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遣散我们,我们不答应!”
邵全忠一皱眉,背着手走了出去。
见外面围了三四十个左营的地痞无赖,两个亲兵手持雁翎刀阻拦他们冲进来。
四个带头的壮汉,正对亲兵推推搡搡。
“怎么回事?”
听到邵全忠质问,四个壮汉猛地发力,一把推开两个亲兵,直奔邵全忠就冲过来了。
第25章 美式居合
两个亲兵入伍前原来只是壮一点的农民,还从来没杀过人,反应稍微迟钝了点。
看四个找团总请愿的乱兵头居然奔团总去了,抬起雁翎刀高呼,“站住,不然我们可砍人了啊——”
可是明显已经追不上四个壮硕的地痞了。
张斯文本来跟着出来,见情况不妙,往背后一摸,忽然发现因为换军装,原来的铁棒没有掖到后腰,放在旁边了。
只好徒手冲向四个地痞,但他出来晚了几步,估计冲到的时候,恐怕地痞已经把邵全忠控制住,要投鼠忌器了。
电光火石之间,邵全忠右手闪电般伸向腰间的手枪,枪到手时,枪口还朝下,直接扣动扳机,打掉了留下的子弹空位,左手已经同时摸上了转轮枪的击锤。
连抬臂射击的动作都没有,身体后仰,顶髋,直接在腰间抬起枪口,右手食指没有放开扳机,左手直接搬动击锤。
枪口冒出一股白烟,第一枪已经打出。
邵全忠维持着身体后仰顶髋,两手在右腰持枪的姿势,右手食指扣住扳机不松开,左手不断快速扇动击锤,让击锤不断撞击转轮弹巢尾部的火帽。
枪口从左至右轻微移动,已经不是靠瞄准,而是靠前世多年当胡子玩枪的手感,两秒之内,连发四枪,身前顿时白烟滚滚。
四个地痞只是想揪住团总讨“说法”的,武器都没带,听到枪声全体身体一顿,同时感到自己头皮一凉,随即火辣辣地。
下意识用手一摸,满手鲜血,头皮已经被子弹擦破了,包头巾落地。
看他们停步,邵全忠右手食指松开扳机,左手搬动击锤上膛了最后一颗子弹,身体直立,右臂抬起,枪口指向了四人的方向。
“谁还想上来找死啊?”
四人互相看了看,四人同时头部中枪,都没死,显然团总手下留情了。
看着邵团总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忽然没了勇气,一起跪下了。
“团总,团总大人,我们不是要造反,只是……”
这空档,张斯文已经到位,来到邵全忠身边,两个亲兵终于反应过来,揪住跪在地上的两人的脖领子,提刀控制住了两个人。
还没等邵全忠说话,一条黑影从远处飞奔而来。
身形高大,但动作无比灵活,速度快到拉出残影,整个人像在空中飞行,正是诨号“天行者”的武当剑仙田星,听到枪声第一时间赶到。
转眼间,又一个人从较近的训练场赶到,跟田星一样,已经换上了新军军服。
他先发而后至,虽然轻功比田星差,比别人可快多了,乃是三弟海青。
两人远远看到形势,几秒钟到现场,控制住了另两个哗变的头领。
等宋老三带着一个队接近一百人跑步到现场,局面已经彻底被控制。
没用邵全忠说话,两个伺候一个,把站脚助威的三十多个左营地痞全捉了起来。
邵全忠镇定自若,一点也没有受惊的样子。当年胡子火并,可比现在的场面危险多了。
邵全忠一挥手,“先押下去看起来。”
田星看到作乱的是左营本来应该在家里轮休的人,不知道怎么串联起来跑圩子里搞事情来了。
当即单膝跪倒,也不叫二弟了,“团总,属下御下不严,请团总处置。”
邵全忠收枪,上前把田星拉起来,拍拍田星的后背,“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己的兄弟来得最快啊。
处罚的事情不忙,等搞清楚情况再说,全体去操场集合。”
邵全忠拉着田星走向训练场,语气严肃,“你跟他们说过要裁撤左营的事情了么?”
田星摇头,“没有,谁也没说过,他们应该是自己猜测的。
不过,这几天,我从左营挑出了六十个有资质的,变成了常备兵,已经让乐森给他们按每月四两五钱银子发饷,还没来得及禀报你。
他们剩下的被撵家去休息,这个月只训练了七天。
估计是心里不托底,同时看到被我挑出来的人拿了高薪眼红,才串联起来讨说法搞事情的。”
邵全忠嘿嘿冷笑,“欲壑难填啊。原来杨永只给他们发六百大钱,现在我给发一两银子,比原来两倍还多,居然还是不满。
他们啊,是不知道什么叫军队,以为还是杨永搞的江湖土匪那一套。
以前他们是不是搞过事情占过便宜啊?”
田星点头,“我听手下说过,杨永曾经拖欠军饷两个月。
几十个乡党聚集起来,在保长甲长带领下,去找杨永闹事。
杨永压不服他们,就按闹分配,给闹事的先发了饷。”
邵全忠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说什么,只是冷笑。
训练场上,邵全忠背手而立,腰间别着手枪。
身后一溜站着张斯文为首的十个亲兵,其中八个已经换上了新军装,除了张斯文,手里都拎着雁翎刀,杀气腾腾。
操场上,二百五十名士兵肃然而立,队列已经相当整齐,不过只有棚长以上换了新军装,普通士兵还是穿得乱七八糟。
邵全忠背着手环视了一圈,突然大喝,“把作乱的四个首领给我押上来!”
四个雄壮的首领被推搡到了跟前,跪倒在地上。
邵全忠盯着他们,“你们聚众哗变,胁迫上官,按律当斩,服不服气?”
本来邵全忠没有当场枪毙他们,他们还以为没事,心里还存着转正拿四两五钱军饷的妄念。
听说区区找长官讲理这种小事,居然要杀头,立刻不干了。
“我们不服!凭什么那六十个人可以拿四两五钱军饷,我们几个也不抽大烟,体格不输他们,就要被淘汰?”
邵全忠看向田星,田星怒喝,“谁说要淘汰你们了?你们捕风捉影而已。
我挑这六十人,是有武艺根骨的,都拜了我为师,我准备建立的是能快速反应的特殊小队。
你们几个平时使用蛮力过多,筋骨固化,已经没有学会我疾行功夫的可能,不让你们入疾行队有什么问题?”
邵全忠嘿嘿冷笑,“本来你们这些左营里,不抽大烟的,田团副要是点名,是可以留下的。
但聚众哗变,罪不可赦,来人,把这四个人砍了,首级号令城头示众!”
第26章 白无常
邵全忠身后的两个亲兵应命而出,手提雁翎刀就要行刑。
这两个亲兵还没来得及穿军装,是刚才站岗那俩。
他们护卫邵全忠不利,十分愧疚,要不是团总自己枪法如神,就被这四个地痞头给捉住了。
归根到底,是自己没打过仗,没杀过人,紧急状况下手软造成的。
团总没有责怪我们,我们自己以后得争气啊,先杀几个人练胆。
邵全忠摆摆手阻止了他们,“你们不急干这个事。
海青,你现在挑十个合用对脾气的手下,负责行刑,以后,你就负责领人监督军纪。”
“好嘞!”
海青当了九天右营一队代队长,已经对手下比较熟悉,兴致勃勃挑了十个跟自己对脾气的,派了四个人行刑。
一声令下,四个行刑的手下挥起大刀——囧,人头没有落地。
这几个刚参军的农民砍不对地方,一刀下去,人没砍死,崩了自己一身血。
本来梗着头装英雄的四个地痞一刀没死,反而吓尿了,嗷嗷乱叫,现场一塌糊涂。
邵全忠旁观杀人,笑眯眯地,意态轻松,毫不在意行刑手的糟糕表现。
砍头是个专业的活儿,刽子手那都是有传承的,军营里的行刑手那也得是杀过人的老兵才行。
邵全忠这里囧的就是没有老兵,全得从零练起。
邵全忠识人的本事是上辈子带过来的。
他让海青挑人是有目的的,海青有着太监都有的阴狠脾气,跟他对脾气的,都应该有股子狠劲。
一般人你让他提刀子杀人,腿肚子都得哆嗦。
你看这几个新任命的行刑手,虽然没砍死犯人,但既没有尿裤子的,也没有吐的,这就挺不错了。
邵全忠没说啥,海青绷不住了,“没出息,看咱家的。”
提刀上前,亲自砍了一个,“看到没有,用劲和地方是这样的,学着点。”
海青武艺高强,此前在顺义截杀咸丰的时候,可没少杀人,当然不是手下新兵能比的。
看手下开始学着拿另三个犯人练手,海青转头看向邵全忠,脸上的阴狠和杀气不见,一脸讨好。
“二哥,我现在纠察纪律,是不是以后你要让我主管东厂?要不要给那几个挑出来的兄弟净身啊?”
几个正在行刑的听到这话就是一哆嗦,这万万不可啊——
邵全忠气乐了,“不许乱说,我可是大清忠臣,大清有什么东厂?这叫宪兵。
你先管宪兵小队,以后要随着部队规模扩大扩编。
找乐秀才优先定制下一批军服,大盖帽的帽墙上加一圈白罩,胳膊上戴上白袖标。
除了负责纪律,战场上还负责看管押运俘虏,要不留情面,对犯错的兵要狠,下得去手懂吗?”
“二哥你真了解我,这个活就归我了。谁敢犯军法,我就是索命的白无常。”
劭系宪兵部队就此成立,这临时挑出来的十个人成了我大清第一批宪兵。
三言两语建立了宪兵部队,邵全忠一指那三十多个参与哗变凑热闹没出手的,“每人打十军棍,撵回家去。”
十军棍少么?看怎么打。
行刑的要是有关系,八十军棍也没事,狠打十军棍足够打个生活不能自理。
传说中的二百杀威棒,是不可能有人扛过去的,纯属没挨过军棍的说书人的想象,当然也是为了让听众听着过瘾。
十名新上任的宪兵当然毫不手软,每人十军棍打完,基本都是抬着出去的,暂时是撵不回去了,得养个几天伤才能走路。
“这批哗变的士兵,没有军令,就混进圩子,当时站岗的士兵出列!”
两个出列的士兵腿肚子哆嗦,好家伙,前面又是杀人又是打军棍,我们能落着好?
当即跪地求饶,“这帮人都是圩子里的老团练了,我们没留意他们是不是有军令啊。”
邵全忠走过去,亲自把两个人挨个搀起来,“不用害怕,这不全怪你们,是咱们的军法还不完善。
你们虽有过失,跟他们故意跟我对着干是不一样的。来人,关他们两天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