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五百坛烈酒确实不愁卖,可若是想每坛烈酒卖上二百两,估计很少有人会买,毕竟京都烈酒的价格可是二十两,谁会花十倍价格去买?
因此现在就陷入两难局面之中,要么就把这五百坛烈酒以二百两的银子卖给杰克,要么就留下这五百坛烈酒卖给京都人,只不过要少赚近十万两银子而已——这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并非每个人都有那么大的魄力。
商人逐利,这是个很难的决定。
看到蒋建波皱眉沉思,杰克心中大喜,暗道这局自己怕是要赢了!
谁知秦亦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说道:“烈酒能不能卖出去、怎么卖出去,那是我们的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这些烈酒都是我卖给陈家酒坊的,我说不卖给你,就不卖给你!”
“……”
杰克当即傻了眼,嘴巴张着,半天才道:“若是你这次不把烈酒卖给我,你信不信,以后你的烈酒没有一个番邦人买!你要算一下,这会让你损失多少银子,你能承受得起?”
秦亦冷笑一声,说道:“若是今日没有人把这些烈酒买去的话,那以后我不会卖一坛烈酒给你们番邦人!你们想喝烈酒?绝无可能!”
“那你就等着,我们番邦人也绝不会买的!”
结果杰克话音未落,人群中又响起一声蹩脚的大梁话:
“我买!”
这话一出,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等大家看过去时,才发现是一个矮瘦的番邦人,一头银发特别引人注目。
众人立马给他让出一条道来,供这个番邦人走到锦绣布坊中。
“约翰?”
杰克看到这个番邦人,有些疑惑。
但是,约翰并未回答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杰克一眼,而是对着秦亦说道:“秦公子,若是你不打算把那五车烈酒卖给他的话,那我约翰愿意用原来的价格买下这五车烈酒!不为别的,就为了大梁陛下和于大人这些年对于我们番邦商人的照顾,这个时候我也要把这些烈酒买去!”
约翰说完,一脸的大义凛然。
秦亦见状,心中暗笑。
其实就算没人接手这五百坛烈酒又如何?反正亏的钱也不是他的,再说,陈家镇也不算亏钱,只是少赚了些黑心钱罢了。
而陈家镇的烈酒都是从他这里拿的,秦亦说一他绝不敢说二,所以秦亦才敢如此坚决。
而秦亦进锦绣布坊之前,就曾看到人群中混杂着几个番邦人,鬼鬼祟祟,肯定不安好心,秦亦稍微一想,估计就想明白了。
因为刚才跟陈家镇聊天的时候,听陈家镇说想买烈酒的番邦商人有许多,而他之所以以五百两一坛的价格卖给番邦商人,也不是他自己定的,而是那个番邦商人自己把价格提上去的,其他番邦商人对此都颇有微词。
现在看来,杰克就是那个提价之人,他的行为势必得罪了他的番邦同胞们。
俗话说,自己人才会向自己人捅刀,杰克这种行为肯定要遭到番邦同胞的报复!
自从秦亦入股锦绣布坊来,康王世子被杀,玲珑布庄被收购,京都人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就连番邦商人也清楚这事,所以还没人敢来闹事。
结果杰克却跑来闹事,是他胆子大?
秦亦觉得不然,估计他是被人给坑了,而坑他的那些番邦人就在现场,想等着看他出丑,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呢!
果不其然,看到约翰走出来,秦亦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笑着说道:“约翰是吧?你想好了,要买那五车烈酒?”
约翰压抑着心中喜悦,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想好了,秦公子!我们跟大梁友好经商也有数十年的时间了,不能因为一个新人破坏了这份友谊!所以我愿意出手,接手那五车烈酒!”
不等秦亦说话,杰克坐不住了。
“约翰,你故意的是吧?”
杰克满脸愤怒道:“你这个时候买烈酒,是为了害我,是吧?”
约翰瞥他一眼,无所谓道:“买卖买卖,只有想卖才能想买,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谈何害你?”
杰克听完直接暴怒,大喊道:“我懂了,我都懂了!怪不得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你故意跟我说锦绣布坊的女掌柜很漂亮,让我来试试!”
“你肯定是嫉妒我买了五车烈酒,回去之后能得到大帝的封赏!所以你明知道锦绣布坊惹不起,还故意骗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买不成烈酒是吧?”
“现在看着我买不了烈酒,你就跳出来了,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对不对!约翰,我没想到你如此阴险狡诈!怪我没有听我爹的,他说来大梁后唯一不能信的,就是你们这些人!”
“……”
此时,杰克已经怒不可遏。
而吃瓜群众们听到他的话,也大概懂了,原来这个杰克是被眼前的约翰给阴了,要不然他也不敢来锦绣布坊闹事了。
不得不说,这些番邦人还真敢自相残害啊!
约翰听完,一脸不屑道:“你好意思说我?你初来乍到,难道不懂规矩?还是你爹死之前,没有告诉过你要守规矩?”
说着,约翰又冷笑一声:“我们在大梁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烈酒,好不容易烈酒要卖了,价格也不过二十两银子一坛,却硬生生被你提高到了二百两银子一坛!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情?”
“后来我才知道,你为什么要提高那么多钱,原来是你这次来大梁之前,向大帝许诺过了,肯定要拿回烈酒,大帝就会赐你爵位是吧?”
约翰说的都是事实,杰克听了不免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既然是买卖,我想花多少钱买是我的事,只要卖家愿意就行,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
约翰都被气笑了:“看来,你跟你那死去的爹一样,阴险狡诈!若是你还这样,那你跟你那死去的爹一样,不得好死!”
杰克一听,眼都瞪大了,指着约翰道:“是你做的是吧?我爹好端端的,为何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暴毙而亡?肯定是你做的是吧?”
约翰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杰克见状更气了,而且认定,他爹就是被约翰给害了,最起码跟他脱不了干系,于是就要上手去揍约翰,好在蒋建波眼疾手快,让衙差把他们给分开了,冷声道:“在本官面前,你们还敢放肆?”
约翰脸上带着讨好似的笑:“蒋大人,你也看到了,是他不守规矩,而且当着蒋大人和于大人的面都敢动手,实在太猖狂了!”
“约翰,法克鱿!丧饿父碧池!”
而杰克被衙差拉着,开始飙起番邦话来。
“法克鱿,法克鱿!”
约翰竖着中指,同样对杰克进行问候。
这个时候,吃瓜群众彻底懂了,看来这个“法克鱿”确实不是什么好话啊,两个番邦人对骂的时候都用上了!
也正因为此事,此后的京都城里,时常能够听到两个对骂的京都人,说出“法克鱿”这种话…
“都闭嘴!”
蒋建波一脸阴沉的打断二人,说道:“既然你们这么喜欢骂人,要不要我把你们都带回官府,把你们关在一个房间,你们好好骂一场?”
“……”
这话一出,两人都老实下来。
这个时候,约翰对秦亦说道:“秦公子,我愿意买他那五车烈酒!”
约翰就是为了背刺杰克而来,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约翰也没什么顾忌了。
秦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刚才你说他带烈酒回去,就能得到爵位?”
约翰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们大帝非常喜欢烈性酒,又苦于没有烈性酒,所以若是有人能把烈酒带回去,大帝必定会授予他爵位!”
秦亦闻言,也总算知道为何杰克敢于花费二百两银子一坛的价格购买烈酒,这价格看着贵,可是跟能为他带来的回报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有人能带回烈酒,不仅会被授予爵位,或许就连买烈酒的钱都能赏赐下来,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怪不得杰克势在必得。
只不过,他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于是,秦亦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卖烈酒的事情咱们可以稍后再说,但是今日他来锦绣布坊闹事且企图调戏宋小姐一事,必须严惩不贷!”
随后,秦亦看向蒋建波道:“蒋大人,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蒋建波也有点尴尬,其实这事怎么处置,秦亦说了算就行,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又不能直接问秦亦,想了想,便以询问口气道:“按照大梁律法的话,应该拉回衙门,杖责五十…”
秦亦闻言,直接点头道:“杖责五十,正好能给他长点记性!不过我觉得,蒋大人杖责完后,应该好好教育教育他,关他个半天,相信他以后绝不会再犯此事了!”
说完之后,秦亦又补充道:“至于售卖烈酒的事情,我还要跟陈家酒坊的陈掌柜商量,毕竟陈家酒坊是他的,不过我还是会建议他,这五车烈酒的买家从杰克和约翰二人中选择一人!至于是谁,就看陈掌柜如何选择了!”
“秦公子,他都骚扰锦绣布坊了,为何还要给选择他的机会?万一他又把价格提高,陈掌柜再选择卖给他怎么办?”
约翰一听,瞬间急了。
围观众人也一脸不解的看向秦亦。
————
第387章 你不怪我吗?
约翰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费那么大的劲,引诱杰克来锦绣布坊调戏宋卿芙,为的就是让他惹怒秦亦,最后失去购买烈酒的权利,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毕竟约翰比杰克来京都的时间久,对于京都有名有姓的人物,自然比杰克清楚,尤其是秦亦这种新贵,也不过是最近两三个月内崛起的,虽然他的出身并非多么显贵,看似无权无势,可约翰却非常清楚秦亦这几个月的轨迹是何等耀眼!
秦亦自从来到京都,得罪了不少人,这其中不乏康王世子、肃王、太师齐平章以及兵部尚书田世友这种身份显赫之人,秦亦不仅没事,相反康王世子和肃王都死了,由此可见秦亦多不简单!
初到京都的杰克并不知道这些,而烈酒又跟秦亦有必然联系,约翰才想出这个主意。
因为第一个运回烈酒之人,势必会得到大帝的恩宠和赏赐,在他们的国度,位极人臣。
结果现在秦亦还给杰克机会——天知道杰克被打了一顿之后,会做出多疯狂的举动!
因为杰克祖上世代为商,家境最殷实,若是他再抬高价格,约翰肯定是接不住的,所以他才慌。
面对大家的质疑,秦亦说道:“他来锦绣布坊闹事是他和我、跟锦绣布坊的矛盾,而蒋大人把他带回衙门,杖责五十,关押半天,已经是对他闹事的惩罚了,我们的矛盾算是结束了。”
“而他购买烈酒,是他跟陈家酒坊的事,虽然我也不想让他买,可你也知道,商人逐利,若是他出的价格高的话,我不可能让陈掌柜不选他。”
“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你也争取到一个竞争的名额,最后到底能不能买到烈酒,就要看约翰先生的手段了!”
“……”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虽然秦亦这话说的没有毛病,可大家心里却觉得憋屈:这不是还让杰克占便宜了?
而最高兴的莫过于杰克了,对他来说,这是真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他心中暗暗得意,也没有半分想感谢秦亦的意思——毕竟他还要被拉去官府杖责,怪秦亦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感谢秦亦?
接下来,他一脸冷笑的看着约翰道:“是不是很失望啊?你是不是以为,骗了我,让我受到惩罚,你就能安心买下这五车烈酒了,告诉你,做梦!”
说完之后,杰克就跟失心疯了一样,仰天大笑道:“告诉你,这五车烈酒,我要定了!二百两银子买不了,我就三百两,四百两!无论多少银子我都要了!跟我比钱多,你比得了吗?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要妄想买下烈酒!”
“……”
杰克吼的声音够大,围观群众听得清楚,别说是被贴脸开大的约翰了,就连围观群众听完都觉得忿怒无比,可又无可奈何:他太有钱了啊!
“你厉害,你等着!”
约翰无法,最后也只能放一句狠话。
“我等着?”
杰克再次讥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不成?我好怕啊…”
杰克边说边笑,最后眯起眼来,冷声道:“我谅你也没这个胆子!呸!”
在京都待了半个多月,杰克对于啐人这种技能已经熟练掌握,直接催了约翰一口。
这个时候,秦亦对蒋建波说道:“蒋大人,既然他也已经认罪,蒋大人还是快点把他带走吧,不然锦绣布坊外面围这么多人,还做不做生意了?”
蒋建波闻言,连忙点头道:“秦公子说的正是!本官立马将他带走!”
“来人啊,把他押回官府,杖责五十!”
“是,大人!”
于是乎,衙差们走上前来,把杰克一干人等全部押回京兆府,蒋建波也跟秦亦告辞,一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