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想容姑娘，当着我的面这么说，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祝想容瞪他一眼：“我觉得挺好的。你在我这里没有任何信誉可言，谁让你骗我钱的？”
“昨天不就当着祝首辅的面说清楚了吗？那两千两银子怎么能说骗呢？咱们各为其主，根本没有谁对谁错。”
秦亦又道：“若是想容姑娘真的如此介意，大不了我把那两千两银子还你便是…”
不等祝想容回话，秦亦又摆摆手：“算了，想必想容姑娘也不是真心为了这点银子生气，只是咽不下那口气罢了。若是如此，那在下向你道歉！”
说着，秦亦又向其躬身作揖，毕恭毕敬：“在下之前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想容姑娘见谅。”
“别。”
祝想容可不吃秦亦这套，说道：“我还就在乎那点银子呢，你以为我们内阁府是开钱庄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谦不用道了，你把钱还我就行！”
秦亦一脸尴尬，讪笑道：“想容姑娘，我这谦都道完了…”
“那没关系，大不了我再跟你道歉，那不就扯平了吗？你只要把那两千两银子还回来即可，至于利息嘛，看在你不远万里跑来昌隆还钱的份上，我就不要了。”
说着，祝想容向他伸出手，一脸戏谑。
秦亦算是明白了，祝想容这是拿捏他呢！
自己来南楚跟还钱有什么关系？
他本就随口客气一句，谁知被她抓住漏洞，连利息都扯出来了。
秦亦深吸一口气，说道：“想容姑娘，在下来昌隆可不是为了还钱，所以身上根本没带银子，即使想还，也是有心无力。倘若想容姑娘真要，等以后再去京都时，我一定还你！”
反正就是拉扯嘛，我也会！
祝想容闻言撇嘴，看向祝想颜：“呵，我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了！他视财如命，吃进去的钱又怎么可能吐出来呢？”
随后看向祝想颜：“看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男人嘴里，哪有一句实话？”
说着又瞟向秦亦：“尤其是那种长得好看的。”
秦亦：“……”
虽然是在对他冷嘲热讽，但秦亦却欣然接受。
祝想颜看看姐姐，又看看秦亦，平时还是很少看到端庄贤惠的姐姐这么生气的，唯独遇到这个男人后，姐姐的性子完全变了。
这么一想，她之前那套青花茶盏全被姐姐给摔碎便很好理解了…
因为他是真的可恨啊！
随后，祝想颜便加入姐姐，开始讨伐秦亦…
……
秦亦觉得他不能继续待在内阁府了，起码祝永利没回来之前，他不能待了。
这双胞胎姐妹花，看着是挺养眼的，仿佛能满足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所有美好幻想。
可这也架不住姐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秦亦进行无差别攻击，最后他终于还是不堪其辱，直接起身——从进入内阁府后，这两姐妹就没把他让进前厅，在院子里说了半天。
秦亦中途累了，自己找了个石凳坐下，这时也站起身来：“既然祝首辅没下朝，我还是走吧！”
“……”
或许也觉得之前说的太狠了些，祝想容并不想让秦亦离开，不然等她爹回来，结果秦亦走了，有些说不过去。
可她又张不开嘴，便用胳膊捅了捅她旁边的祝想颜，祝想颜根本不懂她的意思，疑惑道：“怎么了姐姐？”
“没…没怎么…”
“那你为什么捅我？”
“……”
祝想容瞪了自己妹妹一眼：不该聪明的时候瞎聪明，该聪明的时候又变傻了！
“大小姐，二小姐。”
这时候，门倌跑了过来，禀报道：“老爷和少爷上朝回来了，让秦公子去书房！”
祝想容摆手，示意知道了，随即看向秦亦，目光重新焕发生气：“你不是要走吗？走吧！”
秦亦：“……”
————
第166章 把酒问月
此行的目的，便是跟祝永利的赌约。
现在祝永利回府了，秦亦怎么可能走？
随后在祝家姐妹的带领下，往书房走去。
书房在后院，途径祝家花园。
已经入了中秋，园中百花争艳，香风袭人，永不停歇的风儿在花海上掀起一道道涟漪，后院厢房飞檐上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作为楚国文官之首，再加上祝永利对诗词一道的痴迷，书房自然不小，刚进后院，秦亦便被书房的规模吓到了，再联想起镇国公府上那个逼仄的小书房——或许只能算书屋，差距感十足。
书房外围有亲兵模样的人把守，看到祝想华后都毕恭毕敬叫一声“将军”，秦亦便猜到，锁龙骨估计就存放在这里，心中更兴奋了。
“想容，想颜，你们回去吧。”
祝想华站在书房门口，轻声说道。
“哥，回哪去？”
祝想颜眨巴着无辜的大眼问道。
祝想华在军营中凶神恶煞，但是面对自家的两个妹妹时，他是半点脾气都拿不出来，笑道：“是爹让你们回去等着，等会我也不能进书房。”
祝想容闻言，拉着祝想颜道：“既然连大哥都不让进，那咱们还是回去吧！”
“姐姐，别回去了，就在这等着吧！”
“等什么？”
“等他呀！”
祝想颜说完，见自家哥哥和姐姐一脸严肃的盯着她，才意识到他们会错了意，笑道：“我是等着他出来的时候，听听那首中秋诗的全诗！”
“你怎么知道，父亲一定答应跟他打赌？”
祝想容问道。
“父亲都把他叫进书房了，这不显而易见吗？”
“就你聪明！”
祝想容白她一眼，拉着祝想颜就往外走。
“知道你痴迷诗词，但也不差这会儿！先跟姐姐回去，再让我嘱咐嘱咐你！省得你哪天被人给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祝想颜：“……”
……
秦亦走进书房，祝想华便在外面把门带上。
从外面看，书房占地不小。
走进里面，空间看着却不大。
主要是书架太多，而且书架上密密麻麻放着各种书册，秦亦仿佛有种回到前世图书馆的感觉，深吸一口气，甚至能闻到浓浓的书卷气。
此时阳光顺着窗棂照进来，落在书架上，书香门第的格调瞬间便上来了。
祝永利则在书房最里侧，听到开门声，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是秦亦，便让他坐在椅子上。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方，虽然好奇，但秦亦也不敢多走动，按照吩咐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祝永利抱着一个青色木盒，从书房里侧走了出来，放到秦亦面前的桌上。
“祝首辅，这是？”
虽然心中清楚这是什么，但秦亦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很傻很天真的问道。
“这里面，自然是锁龙骨了。”
祝永利盯着他，认真道：“秦公子不是要跟老夫打赌吗？老夫饱读诗书，自认见多识广，可唯独没有跟人打过赌，也不知打赌是何种滋味，所以不如遂了秦公子的愿。”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秦亦笑道：“许多人将锁龙骨视为珍宝，但对祝首辅来说却可有可无。诗词于我也一样，有些读书人终其一生也写不出一首千古名作，而我随便出手便能写出一首。
因此诗词于我，跟锁龙骨于祝首辅一样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身外之物，对我们来说，赌注不大，只能算做小赌而已。”
“……”
祝永利嘴角微抽，这个比喻，看似合情合理。
只是一想到在秦亦口中，千古名作就跟街上卖的烂菜一样不值钱，对于诗词无比痴迷的祝永利总觉得不太真实，可事实…
好像真的如此。
因此，祝永利更期待这首中秋诗作了。
“秦公子，打开看看吧！”
“好。”
秦亦站起身来，轻轻打开木盒，一脸虔诚。
随即他便将里面的森森白骨拿出，煞有介事的对着窗棂中的光亮看了起来，看的异常仔细，就仿佛…仿佛他对锁龙骨很熟悉一样。
但锁龙骨何其珍贵，这世上见过锁龙骨的人屈指可数，但肯定不包括秦亦。
祝永利见状，笑道：“秦公子，难不成你以为老夫也会装个假的锁龙骨给你吗？”
“……”
秦亦闻言，看向祝永利，许多事情开始清晰。
昨天晚上他还跟宁莞言聊过，到底是谁让祝君山去抢锁龙骨的，祝永利，明武帝还是擒龙闕？
现在看来，大概率祝永利了。
因为以祝君山现在的修为以及他早就不问世事的心态，即使是明武帝，怕也无法左右他的想法。
可祝永利不同，祝永利是他的亲哥，只要祝永利开口，这个面子他总是要给的。
按理说一个没有武艺的人开口要锁龙骨，任何人都会好奇他的动机，但秦亦昨天开口后，祝永利对此根本没有一丝惊讶，再加上他此刻意有所指的问话，验证了秦亦心中所想。
秦亦又开始好奇，祝君山抢回的铁匣，到底存放在哪里？
是在祝家，还是送去了皇宫？
不过无论在哪，肯定都没打开，不然南楚也不会如此风平浪静了。
而秦亦也大概可以猜到他们会何时打开，肯定是在看到大梁使团送去的锁龙骨是真的后，他们才会好奇，祝君山抢回的铁匣里到底是什么！
刚好，明武帝并没有让他们呈上锁龙骨，这给了他们时间，秦亦现在最希望的事情，就是等他拿到祝家的锁龙骨，宁国韬也拿下中秋诗会，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把锁龙骨送进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