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长松拍了拍秦亦的肩膀，笑道：“回来好，回来好呀！”
这个时候，有下人过来说道：“老爷，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古长松闻言，发话道：“走，咱们边吃边聊。”
于是乎，几人一起去了膳厅。
平日，古长松因为忙于公事，不喜饮酒，毕竟他担心喝酒误事。
晚上都很少饮酒，更不要提中午了。
而这次，古长松让下人把酒拿来，一如上次给秦亦送行时那般，可见他心情不错。
一杯酒下肚，古长松的脸色变得红润。
“这次淮阳之行，可还顺利。”
秦亦放下筷子，点头应道：“回伯父，顺利。”
古长松又道：“我在月容的信里看到，是秦大为一家听了许昌有的指示，害死了立新和嫂夫人。”
说到这里，古长松又喝了一口酒，声音变得又冷又沉：“这个秦大为，当初他来京都讨生活时，无依无靠，立新为他四处奔走，结果到头来他不但不领情，还跟人合谋加害立新，简直不当人！”
“好在，许昌有跟秦大为都没得好死，也算是立新在天有灵了！”
秦亦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他们惨死家中，算是罪有应得。”
“……”
古月容给古长松写信，信中把许昌有指使秦大为下药毒害秦立新夫妇的事情都说明白了，惟独没有说过，是秦亦在“装神弄鬼”，也没有说过是秦亦杀了许昌有和秦大为一家。
不过，其实这事说与不说，无论是古长松还是盛平帝，肯定都能猜到是谁下的杀手，毕竟他们都清楚秦亦的性格，既然他能查出凶手，哪里还有让他们活命的说法？
而现在古长松不提，说明盛平帝也没追究——当然了，就算追究，秦亦也不怕，毕竟没有人能证明是他杀的人。
秦亦也清楚，盛平帝不追究的原因是，盛平帝心中对他爹秦立新有愧，而秦立新又是被许昌有和秦大为所害，因此即使秦亦杀了他们，也是他们罪有应得罢了，盛平帝才不会追究此事。
这时，古长松又问道：“肃王被杀一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秦亦并不隐瞒，点头道：“古伯父，昨天晚上我跟月容在三清山脚下驿站歇脚时，恰好碰到魏大哥带着金吾卫在驿站中搜查，聊天后才得知，肃王被他身边人所杀一事。”
“你对此事可有看法？”
秦亦并不会承认，他直视着古长松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该死。”
“……”
古长松同样跟秦亦对视，半晌后说了一个字。
“好。”
随后他便说道：“肃王死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朝堂上下至今还一片杂乱。对于肃王之死，朝堂上有许多不同的声音。”
秦亦也有些好奇，说道：“都有什么声音？”
古长松看他一眼，说道：“因为据肃王府的下人所说，杀人者是肃王身边的死士冷锋，这人追随了肃王多年，谁都没有想过他会动手，也想不到他会动手，所以都很吃惊。”
“肃王被杀之后，冷锋就跑掉了，有人曾看到他从西城门往西跑去，所以魏宏华才会带着金吾卫去三清山脚下搜查，但最终却一无所获。”
“冷锋是肃王的死士，见者不多，而且他跟了肃王这么多年，若是想杀他，不必等到现在，而现在突然动手，有人推测，是不是他被人买通了。”
“而京都城里，有那么的财力和实力，能够把肃王身边的亲信都买通之人，屈指可数，所以所有的可能都指向了一个人。”
“太子？”
秦亦听完古长松的话后，有些啼笑皆非。
其实这种猜测，他也预想过，毕竟这普天之下跟肃王有直接利害关系的，也只有太子一人，再加上太子和肃王这些年的明争暗斗，甚至在朝堂之上都公然对抗，哪个大臣不清楚？
因此肃王被杀，也难怪太子会被怀疑了。
秦亦只觉得有些抱歉，毕竟太子这属于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了，估计他骂娘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好处，因为肃王一死，算是了却了他的一大心事，以后他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跟他抢皇位，同时也不用跟原来一样兢兢业业，生怕走错每一步了。
毕竟主要竞争者死了，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哪怕做的差一些，皇位最终还是他的，这么说的话，他还是要谢谢秦亦的。
思考完这些之后，秦亦又问道：“古伯父，那其他声音呢？”
既然刚才古长松说朝堂上有不同的声音，自然不可能只有太子杀了肃王这一种了，秦亦对第一种声音并不陌生，毕竟他自己都猜到过，但是对于其他声音，他就有点好奇了。
古长松闻言，看了秦亦一眼，说道：“其实其他声音说起来，也都是些小道消息而已，在我看来并不能当真。”
随后，他便继续说道：“有小道消息传言，这些年来，肃王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当年被其他三大宗门赶出大梁的青城派，据说肃王跟青城派之间便有关系，而他身边的死士冷锋，便是出自青城派，一手青城剑法使的出神入化，要不然也不会被肃王信任多年。”
“传言，肃王跟青城派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包括，肃王曾向青城派承诺，要帮他们再度返回大梁之内，当然了，肃王肯定不会白帮他们，肃王的意思是，让青城派助他一臂之力，帮他在争储之中抢得先机，他们便是达成了这种协议，青城派才会把冷锋交给肃王。”
“肃王跟青城派交往多年，可直到现在，肃王依旧不能扳倒太子，而青城派也没有任何返回大梁的可能，甚至在四大宗门的比武大会之中，一直处于垫底的存在。所以，肃王和青城派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当初那般和睦，而冷锋这次杀了肃王，便是受到了青城派的指示，毕竟冷锋在肃王身边做了那么多年的死士，能够指挥得动冷锋的，普天之下除了青城派之外，再无其他。”
“……”
听到这里，秦亦简直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倘若他不是事件当事人的话，还真可能信了这种小道消息，毕竟这传言有鼻子有眼，听了之后就觉得是真的。
不过想想也对，冷锋和冷飞兄弟二人确实都出自青城派，只不过肃王跟青城派间的交易，是故意把他们兄弟二人都推到肃王身边，而冷锋和冷飞兄弟跟青城派之间便没了联系，这些事情，外人是不知道的，所以才会有这种小道消息。
当然了，秦亦所知道的事情，也不过是冷飞当时的一面之词而已，他们兄弟二人私下里到底还有没有跟青城派联系，这谁又说得准呢？
冷飞确实跟秦亦说，要替他杀了肃王，可谁知道这是不是他故意的呢？或许他真的私下联系了青城派，以这个借口杀了肃王，以后还可以把这个罪过都推到秦亦头上？
这些都说不准，毕竟秦亦跟冷飞之间没有任何交情可言，冷飞跟秦亦说的那些话，可信度到底有多少，秦亦也不能保证，所以秦亦除了知道冷飞杀了肃王之外，其他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他也说不清楚。
于是他便感慨一声道：“真想不到啊，肃王竟然如此大胆，竟然私下里跟青城派联系！大梁境内负责跟三大宗门联系的人是太子殿下，而肃王私下里跟青城派联系，怕是不服太子殿下吧？”
“……”
听秦亦说完，古长松默然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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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他身上有你的香粉味
宰相府，膳厅之中。
古长松还在跟秦亦交谈，而旁边吃饭的古月容和祝想颜听着这些绝密之事，嘴巴都惊大了。
而古长松在沉默片刻后，点头道：“这种小道消息一出，朝堂之上，所有大臣皆是此种想法。”
“虽说朝廷跟宗门之间，向来都互不干涉，但宗门的存在，确实能够提高一个国家的影响力。”
“东齐国力虽弱，但是因为青城派到了东齐，南楚也从不敢造次。结果南楚的擒龙闕通过这些年的发展，隐隐有了赶超青城派、成为新的四大宗门之一的趋势，因此这几年，南楚才开始在东齐边境屡屡发动战争，原因便是这个。”
“……”
秦亦闻言，突然就有点好奇。
冷飞和冷锋兄弟都是青城派的“逆徒”，而擒龙闕的创始人祝君山同样也是青城派“逆徒”，这么说的话，青城派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只不过冷飞两兄弟是青城派故意设计陷害，逼迫他们离开的青城派，那祝君山呢？
祝君山到底是青城派故意陷害走的，还是当初无意为之？毕竟以祝君山的习武天赋，倘若留在青城派的话，现在的青城派，怕是会取代朝天宗的位置，成为四大宗门之首吧？
这个时候，古长松继续道：“所以每个国家都非常注重跟宗门之间的联系，按照大梁惯例，向来跟宗门之间的联系之人，都是储君之选。毕竟只有一个人获得了三大宗门的认可，等他登基之后，处理起跟三大宗门之间的关系，才会得心应手。”
“而五年之前，陛下选太子作为跟三大宗门之间的联系人时，还曾有人提出反对，这些人里便包括肃王，因为他也清楚，太子一旦成为联系人，以后的位置更是坚不可摧。”
“可陛下心意已决，怎么可能轻易改变？而肃王便是在看到此般状况后，才有了跟青城派联合的想法，若是他能帮助青城派成为四大宗门之首，那太子的位置，他便不再畏惧，因此这个小道消息，也并不非空穴来风。”
“肃王答应了帮青城派成为四大宗门之首，可以他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做到？这一年拖一年，青城派想必是生气了，毕竟他们把派里的得意弟子给了肃王，结果肃王却不为他们做事，这让青城派感觉遭到了欺骗，才会命令冷锋动手杀了肃王。”
“前天夜里，肃王被杀之后，陛下便派出了金吾卫和左右二卫，太子殿下也连夜联系了相近的碎星门和朝天宗，让他们一起帮忙追拿冷锋。”
“结果无论是金吾卫和左右二卫，还是碎星门和朝天宗，根本没有发现冷锋的踪影，有人说，既然青城派命令冷锋杀肃王，那么他们肯定提前为他选定了撤退之路，所以冷锋杀了肃王，第一时间便被青城派的人接回了东齐，所以无论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冷锋的踪迹。”
“……”
古长松说的有理有据，看来这小道消息非常仔细，不信都不行，而古月容听完，则是悄悄看了秦亦一眼：其他消息，她不敢说什么，可冷飞到底去了哪里，她可太清楚了！昨天晚上，冷飞便死在了秦亦手中！
当然了，冷飞便是古长松口中的“冷锋”，这件事也只有秦亦和古月容知道而已。
所以，这个小道消息无论描述的再真，对古月容来说都是假的！
而秦亦点了点头，感慨良久：“真想不到，这世上还竟有此等事情！原来只以为，肃王一直久居京都之中，谁又能想到，肃王的手竟然出了大梁，都联系到了东齐的青城派！可见他狼子野心，倘若不出这事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古长松也点头附和道：“是啊，肃王一直久居京都，却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陛下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是震惊无比，龙颜大怒！但现在惟一让人疑惑的是，肃王既然答应了青城派，要帮他们成为四大宗门之首，却从未做过任何事情，难道他就没想过会引来青城派之怒？”
“……”
秦亦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真相啊！
肃王到底有没有答应过青城派、帮他们成为四大宗门之首，秦亦并不清楚，但他清楚，肃王私下里培养了长生门，而且这次若不是秦亦和沐漓出手的话，长生门再发展两年，很可能会成为新的四大宗门！
到底是帮青城派这个外来门派，还是发展长生门这个自己的门派，傻子也会选择后者。
于是，秦亦也点头附和：“唉，看来肃王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这个消息是所有小道消息里，最真实，也最让人信服的一个了。”
“……”
秦亦闻言，有些好奇道：“古伯父，这么说，还有其他小道消息了？”
古长松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还有许多其他消息，只不过听着太过离谱，并没有多少人信。”
“……”
秦亦其实还想问问的，不过又一想，他都知道真相了，还问那些做什么？
这时，古长松也不忘交代秦亦几句，说道：“许昌有和秦大为一家被杀一事，你记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到时候，或许会有人拿此事说你，你也只管装作不知道即可，陛下自有主意。”
秦亦点头，说道：“但凭古伯父安排。”
当初秦亦杀了秦大为和许昌有一家之后，古月容就修书回了京都，告知古长松此事，但古月容的信里却从未提及是秦亦杀了他们，只是告诉古长松秦大为和许昌有的罪行。
当时秦亦还曾笑着跟古月容说，对古长松说实话即可，毕竟古长松不会害他们，而且无论是古长松还是盛平帝，都能猜到真相，没必要瞒着。
但古月容却不同意，说他们猜到是他们猜的，秦亦只要不承认，这件事就与他无关。
而古长松现在这么说，说明跟秦亦想的一样，盛平帝和古长松都能确定，人就是秦亦杀的，但是他们却不会声张，就是要保秦亦。
随后，古长松又跟秦亦喝了一杯，聊了许久，说了许多当年跟秦立新之间的旧事。
不知不觉间，这顿饭持续了近一个半时辰，等吃完饭时，已经申时过半了。
看到女儿和未来女婿平安归来，今天的古长松格外高兴，所以跟秦亦多喝了两杯，此刻早已到了微醺的状态，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这个时候，古长松站了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之后，对秦亦说道：“人老了，酒力不比你们年轻人了，我得回去睡一觉。”
随后他又继续道：“今日下朝之后，陛下单独留下了宁国公和魏国公，算算时辰，现在也应该回府了，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镇国公府吧，不要失了礼数！”
说完，古长松便离开了膳厅。
“夫君，爹说的对，你今天回来，想必宁国公早就知道了，你现在赶紧过去吧！”
古月容也走上前来对秦亦说道。
其实古月容清楚，虽然她跟秦亦有婚约在身，但她还是慢了宁莞言一步，倘若宁莞言没有去北疆战场的话，或许这次跟秦亦回淮阳县的，并不见得是自己。
因此，镇国公府在秦亦心中的地位，古月容是十分清楚的，而且都说堵不如疏，对于镇国公府，对于宁莞言，古月容都要表现的大气一些，毕竟只有这样，她才能维持自己在秦亦心中的位置。
秦亦闻言，也不顾旁边的电灯泡祝想颜，直接握住了古月容的手，说道：“月容，你真好。”
而古月容则瞥了祝想颜一眼，丝毫没有避讳的把头靠向秦亦胸口，轻声道：“只要夫君能够记住月容的好，那月容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