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什么吗？”
“不能。”
秦亦下意识的摇头回答，回答完之后就愣了，因为问问题的人正是本应该在楼上换衣服的姜南絮。
秦亦扭头，目光恰好捕捉到从二楼楼梯上款款而下的姜南絮，那一瞬间，周遭的喧嚣仿佛被无形的手骤然抹去，他的呼吸微微一滞，整个世界的光似乎都聚焦在了她一人身上。
姜南絮方才那身利落的练功服已全然更换。
此刻她身上是一条及踝的长裙，一种介于黎明前天空与静谧深海之间的蓝灰色，面料带着哑光的质感，垂坠感极佳，随着她每一步的移动，裙摆便如水波般荡开柔和而流畅的弧线。
裙子衣袖是略带宽松的七分袖，露出一截细腻白皙的小臂，裙身并无过多繁复装饰，仅在高腰处收束，用同色系的软缎系成一个优雅的结，强调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更拉长了身形比例，让她看起来愈发高挑窈窕。
视线向上，移至她的容颜。
那张脸本就生得极好，此刻似乎因场合的不同而略施薄妆，肌肤瓷白细腻，仿佛上好的暖玉，眉眼间的轮廓被精心勾勒过，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蝶翼，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衬得那双眸子越发清亮透彻，像是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沉静中带着一丝不易接近的冷冽，她的眼波流转之间，自有一番难以言喻的风致。
鼻梁挺直，线条优美，唇瓣则点染了与裙装相呼应的豆沙色口红，温柔低调，却饱满水润，为她清冷的气质里注入了一抹恰到好处的柔美。
她并未佩戴过多首饰，唯有耳垂上两点小巧的珍珠耳钉，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光华内敛，温润动人。
她一步步走下，仪态从容，那条长裙仿佛第二层肌肤，与她清冷出尘的气质完美融合，既不过分张扬夺目，却拥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让人想起月光下静静盛放的昙花，幽雅，高贵，惊心动魄。
秦亦看着姜南絮，有些发呆。
其实姜南絮本来就很美，起码在秦亦见过的那么多美人当中，姜南絮也能稳进三甲，而之所以平时很多人没有过多关注姜南絮的美貌，无外乎一个原因，那就是姜南絮的身份。
如此年轻，却成为四大宗门之一的无相阁阁主，这种高高在上且具有反差感的身份，时常会让人忽略掉姜南絮那惊艳的容颜。
而现在秦亦因为紧张答错了话，然后惊鸿一瞥之下便被姜南絮的绝美容颜给惊的说不上话来。
姜南絮缓步从楼梯口走下，本来以为秦亦自知失言之后，肯定会非常惊慌才对，谁知自己一路走来，走了多久，秦亦就看了多久，而且还是盯着她目不斜视。
要知道，姜南絮向来高冷，哪怕在她还没做无相阁阁主之时，敢直视她的男子都少之又少，更别说等她做了无相阁阁主了，敢跟她直视的男子可以说没有，哪怕是其他三大宗门的掌门人，他们见了姜南絮，也不会如此直视，而秦亦，算是第一个敢这么看她的了。
想到这，姜南絮不知该哭该笑：漓儿收的这个徒弟简直是个妖孽啊！
而姜南絮被这么一直盯着，心中竟然生出些许的羞意和窘迫，由此可见，女子始终还是女子，哪怕她已经身居高位，但说到底，女子的那份娇羞，还是隐藏不了的，如果她从未这样过，只能说明，她还没有遇到过一个能让她如此的男人罢了。
“咳咳～”
眼看着秦亦一直盯着自己，姜南絮有些无奈，最终也只能清咳几声。
这几声清咳，才把秦亦的思绪拉了回来，赶紧收回视线，低下头去。
“师爷，是我无礼了。”
秦亦赔礼道。
姜南絮瞥他一眼，问道：“你看了许久？”
“我…”
秦亦顿了一下，随即道：“师爷，其实也不能算太久吧？你刚才从楼梯口走下来，一共也没多久吧？”
“……”
这话一出，姜南絮的脸瞬间红了，瞪他一眼，声音微冷道：“你在说什么呢？我问你的是？你刚才朝这里看了多久？”
说着，姜南絮伸手指了指天花板。
秦亦这才反应过来：好家伙，问的这个啊！
秦亦刚才一直盯着姜南絮，看的入迷，毕竟今天的姜南絮格外美丽，别说是秦亦了，换做其他任何人，无论男女，怕是都要多看两眼。
而秦亦又恰好被姜南絮抓个正形，所以姜南絮这突然一问，秦亦下意识就觉得，她是在问这个，谁知道姜南絮问的是看天花板的事啊？
只能说，秦亦做贼心虚，先入为主了。
“原来师爷说的是这个…”
秦亦挠了挠头，讪笑道：“师爷，其实我也没有看多久，只是刚才偶尔抬头，恰好看到了一个洞孔，我还在好奇这个洞孔是怎么来的呢，为何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偏偏在这个位置出现了这么一个黑漆漆的洞孔呢？”
“……”
秦亦是故意这么说的——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洞孔是怎么来的，那说明他之前从未做过其他坏事！
果不其然，听到秦亦这么说，姜南絮特意观察了一下秦亦的表情，并未看出任何异常，姜南絮便觉得秦亦并未撒谎，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这才放心下来。
其实说起这个孔洞来，那就要追溯到秦亦第一次来无相阁时，当时沐漓还在闭关，姜南絮就把秦亦叫到了云烟阁来，并且还要看看他的祖传暗器。
当看到所谓的祖传暗器——手枪不过巴掌大小时，姜南絮有点质疑它的威力，然后非要逼着秦亦当着她的面演示一番，所以秦亦就对着天花板开了两枪——这就是这个孔洞的由来。
当时姜南絮完全被手枪的威力所震惊，所以对于子弹打出的孔洞，倒是没有太多关注，起码在秦亦还待在无相阁，或者待在云烟阁的时候，姜南絮并未关注。
后来等秦亦离开无相阁之后，偶然一天，姜南絮在云烟阁大厅里突然抬头时，就看到了这个洞孔，当时她还有点恍惚，什么时候天花板上多了个洞，后来她才反应过来，这个洞孔是怎么来的。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在姜南絮抬头看向那个孔洞时，恰好能透过二楼投射到洞孔的阳光，看到些许二楼的光影，一时间，姜南絮愣住了。
云烟阁是姜南絮的住处，一楼大厅是姜南絮会见亲信的地方，而二楼则是姜南絮的闺房，姜南絮休息或者换洗衣服，都是在二楼，顺着这个洞孔，到底能不能看到具体什么，姜南絮还真摸不准，但是她不能允许这种不确定因素存在。
所以，姜南絮当即就把二楼的床移动了方向，使床把这个洞孔完全遮死，即使站在一楼大厅的各个方向朝楼上看，也只能看到黑漆漆一片罢了。
刚才下楼时看到秦亦仰头看，姜南絮有些后知后觉的想起，当初秦亦打出这个洞孔后，她还曾带着沐漓一起去楼上换衣服，那个时候，秦亦会不会…
想到这种可能性，所以姜南絮才有此一问，目的就是要试探试探秦亦，看看秦亦当初有没有透过这个洞孔偷窥过什么，而通过秦亦刚才的表现来看，似乎可以洗脱他的嫌疑。
“你还好意思问这个洞是哪里来的？”
姜南絮斜了秦亦一眼，冷声道：“这个洞孔还不是拜你的祖传暗器所赐？”
“啊…我？”
秦亦故意装作一脸“惊恐”的模样，随即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拍着额头道：“哎呀，我记起来了，当初跟着师爷来云烟阁，师爷非要让我在大厅里展示一下祖传暗器的威力！”
“当时我就觉得不妥，还想换个地方展示，但是师爷却不允许，让我必须在这里展示！其实师爷当时的想法我也能理解，因为无论换作是谁，看到那么小的一件铁器，怕是都无法想象它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
“不过我看到这大厅里到处摆放着贵重物品，倘若一旦开枪，怕是会把这些东西打坏，可是师爷又让我不得不开枪，思来想去之下，我只能朝着天花板开枪，这才打出个洞孔来——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的时间了，若是师爷不提，我还真忘了呢！”
“……”
听完秦亦的话，姜南絮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
好家伙，说了那么多，实际就是把自己的问题给摘了个干净，就算姜南絮想挑他毛病都挑不出来。
而秦亦说完，心中也有些得意，自己可是有不粘锅属性，什么锅都别想沾边！
好在，姜南絮也没想继续这个话题，至于秦亦刚才盯着她看的事情，也因为讨论洞孔的原因，给完全浙了过去，对于姜南絮而言就够了。
“坐吧！”
这时，姜南絮走向大厅前方，来到专属于她的位置坐下，随即朝秦亦摆了摆手。
秦亦本来坐的位置离姜南絮不近，起码隔了四五个座椅，不过看到姜南絮招手，秦亦心想师爷这是不是嫌我坐的太远了，说话不太方便啊？
于是，本来已经半蹲、准备坐下的秦亦，这时在受到姜南絮的“召唤”之后，又重新站了起来，然后朝着姜南絮的方向走去。
在姜南絮的满眼疑惑之下，秦亦在靠姜南絮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去，而且还怕离姜南絮不够近，秦亦甚至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跟姜南絮的距离也不过三四步远。
“你在干嘛？”
“……”
姜南絮看着秦亦的一系列动作，发出了灵魂拷问。
————
第664章 两场比试
在姜南絮问出这句话后，大厅里安静下来。
秦亦看着姜南絮，有些诧异：不是你叫我过来的？
于是，秦亦笑道：“师爷，不是你让我离你近些？”
“我什么时候让你离我近些的？”
姜南絮伸手指了指云烟阁，说道：“你觉得，这大厅很大吗？”
“……”
云烟阁其实占地不小，但是真说它大到两个人说话都听不清楚，那倒是也不至于，毕竟云烟阁无论东西还是南北，也不过几十步的距离罢了，不能算大。
所以，两个人哪怕是坐在一南一北两个角落，也不至于听不清彼此说话，因此这么说来的话，姜南絮确实没有必要让秦亦靠她那么近。
秦亦闻言，也顺着姜南絮的视线，扫视了一圈云烟阁大厅，随即摇了摇头道：“师爷，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刚才分明看到你在朝我摆手，不就是让我靠近一些？”
“……”
姜南絮跟看傻子一样看着秦亦，着实无语，随即开口道：“我摆手不过是让你坐下，谁让你坐这里的？你这理解能力有点太丰富了吧？”
“这样啊…”
秦亦摸了摸头，讪笑两声，随即又站了起来：“既然师爷没让我坐在这里，那我退回去便是！”
说着，秦亦作势要往后走，被姜南絮出声给拦了下来：“既然都坐过来了，还回去做什么？”
随即又补充一句道：“难不成，我还能怕你坐在这个地方？”
“……”
秦亦闻言，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坐了下来。
“好，接下来，咱们说说正事吧！”
“……”
秦亦一听，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都跟着紧张起来，因为他不知道姜南絮口中的正事到底是什么正事，如果真是他跟沐漓的事…
“昨天晚上我跟你师父一起回无相阁时，路上我们聊了很多，关于她跟你——”
“……”
听到这，秦亦觉得天都塌了，难不成昨天晚上沐漓跟姜南絮回来的路上，在姜南絮的追问之下，沐漓把什么都说了？
“师爷，其实我跟师父…都是我的错！”
秦亦决定还是先认错，把责任包揽过来，谁知姜南絮听完后微微皱眉，反问道：“什么你的错？你在说些什么啊？”
“师爷，你说我跟师父…”
“我说你们参加比武大会的事情。”
姜南絮看着秦亦的眼睛，有些似笑非笑的样子。
“额…”
秦亦挠了挠头，心想自己真是做贼心虚，结果闹了个乌龙，有点尴尬了。
“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姜南絮看着秦亦，反问一句。
“我说的是…”
秦亦的大脑立马飞转起来，片刻功夫便想到了应对之法，笑道：“我以为师爷昨天见到我，是怪我来江陵太晚了，毕竟年前师父见我的时候就嘱咐过我，让我过了年就赶紧来江陵。”
“毕竟这次比武大会在江陵举行，咱们无相阁作为东道主，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忙，师父现在是长老，而我又是她的惟一弟子，自然要提前过来帮忙才对。”
“年前我确实也答应了师父，说过了大年初五就从京都出发，我还跟师父保证过，大概会在初十前后就能抵达江陵，到时候也能帮师爷和师父分担一些工作。”
“谁知道这一路走来，中间又耽搁了几天，昨天晚上才到达江陵，今天来到无相阁一看，才发现那么多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我来了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是我错了。师爷也不要怪师父，因为我之前确实跟师父保证要提早过来，结果是我的原因才导致来晚了，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