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岚汐被秦亦说的满脸通红,有些尴尬。
她心里也能清楚秦亦的苦楚,而且秦亦说的确实是实情,她甚至无法反驳。
这时,秦亦又道:“殿下,你可曾想过,你对肃王仁至义尽,他对你如何?”
“二皇兄对我…还好吧…”
“还好?”
秦亦冷笑一声:“我看,这种谎话,殿下自己都不敢承认吧?倘若他真的在乎殿下,就不会派杀手抢夺使团的锁龙骨了!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大梁理亏,好促成和亲之事!归根结底,他考虑的都只是他自己的前程,而岚汐公主,也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可有可无!”
“……”
此话一出,沈岚汐小脸煞白。
其实以她的聪明才智,秦亦所说之话,她怎么可能没想过?不过也仅仅是想过,尔后就是自欺欺人的不敢面对。
现在秦亦把这层遮羞布彻底捅开,她只觉得无比痛苦:或许生于皇家,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为了那个位置,许多人最后都会沦为工具…
即使是她,也不能例外。
而她原来只是装傻,并非真傻,这才造成被秦亦一语点破之后,岚汐公主尴尬而又心痛。
秦亦也不惯着她,继续道:“人不可以愚忠,也不可以愚信,否则对其他人会很不公平。”
“……”
一番话下来,沈岚汐被说的哑口无言。
秦亦见状,知道差不多了。
以沈岚汐的聪明,剩下的就需要她自己去领悟理解了,反正该说的他都已经说明,倘若沈岚汐明知肃王把她当做棋子,依旧还是相信她的这位二皇兄,那只能说明她无药可救。
那个时候,秦亦也要远离沈岚汐,尽量不跟她产生过多交集。
“岚汐公主,安庆坊到了,我该走了。”
说着,秦亦已经起身来到车厢门口,临下车前还不忘说了一句:“多谢殿下顺路送我!”
“……”
等秦亦离开之后,婢女才回到车厢。
看到沈岚汐眼眶发红,婢女大惊:“殿下,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沈岚汐摇头道:“没有。”
“那殿下为何…”
“他只是点醒我罢了。”
沈岚汐叹了口气,说道:“之前我装傻,有些事情觉得装不知道就好了。可是刚才听他一番话,我知道是我错了,若不是他出现的话,或许我就会被我信任之人,送到南楚了。”
“……”
马车一路往北,朝着皇宫驶去。
车厢里的沈岚汐,在抽噎几声后,终于再次抬起头来,目光有神而坚毅…
……
之所以来安庆坊,有逃避沈岚汐的原因。
既然来都来了,他决定再去看看自己的宅子。
当初离开京都之时,秦亦才五岁。
他从原主的记忆碎片中可以看到些许京都老宅的影子,虽然比不上宰相府或者镇国公府大气,但在京都城内的官宅中,也算不错了。
过了十多年,不知宅子现在如何。
这么想着,他便来到了老宅门外。
刘贺的独子刘炎亭恰好待在门外,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此时他正跟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看到秦亦,刘炎亭皱眉,没有搭理他。
而是拉着那位胖男人进了宅子,关上大门,门外则有些街坊在那窃窃私语。
“怎么说卖就卖了呢?”
“之前好像听说过…地契不在刘家手里啊!”
“地契不在,他们怎么能卖得了呢?看刚才那位老板也不像傻子嘛!”
“……”
听着这些人三言两语,秦亦微微皱眉,遂上前问了几句,这一问才得知,原来刘家在卖房!
秦亦闻言,眯起眼来。
这处老宅的地契在肃王手上,刘家怎么敢卖?
唯一的原因便是,他们得到了肃王授意!
肃王这是在跟秦亦打时间差,盛平帝今日上午才刚把宅子赐给秦亦,他下午转手把宅子卖掉,不仅能拿到一笔银子,到时候秦亦来收宅子时,肯定会跟买家扯皮。
他这是故意恶心秦亦呢!
倘若事情闹大了,万一捅到盛平帝那里,他肯定有一百个理由嫁祸给刘贺父子,就说这宅子是他们二人卖的云云…
这肃王,是真坏呀!
想到这里,秦亦直接踹门而入。
刘炎亭正跟人商谈买卖细节,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砰”的一声,两人都吓了一跳。
“你要做什么?”
刘炎亭看到来人是秦亦后,怒道?
“你信不信我报官,告你私闯民宅?”
秦亦直接坐在院中的长椅之上,并未理睬刘炎亭的咆哮,而是打量着院子里的景色,似乎跟记忆中的片段没有什么变化。
“你聋了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报官?”
见秦亦不搭理自己,刘炎亭再次咆哮。
而那位胖老板见状,有些好奇的打量起秦亦。
“报官?好啊,去报吧!”
秦亦笑道:“我倒要看看,官府来了,会如何处理此事。他们是带走我,还是要带走你。”
“……”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报官的刘炎亭,瞬间偃旗息鼓,而那位胖老板不傻,看到此般,便觉得这处宅子肯定有问题。
于是拱手道:“刘公子,看来你有事要忙,那咱们的事情,以后再谈吧!陈某告辞!”
说完,胖老板拔腿就走。
“陈掌柜,陈掌柜…”
无论刘炎亭怎么喊,胖老板都没有回头,径直出了宅门。
————
第230章 陈家镇
刘炎亭追至门口,都没有拦下胖老板。
作为生意人,胖老板看出这宅子有纠纷,肯定不会趟这浑水,乘坐着马车,溜之大吉。
刘炎亭回来之后,看着秦亦,满腹怒火。
“你要做什么?”
“我来收回我的宅子。”
秦亦笑着说道。
门外那些看热闹的街坊闻言,窃窃私语。
这些街坊,有些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
通过秦亦的像貌以及他刚才的话,这些街坊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公子是不是姓秦?”
有人问道。
“正是。”
秦亦笑了笑,自报家门:“家父秦立新。”
“果然是秦侍郎之子!”
街坊闻言,直接喊出了声。
“我就说嘛,刚才看到秦公子便觉得眼熟!原来是故人之子啊!”
“秦公子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我还给过秦公子梨吃呢!”
“嗨,你怎么好意思提呢?要不是你那梨,秦侍郎一家能跟咱们分离吗?”
“……”
众人七嘴八舌,好不热情。
刘炎亭见状,更是怒火上头。
“这是我家,谁让你们进来的?”
说着,刘炎亭大步走向门口,吓得那些街坊赶紧后退,直至退到门外,由此可见,这个刘炎亭平日里也是个不好相与的,这些街坊都有点怕他。
待这些街坊退出去,刘炎亭直接关上大门。
“你刚才说错了,这是我家,不是你家。”
秦亦看着刘炎亭,心中若有所思。
“你家?地契呢?”
刘炎亭冷笑一声。
秦亦则道:“这宅子,今日早朝之上,陛下已经赏赐于我。”
“陛下赏赐不赏赐给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宅子的地契在肃王手上,肃王让我们住,那这宅子就是我们的!”
“……”
在秦亦说出盛平帝赏赐宅子时,他仔细观察着刘炎亭的表情变化,发现他根本没有半点惊讶,说明他提前知道了此事,只是在装傻而已。
明白了这点的秦亦不禁笑道:“既然你都说,这宅子的地契在肃王手上,那你怎敢卖肃王的宅子?”
“……”
刘炎亭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