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平章说完，虽说让盛平帝治罪，可盛平帝又治不了他的罪，毕竟说来说去，也都是肃王一意孤行罢了，况且秦亦没死，凭什么治罪？
而齐平章这还不算完，随即又对盛平帝跪了下去，一脸郑重道：“陛下，如臣所说，冷锋是肃王身边的死士，只听肃王一人差遣，他自小习武且武艺高强，没有理由追不到秦亦！”
“所以，臣以为，秦亦必然见过冷锋，而且两人应该交手过才对，不然冷锋也不至于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回到肃王府！恰恰跟秦亦从淮阳回京都的时间相似！”
“所以臣认为秦亦在说谎，而且为何说谎，怕是因为他心里有鬼！他跟肃王被杀一事，肯定有脱不开的干系！臣请陛下彻查！”
说完，齐平章再次跪了下去。
盛平帝起身，来回踱步，两仪殿内仿佛被寒冰冷冻一般，群臣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终于，盛平帝停止了踱步，两眼寒光直接朝秦亦射了过来，声音冰冷：“秦亦，对于齐太师刚才说的话，你有什么要说的？”
秦亦转头看向齐平章，一脸关切的询问道：“齐太师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吃药？”
“吃药？吃什么药？”
齐平章有些茫然道：“老夫没病，吃药做甚？”
“齐太师真可怜啊，病了都不知道，看来这就是没儿没女的悲哀之处啊！”
“……”
眼看着秦亦越说越偏，而且又要揭短，齐平章赶紧打断他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齐太师都老糊涂了，早上出门记得吃点药，要不也不至于这么糊涂！”
“你！”
这个时候，齐平章才反应过来，秦亦这是在拐弯抹角的骂他啊！
不等他发作，秦亦又道：“若是齐太师不是老糊涂的话，就不可能说出那么混账的话来！肃王想要杀我，这由不得我，我只是被害者罢了，结果就因为我没有被害，就该被你怀疑？这不就是妥妥的被害者有罪论吗？”
“冷锋是谁，我确实不认识，就因为肃王派他去杀我，所以他出了事肯定跟我有关。齐太师，你好歹也是大梁太师，这种狗屁不通的逻辑，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刚才你还说，说冷锋回肃王府的时间跟我回京都的时间相似，所以跟我有脱不开的干系，那齐太师一直在京都待着，还三天两头往肃王府跑，那肃王被杀，跟你就没有干系了？”
“……”
不就是胡搅蛮缠吗？秦亦可不怕，而且比起胡搅蛮缠来，秦亦是齐平章的祖宗！
随后他又说道：“刚才我说齐太师老糊涂，齐太师还不服气，那我问你，肃王何时被杀的？”
“……”
秦亦的嘴巴一张就是火力全开，齐平章一个黄土埋了大半截身子的老头，哪里吃得消？
所以被秦亦一顿输出之后，此时的齐平章浑身抖的厉害，若不是旁边有两个文臣搀扶，齐平章好似要一头跌在地上，直接摔死。
因此对于秦亦的问话，他是有心无力。
这个时候，太子出口道：“皇弟是大前天晚上遇害的，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
秦亦对着太子拱了拱手，说道：“殿下说了，肃王是大前天晚上被人杀死的，而那个时候我还未离开荥阳府，当天晚上，在荥阳府驿站休整一夜，第二天晚上才到达三清山脚下的驿站，恰好遇到了金吾卫的魏都尉，所以我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这时，魏宏华也走出朝列，对盛平帝道：“陛下，前天晚上下官带着士兵搜查三清山脚下时恰好偶遇住店的秦亦，还攀谈片刻，对此，金吾卫的将士都可以作证，秦亦确实没回过京都。”
古月容为走出来作证道：“陛下，下官这次告假一个月有余，跟随秦亦回淮阳守孝，一个多月的时间跟他形影不离，下官也可以用官职担保，最近几天一直跟秦亦同吃同住，未曾提前回过京都，更没有跟任何可疑人等接触！”
“……”
盛平帝坐在龙椅上，朝两人摆摆手，魏宏华便跟古月容退回了朝列之中。
就算两人不出来作证，单靠齐平章自己说，根本无法定秦亦的罪，盛平帝自然知道。
只不过，他在思考，齐平章说的话，虽然大部分都是猜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冷锋离开肃王府就是为了去杀秦亦，这点，齐平章不可能撒谎。
而肃王身边的这个死士，盛平帝多少也是了解的，他对肃王忠心耿耿，而肃王派他去杀秦亦，要么他杀秦亦，要么被秦亦所杀，只有这两种结果。
可是，现在秦亦安然无恙，而冷锋也同样完好无损的回到了肃王府，却在到达肃王府后一反常态的杀了肃王，这到底是为何？
冷锋消失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秦亦有没有关系？
此时，盛平帝心生疑惑，不过这事需要以后再查，现在看来，只能制止齐平章没有证据胡乱猜疑的闹剧。
盛平帝刚想开口，谁知齐平章再次跪地。
“陛下，臣有罪。”
“……”
朝中众臣皆是无语：怎么又来了？
只不过，齐平章接下来的话，彻底颠覆了众臣的认知，再次点燃了平静的朝堂。
……
“陛下，长生门是肃王的产业，而长生门的掌门更是肃王的心腹。”
齐平章说道：“长生门的掌门叫冷飞。”
“……”
此话一出，朝堂内一片议论，众臣窃窃私语，毕竟冷锋和冷飞的名字放在一起，众臣都觉得肯定有些联系。
果不其然，接下来就听齐平章继续道：“冷飞是冷锋的哥哥，而且是双胞胎，他的长相跟冷锋一模一样——除了冷锋脸上有一道伤疤外，再无区别！”
“……”
别说是众臣了，就连盛平帝听完都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冷飞和冷锋兄弟，当初都是青城派弟子，阴差阳错之下，来到肃王身边，成为肃王心腹。”
齐平章娓娓道来，却没有把冷飞和冷锋兄弟是被肃王设计弄到身边的事说出来：“只不过，冷锋留在肃王府，待在肃王身边，保护肃王安全，而冷飞则在京都之外。”
听到这里，盛平帝已然足够震惊，这些年他也只知道冷锋而已，却不知冷飞的存在，这一方面可以说肃王的保密工作做的好，就连他都骗了，另一方面是不是说明，他虽然贵为天子，但是对于自己儿子的掌控都不复存在，何谈对天下的掌控？
而齐平章的话还在继续。
“冷飞这些年在京都之外，就是在帮肃王铺平建立长生门之事，因为肃王想通过自己，建立一个新的四大宗门！”
这个时候，太子突然插话道：“他这么着急建立宗门的目的是什么？”
“……”
齐平章瞬间哑口无言。
半晌之后，太子自嘲道：“本宫知道了，他是不满我能联络三大宗门，是想自己也建立一个凌驾于三大宗门之上的宗门，是吧？”
“……”
齐平章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这个时候，盛平帝对齐平章道：“继续说。”
“冷飞在外面蛰伏多年，终于寻得神功，并且广收门徒，于今年创办了长生门，并且通过长生花的传闻吸引宗门弟子前往周平县。”
“……”
听到这里，众臣突然觉得，刚才被拉走斩首的孙商友好像有点冤了啊，因为这一切都是肃王的手笔啊，无论孙商友同不同意，都阻止不了…
而齐平章接下来说的，才是王炸！
“冷飞所练之功，靠的是吸取别人的修为，而普通宗门弟子，其实满足不了他，恰好冷飞听说秦亦身上蕴含着两种强大内力，便把主意打在他身上。”
“所以，冷飞便找到许昌有，以他们全家性命为要挟，让他找人害死了秦立新夫妇，为的就是把秦亦引回淮阳，他们好抓到秦亦，吸走他的内功！”
“……”
这话一出，瞬间引起轩然大波，而齐平章把这件事全部推到了冷飞头上，并未提起肃王，其实提与不提已经不再重要，毕竟冷飞是肃王的人，冷飞的行动，肯定都得到了肃王授意。
而齐平章同样作为肃王的心腹，这些事情他都脱不了干系，他现在却把事情全盘说出，便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毕竟，肃王死了，齐平章这一辈子的心血也算全都没了，他又无儿无女，没有精神寄托，看到秦亦上朝的那一刻，他就有了必死之心，但在死之前却要把秦亦拉上。
而之前跟齐平章一起，充当肃王左膀右臂的田世友和侯勇，此刻板着脸，心中胆怯又苦笑，他们拖家带口，可做不到齐平章这么洒脱，肃王虽然死了，可他们的生活还要继续。
指使他人杀死秦立新夫妇，这放到哪里都是死罪啊，虽然他们也怀疑肃王之死跟秦亦有关，但却没有齐平章这种为了肃王、视死如归的决心，因此现在只能祈祷齐平章不要连累他们才好…
————
请假
如题，请假一天…
第365章 北疆战事
皇宫，两仪殿。
齐平章的话瞬间引爆了朝堂。
本以为秦立新夫妇被许昌有和秦大为害死就够离谱的，谁曾想，竟然只是冷飞为了把秦亦引回淮阳县的手笔！
若是这样的话，那性质就太恶劣了！身为大梁皇子的肃王，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先不要说他无视大梁王法的事了，他更没有把盛平帝放在眼里！
因为朝堂上的诸位大臣谁不知道，当初盛平帝就特别器重秦立新，结果为了整治康王，不得不把秦立新当做了棋子，并且把他贬至淮阳县，这是盛平帝最愧疚之事，而肃王却设计杀了秦立新，不就是在公然挑衅圣上权威？
霎时间，朝堂内乱做一团，有人惊呼，有人为秦立新鸣不平，但却没人敢对盛平帝提议，毕竟此事牵扯的太多了。
而盛平帝再度站了起来：“齐太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有了必死之心后，齐平章反而平静许多。
“陛下，臣有罪，当初肃王剑走偏锋，臣就应该劝阻殿下，或者告诉陛下！可臣却什么都没做，臣罪该万死！”
说着，齐平章再度跪下。
盛平帝确实想让人把齐平章拉出去斩了，毕竟作为肃王的老师，又是大梁太师，却眼睁睁的看着肃王做出这么多大逆不道之事，他该死！
不过，盛平帝知道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摆手示意他继续。
“一个多月前，秦亦准备回淮阳，肃王便让冷锋在路上杀了他，结果冷锋这一走便杳无音讯。”
“而秦亦到达淮阳县后，许昌有和秦大为一家离奇死亡，紧接着，长生门便被灭门，长生门最后寄给肃王的信里提过，秦亦出现在周平县。”
“长生门被灭门之后，冷飞不见踪影，所以臣怀疑，出现在肃王府的冷锋并非冷锋，而是冷飞！他之所以杀肃王，自然跟秦亦有关！”
“……”
齐平章说的话越来越劲爆，越来越离谱，众臣听着都有点傻眼，不知真假，而盛平帝却觉得齐平章说的八九不离十。
齐平章是老臣，盛平帝对他十分了解，而现在齐平章的状态，盛平帝觉得他已有必死之心，毕竟他辅佐了肃王半辈子，现在肃王意外被杀，齐平章惟一的精神支柱崩塌，他不想活了很好理解。
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盛平帝对于齐平章的话还是信服的。
这个时候，他问出心中所想：“齐太师，你如何确定最后出现在肃王府中的人是冷飞而不是冷锋？你刚才也说过，冷飞和冷锋虽是双胞胎兄弟，但他们的相貌还是区别的！”
齐平章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臣之所以会做出这种判断，原因有三。一是冷飞和冷锋的区别是冷锋脸上有一道长疤，而大前天晚上出现在肃王府的那个人，虽然脸上也有一道疤，但是据肃王府的下人说，他脸上的疤还有些淤痕和血迹，不像是冷锋之前的老伤疤，而更像是新伤！”
“二则是，那天晚上，那人借着昏暗的夜色进了肃王府，府中下人跟他说话，他并不回答。冷锋之前虽然也沉默寡言，但是跟肃王府下人相熟，不至于一句话都不说。所以这种反常的举动，恰恰可以表明，那天晚上的人很可能不是冷锋！”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冷锋在肃王身边待了多年，肃王对他的信任超过任何人，而冷锋也当得起这种信任，他对肃王言听计从，甚至能为肃王赴死！试问如此衷心之人，怎么可能杀肃王？”
“所以——”
齐平章看向秦亦，说道：“臣以为，此事定然跟秦亦脱不了干系！”
“齐太师，我说你老糊涂看来不够准确，你这纯纯是脑子有病吧？就因为你觉得冷锋可信，觉得他不会杀肃王，那杀肃王的就另有其人？”
秦亦一脸鄙夷道：“再说了，从淮阳县回京都的时候恰好路过周平县，这有什么问题？就因为我在周平县出现过，就因为长生门害了我爹娘——这还是听你说的，我也不确定真假，就怀疑是我杀了肃王是吧？那我怀疑齐太师看我不顺眼，所以指使秦大为杀了我爹娘，也没有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