了,“奉孝先生莫要这般说,先生乃我军谋士,何来不信一说?”
反正信里的内容他已经看过了,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再告诉张绣便是。
再想到张绣对郭嘉的信任,便笑着将信递给了郭嘉。
郭嘉怀着好奇的心情将诸葛亮写来的信看完,当即一拍大腿,大笑一声:“天助我也!”
“嘶——!”
法正痛呼一声,随即一脸无奈地看向郭嘉,“奉孝,你要是激动便拍自己大腿就好,拍我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