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国开始掌控山川 第691节

  这般恶劣的局势,若他不想办法润出去,也是难逃一死的。

  “绕路!”

  “直接从北方走,绕过整个西域!”

  他也不想着去投奔杞国那边,已经脱离匈奴,捧着本《太史公书》,到处跟人亮证,宣称自己是夏人正统的亲戚了。

  先闯出一条生路,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蒲奴单于从往来的部族、商人口中,了解过域外的情况,知道那里的势力,大多弱小无力。

  即便自己在东方是个失败者,去了那里未必不能称雄称霸!

  唯一的问题,

  便是域外水土的确不如东方,不然也不至于养不出强大的部族,

  可对蒲奴单于和他的北匈奴来说,即便从宫室换成了茅草房,好歹也是个能安心居住、遮蔽风雨的住所。

  总比死抱着宫室不放,最后被人一把火全都送走要好多了!

  就这样,

  王庭位于漠北的蒲奴单于,带着自己的部族开始沿着西域北方的边界山脉金山西迁。

  他们绕开了交南控制的西域诸国,来到了乌孙的西北,一个名为“悦般”,与康居国交界的地方,见到这个水土还算不错,便决定在这里放牧一段时间,养育自己驱赶而来的牛羊马匹。

  而由于北匈奴润得速度很快,为了防止引人注意,惹来追击,还专门绕了远路,

  所以中原观测各方大事的史官,从此失去了对北匈奴的记录。

  匈奴王庭历代单于,

  除却向南迁移,依附于汉朝的南匈奴呼韩邪单于这一世系之外,

  在中原王朝的史官笔下,便止于蒲奴单于这一代。

  从秦朝开始同中原争斗,

  在前汉时一路纠缠的老对手老邻居,就此离开了中原的视线。

  一份属于过去的史册书写完毕,

  新的草原霸主,也将在之后兴起。

  不过,

  这并不是正兴盛着的汉朝需要关注的事情。

  洛阳的君臣还在忙着安抚国内的灾情,治理四方的水土。

  只有被上帝撒播到各处的阴间史官,还在暗中捏着自己的纸和笔,记录着中原以外的诸多变化。

  他们会一直监视下去,

  一直一直……

第525章 在草原

  “旧时的影子,又消失了不少呢!”

  “好在新的时代已经到来。”

  当春秋再度轮转,草木再度荣枯时,

  在漠北草原扎根了二百年的北匈奴,已经被四季吹去了踪影。

  一年而已,便荒凉至于此,说来也是有些令人感慨的。

  但草原上的景象总是这样。

  南方的水热可以生出长青之树,北方短暂的春夏,又怎么能支持起长久的存在呢?

  匈奴作为一个草原牧民所建立起来的部族,能够享有二百余年的“国祚”,并在诸夏的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已经是十分令其他游牧之民羡慕的事了。

  毕竟原本的历史轨道上,在匈奴人西迁之后,

  哪国史笔还会特意记下它的单于世系?还有发生在这个族群内部的恩怨情仇?

  不过细细一想,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毕竟没有被诸夏君子教化过的广阔域外,除却“有类中国”的罗马,哪有什么长久强大的文明?

  那里的人,又哪有额外的智慧和精力,去记载一个异族的故事?

  他们连禽兽的本性都还没有褪去,满脑子装的都是有关于生存的问题。

  即便有幸遇见了远道而来的的匈奴人,还被这东方怪物房里卷出场的失败者当成奴隶鞭打,他们也不会记下一切的经过。

  顶多在匈奴人再度消失的时候,庆祝一下自己从“上帝之鞭”的手下活了下来。

  草原的夜幕之下,何博骑着骏马,沿着流淌在大地上的浅浅河流行走,并对身边跟着出来的一些死鬼们发出以上的感慨。

  然后他又抬头看着漫天星辰说,“星星真好看啊!”

  旁边的石申附和了下上帝的话,又对其他同伴笑道:

  “我还以为匈奴会步了前汉、西秦的后尘,与这些老朋友在史书中重逢,谁想到他们竟然这么能跑。”

  “果然是擅长骑射的引弓之民!”

  “但这也不是中原的事了。”

  “就让域外的国家接过记述这场纠缠的任务,继续书写跟匈奴人交流的故事吧!”

  “我只希望匈奴人能在悦般停留的久一些,等西海恢复了平静后,再去敲响那里的门户。”

  赢得了新一轮的争强,怀抱着望远镜的甘德一边仰头关注着璀璨星空,一边淡然的回道。

  西海眼下,属实“秦室衰微,诸侯并起”,一副战国大乱斗经典复刻的模样。

  当初凭借北地、陇西等富饶郡县,还能维持“春秋时周天子体面”的秦皇帝,已经在乱斗下变成了纯粹的路边一条。

  这让凭借着“末代周天子”身份,给世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故而一直都能蹭到冷猪肉吃的周赧王,都忍不住怀念起了自己生前的经历。

  他甚至克服了当年被秦人夺取九鼎时的恐惧,还有途中的各种波折,动身前往了西海。

  “我就算死了,我也瞪着眼睛好好看嬴秦的笑话!”

  当有人疑惑这个一向不爱动弹的小老头,为何突然爆发了如此精气神之时,周赧王只是拍着大腿这样回复。

  而等到看过了阿房、玉壁两位秦皇的情况,周赧王更是笑得眉毛胡子一块抖动。

  他找到自己最讨厌的秦昭襄王嬴稷,并对其说道:

  “我作为末代周天子,虽然连祭祀的物品,都要祈求诸侯的捐助,但我终究没有沦落到你子孙这样的地步!”

  被扶立起来的东西秦皇,都是少年之人,都要忍受权臣的不敬。

  即便待在宽大的宫室之中,也要担心隔墙有耳,或者饭食中含有毒药。

  但周赧王之时,

  可没有这样的烦恼。

  他只是单纯的穷困潦倒罢了。

  在大力折腾的情况下,他甚至还能找当时的大商人借到钱财,组建起军队,对秦国发起进攻。

  虽然最终的结果是周天子凑出来的军队不堪一击,周赧王本人也债台高筑……

  可到底没有人对他进行这样的跳脸羞辱,将之作为傀儡摆弄。

  那些看不起他的诸侯,也顶多派个使者过来斥责周天子的不懂事罢了。

  被上帝赐下“小米”外号的秦王听到周赧王这样的话语,自然是生气的。

  但他看到子孙的凄惨模样,也无心与之争辩,只能暗自祈祷鬼神亲手种在嬴辟疆陵墓顶部的歪脖子树,没有发挥作用的一天。

  如果命运真的要嬴秦子孙变成“晴天娃娃”的话,

  那小米秦王也希望能让隋国人先行一步,以免嬴秦“拔得头筹”,被上帝和众多死鬼笑话个上百年。

  “反正匈奴西迁的压力,目前在杞国身上,西海那边还不用担心什么。”骑马骑累了,转而牵马走路的何博听到甘德的话,只随口回道。

  北匈奴的蒲奴单于,到底没有前辈郅支单于那样能跑。

  沦落为乌桓“巡猎”对象的匈奴力量,也远不如百年之前。

  所以他们跑也不敢跑太远,遇见能安稳放牧的地方,便不再乱折腾。

  于是,

  那位从隋国手里得到了土地、人口,还有岁币的杞王才风光得意了四年,就惊讶的听说以前抢家产的亲戚也跑来了域外,而其新的势力范围,只与自己隔了一个国家。

  这让杞王感到莫名的忧虑。

  “他们会不会模仿我的经历,做跟我曾经做过的事情?”

  “而且这些匈奴人的到来,会不会影响我‘正统’的身份?”

  大抵世间人行事的规矩,都是类似的。

  自己走过了一条好路,登上了一辆好车,占据了一个好位置,第一反应不是感慨“好东西应该大家分享”,而是反手将之堵塞,令后者不能行、不能上、不能与自己争夺。

  毕竟天下的好东西就这么多,

  每人分一些,到手的就会变得稀少。

  哪有一人独占来的舒服呢?

  若以这样的人心论之,

  将杯子堆叠成塔,再往其中倒酒,期待着顶部的杯子装满了,再流溢到下层的杯子中,也不过妄想而已。

  等到康居派来使者,哭诉自己今年不能再给杞国缴纳“岁贡”,因为其国财富被悦般的匈奴人给劫掠而去后,杞王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

  他放缓了对隋国的侵占,提防起了北边的亲戚。

  当然,

  他更提防着匈奴人的消息飞跃阳关和信度河,传到隋国那边。

  他正忙着和隋国的学者们辩经,争夺谁才是真正的“夏”,可不能让穷亲戚来破坏这个塑造国族认同的重要事情。

  而隋国那边,

  也因为杞国的所作所为,被迫从完全的躺平,支楞起了上半身。

  起码新夏那块嘴皮子利索的墨、法、儒、道们,面对杞国在法理上的步步紧逼,都纷纷站出来,批判杞国的无耻行径。

  若他们知道匈奴的事,也许打架的力气没有增长,吵架的声音却是能再拔高许多的。

  这也让一直担心杞国跨过信度河还有中间的荒漠,对自家核心之地的恒河流域发起进攻的隋国君臣稍微松了口气。

  想来隋杞这两个国家的对峙,还会延续很多年。

  “不过匈奴人远行到西方,真的可以充当风雨,磨砺那里的诸夏后裔吗?”

  在一阵欢笑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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