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做生意需要循序渐进，细水长流，而不是一口吃个胖子，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啊！
宋卿芙跟他讲道：“秦公子，现在玲珑布庄为了针对我们，处处降价，单是玉锦，便已经降至一两银子之下，百姓对锦绣布坊颇有微词。”
宋鸿梓也插话道：“是啊，秦公子，倘若锦绣布坊突然宣布，紫色玉锦十两银子一匹，怕是会遭到口诛笔伐，彻底砸了招牌！”
此时，雨水渐停，但黑云却不见消散。
秦亦问道：“宋掌柜，平时有百姓买紫色玉锦吗？”
宋鸿梓直接摇头。
四两银子一匹布，普通百姓怎么消费得起？
“那买紫色玉锦的都是什么人？”
宋卿芙看向秦亦，声音轻柔：“都是京都的权贵之家，比如秦公子这样的人…”
“……”
秦亦一愣，看来自己是狐假虎威了，天天跟宁莞言待在一起，无形中拉高了他的身份。
他并未反驳，而是反问道：“那宋小姐觉得我们这种人，差这几十两银子？”
“……”
此话一出，宋家父女竟哑口无言。
秦亦则继续道：“锦绣玉锦的消费群体，本来就不针对普通百姓，更何况紫色玉锦？大梁国内，以紫为贵，身穿紫衣之人，自觉高人一等，若是把紫色玉锦的价格定的太低，低到连普通百姓都能买得起的话，你觉得还会有人买吗？”
这话把宋家父女问住了，思索之下，终于明白了秦亦的想法，一个劲摇头。
秦亦见状，笑道：“紫色玉锦的质量够好，足以支撑起它高昂的价格，肯定会有人愿意买单，等到整个京都的权贵都穿紫色玉锦时，那锦绣布坊的品牌就彻底立住了，到时候，何愁没有顾客？”
其实这个原理，就跟奢侈品店一样。
高昂的价格带来的噱头，很容易就把一个品牌给炒热，这个时候，就需要看产品质量了，倘若产品质量过关，那品牌价值就出来了。
随后，秦亦便跟他们两个简单讲了一下锦绣布坊接下来的营销策略，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鉴于秦亦表现出的实力，以及他把自己绑在了锦绣布坊这条大船上，宋家父女深以为然。
————
第87章 说好的体贴呢？
阴云遮天，电闪雷鸣。
秦亦跟着宋卿芙，来到了前厅之中。
大雨将至，宋鸿梓则去了院子中，指挥着家里的长工收拾漂染晾晒的布匹。
“公子请用茶。”
宋卿芙给秦亦倒了一杯茶水，柔声说道。
秦亦端起茶盏，看着外面狂风大作，问道：“宋小姐，染制一件衣服，需要多久？”
宋卿芙放下茶壶，娓娓道来：“按照锦绣布坊的正常工艺，大概需要十天左右。”
“如果我着急要呢？”
宋卿芙想了想，说道：“卿芙会些女红，倘若着急的话，两天三天，倒也能做出来。”
秦亦点头，又说道：“宋小姐，刚才我跟你讲的染料配方，你可记清楚了？”
宋卿芙回想一遍，“记住了…秦公子，之前我们倒也试过加白矾的方法，虽有改善，但依旧无法改善色浅和掉色的问题，秦公子大才，卿芙佩服！”
白矾作为媒染剂，在漂染之中必不可少，但只加白矾，却摆脱不了掉色的问题。
而紫草素不耐高温，也不溶于水，易溶于有机溶剂和碱水，所以锦绣布坊用水煮提取紫草染料的方法，得到的紫色自然不够纯粹，也难于固着。
秦亦便用酒精温浴紫草，再向其中加入碱性的生石灰水，便可提取出纯粹的紫色，这种工艺看似简单，可没人提醒，她们根本想不到。
摆摆手，秦亦突然话锋一转：“宋小姐，听说锦绣布坊的几位老技工，已经转投玲珑布庄？”
闻言，宋卿芙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那我将配方告知于宋小姐，不知你们可否想好了保密之法？”
锦绣布坊的技工都是老人，却在布坊遇到困难时直接跑去玲珑布庄，说明她们内部有问题。
秦亦现在把配方全部告诉她，若是再有人偷偷学走配方，送给玲珑布庄，后果可想而知，所以秦亦是在考验她，看她有无应对之法。
宋卿芙沉声道：“秦公子放心，昨晚卿芙便跟爹爹考虑过，这次制作紫色染料，会把每一个步骤都拆分开，每个人只负责其中一项，至于配制石灰水和白矾等关键步骤，则由我亲自把控！”
听到这话，秦亦还算满意。
随后他又说道：“宋小姐，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按理说我该毫无保留将配方倾囊相授才对，只是你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再加上锦绣布坊已有前科，所以我不得不防。”
宋卿芙知道秦亦所说何事，提取紫色染料最重要的一步，是高度烈酒，秦亦会亲自提供，也变相说明他没有完全信任宋家。
不过宋卿芙却觉得此法最佳，就像是为配方设置了双保险，即使布坊这边出了问题，外人也无法得到染料，毕竟烈酒配方在秦亦那边。
所以她笑道：“秦公子，卿芙觉得，这烈酒由你提供更好，倒是省了我们一笔开销。”
一提到钱，秦亦立马认真起来，严肃道：“宋小姐，之前我就说过，只提供配方，其他原料都由锦绣布坊负责。既然如此，制作烈酒的本钱自然要由你们来拿。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多要。”
宋卿芙：“……”
……
烈酒，秦亦还要回到镇国公府制作。
不过衣服，可以让宋卿芙先做着，做完之后再染色也可以。
“宋小姐，第一件衣服是送予一位长辈…”
秦亦把宁夫人的身材，以及他想要的款式和风格描述一遍，宋卿芙相当专业，等他说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各种尺寸及图纸，已经跃然于纸上。
“第二件是…”
秦亦只描述了一半身材，宋卿芙便笑道：“这件长裙肯定是送给宁将军的吧？”
宋卿芙眼睛如尺，她也见过宁莞言，对于宁莞言的身材和相貌，既羡慕又欣赏，秦亦一开口，她就知道这衣服是送给她的了。
见秦亦点头，宋卿芙由衷夸道：“秦公子，你对宁将军可真体贴！你所说的款式，特别适合她！宁将军可真幸福呀！”
“……”
秦亦老脸一红，心中竟有些羞耻。
而宋卿芙却是肺腑之言，因为尚寿坊在京都城西，对于城东醉仙阁发生的事情了解不多，最多也就知道宁国韬拿下七夕诗会头名，而给宁国韬当枪手的秦亦，她们自然不曾听过，更不知道秦亦拒绝宰相府婚约的事。
她第一次见秦亦和宁莞言站在一起，只觉得两人相貌很配，现在看来，秦亦会调制染料，那是有真本事在身，并且对宁莞言格外体贴，看来他们真的是一对璧人呢！
谁知，秦亦接下来又道：“宋小姐，接下来这件还是长裙，尺寸大概是…”
秦亦刚说一半，宋卿芙便皱眉道：“秦公子，这尺寸好像不太对…宁将军没那么矮的。”
秦亦板着脸，说道：“那就对了，因为这件长裙并不是送给宁将军的。”
“……”
宋卿芙瞬间就呆了。
说好的体贴呢？
说好的一对璧人呢？
随后便机械的记下了秦亦所说的尺寸款式，只看尺寸，这位女子虽然比宁将军矮了些，但身材貌似也不错啊…
“宋小姐，记下了吗？”
“记下了…”
“好，接下来就是第四件了！”
“……”
当宋卿芙记录下另一位姑娘的尺寸，感觉整个人都不对了，看向秦亦的眼神…
简直难以形容！
“宋小姐，这四件衣服，还望你多费心思。最晚明天晚上，我就会把烈酒送来！”
宋卿芙收回心神，点头道：“秦公子放心，我会派人赶工，最迟三天，衣服便能做好。”
秦亦看了看阴沉的天色和偶尔响起的雷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谁知刚走出宋家大门，一道惊雷劈下，紧接着倾盆大雨便落了下来。
秦亦本想回头，去宋家拿一把伞，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前方，打着一把油纸伞，向他款款而来。
宋卿芙看到下雨，赶紧拿了把伞跑出来，就看到秦亦和宁莞言打着一把伞，并肩朝雨雾中走去…
————
第88章 秦公子就这么走了？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秦亦过得还算充实。
每天上午跟宁莞言在演武场练功。
下午就去书房，陪宁国韬研究南楚礼法。
期间把蒸馏设备做了出来，第一批蒸馏出来的烈酒，一半留在镇国公府，一半送往锦绣布坊。
据说，用烈酒提取的紫色染料，效果绝佳。
而宁忠身为武将，嗜酒如命，时常在饭桌上吐槽大梁浊酒太过寡淡，当初征战沙场之时，他曾喝过北疆烈酒，那才够味。
当他喝了秦亦酿造的烈酒后，连一句夸奖的话都没说——直接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才醒酒。
醒酒后他直夸烈酒才叫酒，浊酒跟他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每天都要喝上几碗才舒服。
随后，整个朝堂都知道了，镇国公的女婿会酿制烈酒，只有跟镇国公关系不错的武将才能有幸分得一碗烈酒。
这几天，宁忠成了朝堂上的香饽饽，溜须拍马之辈众多，都想尝尝烈酒的滋味，而宁忠则放出话来，等到宁夫人寿辰之时，定让大家喝个够！
而三日之前的那个雨天，宁莞言撑着一把油纸伞把秦亦接回镇国公府——在疾风骤雨下，一把小小的油纸伞并不能完全为两人遮风挡雨，回到府上的两人，衣服皆已湿透。
不过从那天起，秦亦跟宁莞言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至于到底哪里微妙，他又说不上来。
第四天一早，秦亦并未练功。
他是半路出家，没有一点内力，但在踏云丹和无相丹的加持下，可以说进步神速。
不过他似乎到达了瓶颈期，瓶颈一过，就能达到踏云梯第一重追云之境，成为一个真正的武者。
准确的说，是一个只会轻功的武者。
只可惜，最近几天无论他怎么练，都没有半点突破的迹象，宁莞言似乎看出了什么，让他先停练几天，说一切顺其自然。
毕竟，功法也讲究一个水到渠成。
吃过饭后，趁着宁莞言去上早朝，他从镇国公府出来，带着来福来了尚寿坊，先是在锦绣布坊外面转了一会儿，布坊生意依旧没有多少改观，秦亦便直奔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