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闻言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听殷长老刚才说话的口气，碎星门跟擒龙阙之前似乎有矛盾？”
“这就说来话长了。”
沐漓答应一声，说道：“因为擒龙阙的弟子，最早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四大宗门的弃徒，在大梁或者东齐待不下去才去的南楚，最后加入了擒龙阙。”
“当初殷长老有位师弟，天赋异禀，尽得荆凡掌门的真传，一套碎星拳也是使得出神入化，小小年纪便突破了三重之境，在碎星门中风头无两，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日后碎星门的掌门，肯定非他莫属了。”
“只不过，这人性格乖戾，而且极为好色，他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又深得荆掌门喜欢，所以每次外出历练之时，都会在外做些苟且之事。”
“当时荆掌门只觉得他年纪尚小，对于男女之事自然好奇，所以并未当回事，只是偶尔说他几句，谁知道他竟然变本加厉，不仅在外面风流快活，就连回到碎星门后都不老实。”
“有一天，他把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师姐和师妹，并且在得手一个师妹之后还意犹未尽，又要当着那位师妹的面对师姐图谋不轨，恰好被他师兄，也就是年轻的殷长老碰到了，殷长老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便直接上前跟他打了起来。”
“只可惜，年轻的殷长老并不是太过出色，境界也没有他师弟高，所以几个回合下来，根本不是对手，好在有碎星门弟子去偷偷叫来了荆掌门。”
“荆掌门虽然宠爱这位得意弟子，但是看到已经被凌辱的女弟子，以及另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弟子，以及那么多碎星门弟子都亲眼看到了，倘若再不惩罚他，恐怕将会失信于所有弟子。”
“所以荆掌门直接出手，想废了他的武功，谁知他竟然还敢反抗，跟荆掌门交手数回合，但他终究不是荆掌门的对手，所以荆掌门最后直接废了他一只眼睛，还想再废他的武功，但是却被他找机会逃了。”
“据说，那天晚上大雾封山，外面伸手不见五指，荆掌门就算想追也追不到人，只能放他离开，过了没多久之后，就有习武之人在江湖上见到了他，那时候他已不再是碎星门弟子，而是成了擒龙阙弟子，并且被江湖人称为独眼怪人！”
“……”
————
第731章 薛可凝
听到“独眼怪人”后，秦亦神色一凛。
因为他瞬间就想到这人是谁了！
这时，沐漓还在继续说着：“这独眼怪人到底姓甚名谁，已经没人知道了，大家只知道他之前还是碎星门弟子之时就嚣张跋扈，行事乖戾无常，尤其是极为好色，当他被碎星门逐出师门之后，就更没了顾忌，并且擒龙阙本就是你口中的‘魔教’，他们对于门下弟子的言行举止，并不会插手。”
“所以独眼怪人最开始那段时间，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欺侮良家妇女，而江湖人除了把这笔账算到擒龙阙头上之外，还会把这笔账算在碎星门头上——毕竟这人是从碎星门出来的。”
“介于此，碎星门上下对擒龙阙没有任何好感，尤其是殷长老，当初独眼怪人还是他师弟时，两人本就不怎么对付，并且还发生过冲突，后来独眼怪人又在外抹黑碎星门，殷长老自然更看他们不顺眼了，殷长老还曾放出狠话，说只要让他在外面遇到独眼怪人，就莫怪他手下无情！两人关系如此紧张，这也是殷长老看到你敢跟姚天元对骂后，看重你的原因！”
“……”
听沐漓解释完，秦亦也算懂了来龙去脉，至于沐漓口中的独眼怪人，秦亦可太了解了，因为当初他跟宁莞言在三清山下驿站里遇到的，赫然就是擒龙阙的三位长老——汪囚涣、吴鑫以及那位独眼怪人。
独眼怪人确实好色，当时他就表现出了对宁莞言的轻薄之意，以至于后面发生冲突，秦亦在三人手下杀了独眼怪人，然后打跑了汪囚涣和吴鑫。
这么说起来的话，秦亦跟他们确实有点渊源。
“师父，殷长老确实应该看重我！”
于是，秦亦小声跟沐漓说了起来，把他当初是如何杀掉独眼怪人的事讲了出来，沐漓听完之后只能是连连惊讶，没想到事情还能如此巧合，也怪不得擒龙阙的人对秦亦这么讨厌了。
“秦贤弟！”
正在他们说着话的功夫，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秦亦扭头去看，就看到孙宝林以及辛夷和秋影一行人来到了无相阁门外，他们身前，则站着一个一头灰白长发的长者。
“孙大哥，你们终于来了！”
秦亦也迎了上去，眼神却看向那位长者。
孙宝林见状，立马给秦亦介绍起来：“秦贤弟，这就是家师！”
秦亦闻言，跟沐漓对视一眼，作揖道：“晚辈见过于掌门！”
老者自然就是青城派掌门于明利了，于明利肯定也听孙宝林说过秦亦，看到秦亦之后，上下打量他几眼，随后点头道：“不必客气，我已经听宝林说过你了，你很不错。”
秦亦看了孙宝林一眼，谦虚道：“于掌门谬赞了！”
于明利也没有继续跟秦亦客套，而是看向沐漓，开口问道：“沐长老，还有几家宗门没到？”
“于掌门，除了你们之外，还剩朝天宗没到。”
于明利听沐漓说完，点了点头，还算满意：“好，那我们赶快进去吧，别让姜阁主久等了！”
“……”
到达现场的顺序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宗门实力，青城派排在朝天宗后面，还算合理。
说完，于明利也没再跟沐漓寒暄，直接带着孙宝林等人走了进去，而秦亦则注意到，青城派这次来无相阁的，除了于明利之外还有一位老者，看样子年纪跟于明利相仿或者年轻几岁，至于其他的，则都是孙宝林这种年轻弟子了。
等他们走远，秦亦小声道：“师父，刚才于掌门身后那位，怕是青城派长老吧？”
沐漓点点头，说道：“之前比武大会，我好像见过他一次，应该是青城派长老冯文昌。”
“看来，第一场比试跟我说的一样，四大宗门并不会像其他三位长老说的那样，不派长老出战，要不然这位冯长老也不会千里迢迢的白跑一趟了！”
秦亦分析道。
沐漓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其他三大宗门的长老参加比武大会就惊讶，因为她从一开始参加比武大会就认为其他三大宗门会派长老参加，只不过昨天晚上才听谢平云等人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其他三大宗门不会派长老参加比试。
现在看来，秦亦还是对的，这么重要的比试，三大宗门自然会全力以赴，怎么可能放着最强的长老不用而派一些实力弱的弟子呢？
这完全没道理嘛！
“楚宗主！”
突然，沐漓往前跨了两步，开口说道。
秦亦也立马转过头去，就看到楚长河带着一行人走了过来，步伐不紧不慢，确实是压轴出场。
楚长河依旧是一脸臭屁的模样，并没有跟沐漓打招呼，而是把目光落在了秦亦身上，随即冷哼一声：“沐长老收了个好徒弟啊！”
“……”
虽然朝天宗是四大宗门之首，而无相阁的实力在四大宗门里最弱，但这并不代表，无相阁在朝天宗面前要卑躬屈膝。
再加上，楚长河刚才这番话，明显就是对秦亦不爽的样子，而沐漓最护短了——或者说护他的男人，当时就不愿意了，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多谢楚宗主夸奖，我也觉得我这徒弟不错！”
“……”
这话直接把楚长河给说愣了。
他本以为，自己这口气再明显不过，沐漓不应该听不出来，沐漓应该询问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秦亦怎么惹到他了。
到时候，楚长河再把之前秦亦在朝天宗失礼的行为全部说一遍——他觉得秦亦肯定是不敢把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告诉沐漓的，所以自己说完之后，沐漓就算是为了照顾朝天宗的面子，也会大骂秦亦一顿。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沐漓不知是没听懂他话里的隐藏之意，还是听懂了故意这么回答的。
既然她听不懂，楚长河决定明说，随后道：“不知沐长老有没有听你徒弟说，几天前他去朝天宗拜访之事？”
出乎楚长河意料的是，沐漓直接点头道：“亦儿对师父自然没有任何隐瞒，回到无相阁他就说了。”
“那沐长老没有觉得他的做法有问题？”
这个时候，楚长河已经察觉事情有些不对了，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
“那楚宗主觉得我徒弟的做法有没有问题？”
“……”
沐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问题抛了回来，直接打了楚长河一个措手不及。
“呵呵…”
愣神片刻后，楚长河冷笑一声，说道：“我说他行事为何会如此放肆，原来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今日看到沐长老是如此态度，我总算是明白了！”
沐漓也不是吃蒜的，大家都是场面人，既然你能拉下脸来，那我同样可以！
随即沐漓的声音同样冷了下来，盯着楚长河道：“有其师必有其徒，楚宗主这话说的不错，如若不然的话，那我这徒弟不是白收了吗？不过——”
沐漓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有些不太明白楚宗主说的行事放肆是怎么放肆？据我所知，我徒弟向来都是知书达礼之人，对待长辈，他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除非是遇到一些本就不讲理之人，我徒弟自然也不会做那卑躬屈膝之辈！若是有人惹了他，他更不会逆来顺受不去反击！”
“那沐长老这话的意思，他没错了？”
“我不知道，楚宗主口中的有错是什么错。”
沐漓面色清冷，不卑不亢道：“但我却知道，我徒弟是被你们邀请去朝天宗做客，要不然，他是不可能自己去朝天宗的！”
“结果一个被邀请去朝天宗做客的客人，到了朝天宗后不仅没人接访，反而把他带去了练武场，楚宗主甚至还要亲自动手跟他比试，我徒弟因为知礼，清楚他远来是客，若是动手的话有失礼节，这才不敢，结果楚宗主却反过来说他错了，那我就想问问楚宗主了，我徒弟何错之有呢？”
“……”
楚长河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其实之前秦亦却朝天宗拜访的事情，确实是他主动开口提的，但是他并非是真心想邀请秦亦，而是想在比武大会开始之前，亲眼看看那个在他徒弟口中神乎其神的祖传暗器！
结果呢，秦亦却很“不上道”，无论他如何刺激，秦亦都不动手，楚长河对此很是郁闷，尔后就跟秦亦产生了一段不怎么友好的争吵，楚长河位高权重，自然不把秦亦放在眼里，觉得他跟自己争吵，肯定是他错了，完全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忽略不计了。
现在沐漓主动提起，楚长河仿佛被当众打脸，瞬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沐长老，那都是秦亦的一面之词罢了！”
这个时候，崔星辰站出来想替楚长河说话，结果却被楚长河直接打断了。
“没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走！”
在楚长河看来，他是朝天宗宗主，而朝天宗是四大宗门之首，别说站在他面前的是秦亦和沐漓，就算姜南絮在他面前，也得卖他几分面子。
结果沐漓和秦亦却这么不给他面子，而且还是当着他弟子的面，楚长河有些下不来台，心情郁闷，至于崔星辰还想解释——弱者才会解释，楚长河觉得自己这样的强者是不屑于解释的。
于是一声令下，大步朝前走去。
崔星辰见状，狠狠瞪了秦亦一眼，随即便小跑着跟了上去，而崔星辰身后还有秦亦的熟人，田浩和孙瑶跟秦亦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算作招呼，于是也跟着崔星辰往前走，还有两个弟子同样紧随其后。
而薛可凝则落在人群最后，看向秦亦的目光，变得痛苦又无奈。
本来她们在来无相山之前，以及到达无相阁门外之后，她的心情还是很激动的，因为自从那天晚上跟秦亦一番“肺腑之言”后，她就没再见过秦亦。
这些天里，她的心情都很复杂。
那天晚上，她破天荒的鼓起勇气，跟秦亦说了那么多真心话，等她回到客栈的时候才发现，外面那么冷的天，自己的衣服却湿透了，可见她那晚多么紧张。
回到客栈，冷静下来之后，她也有些佩服自己，佩服自己的大胆，因为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是如何都不敢再去找秦亦互诉衷肠了。
不过，薛可凝却不后悔——秦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她写了一首上元词，这表达的还不够明白？倘若她做个缩头乌龟，什么都不回应的话，那他该多难过？
所以，薛可凝那天晚上可以说是义无返顾，因为她被秦亦的“举动”给感动了，而且说到底，薛可凝自己也承认，她心里是认可秦亦的，对秦亦也有好感，要不然她也不会跟秦亦说那些话。
她没有接受秦亦，说她要考虑考虑，并不是因为她不看好秦亦，而是这件事实在太过突然，她之前也没有想过这方面，所以一时间有些慌张。
回到客栈后，那天晚上她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直到第二天清晨她还在想，越想越脸红，越想越觉得秦亦值得她的爱。
只不过，她也清楚，这件事急不得——起码在比武大会之前，她不能给秦亦任何承诺，等比武大会后，她再找师父说一说，到时候就能给秦亦答复了。
她希望秦亦能够理解她的苦衷，她也想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秦亦，好让他不要着急，所以那天清晨，一夜没睡的她赶紧穿戴一新，丝毫没有睡意，就坐在客栈里等着，等着秦亦。
她觉得，秦亦肯定会来，毕竟昨天晚上秦亦都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写词，这是何等勇气？这又是何等决心？只不过，昨天晚上在春满楼人太多，而出了春满楼之后，秦亦身边还有他师父沐漓在，所以秦亦就算想多待一会儿，跟她说点体己话都不行。
因此薛可凝觉得，第二天早上，秦亦肯定会到忘香居找她，哪怕薛可凝一夜没睡，一想到秦亦会来，她也毫无睡意，梳妆打扮一番，只等秦亦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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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2章 争吵
那天早上，薛可凝幻想了无数遍，秦亦来忘香居找她的场景。
薛可凝也幻想了无数次，她如何跟秦亦解释，好让秦亦继续保持对她的心态，而不要轻易放弃。
只可惜，那天她从早上等到了中午，连夜不睡又硬撑到了中午，她感觉自己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可是一想到秦亦随时会来，她还是硬撑下去。
结果等到下午，秦亦依旧没来，又等到傍晚，太阳落山，薛可凝依旧没有看到秦亦的身影，那时候她还想再等，但身体却撑不下去了。
等薛可凝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