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95节

  当然属下只是以这个名头将他抓起来,待到进入大牢之后,那就严刑拷打,逼问他说出在运粮中的猫腻。”

  陆云逸眉头微挑,嘴角露出微笑:“哦?你也觉得猫腻是在这往来粮草中?”

  郭铨眨了眨眼睛,嘿嘿一笑:

  “不敢欺瞒大人,此事乃属下向长兴侯爷询问,他认为在这边疆之地能动手脚的只有粮草军械。”

  陆云逸嘴巴轻微张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在一侧静静站立的刘黑鹰则瞪大眼睛,在陆云逸身上停留许久,

  眼中全是震惊,心中无声自语:

  “这是咋了.才半个时辰不见云儿哥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从刚刚的心神紧绷,全身僵硬到如今的气定神闲,面露坦然,

  刘黑鹰作为从小到大的玩伴,自然能感觉出来。

  至于造成此事的原因.他也能猜得一二。

  “不纠缠此事了,我们先去见一见丁先智。”

  陆云逸站起身径直朝着军帐外走去,二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夜色如墨,军营内的大牢被一层朦胧的月光笼罩,显得格外阴森。

  高耸的石墙斑驳着岁月痕迹,墙角处几株顽强的野草顽强地探出头来,却也显得萎靡不振。

  牢门锈迹斑斑,发出沉重的吱嘎声,仿佛每一次开启都在诉说着过往的沉重。

  这位于军帐内的牢笼,此刻响起了急促而又沉重的脚步声,

  三道身影依次进入,冲散着空气中的昏暗潮湿与那淡淡霉味儿。

  在牢房的一角,一个身影静静地坐着。

  那人身穿军服,虽然失去了往日华丽,但依然能看到他身上带着的丝丝威严。

  他的面容刚毅,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坦然,

  此刻他正面容含笑地看着那阴暗拐角处,等待着那脚步声的主人到来。

  不多时,三道身影出现在牢房门口,

  丁先智看向他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缓缓摇头,继而又将脑袋低了下来。

  这一幕正好被处在最前方的陆云逸看在眼里,眉头微皱,来回打量着这位曾经的上官。

  庆州指挥使丁先智向来深居简出,

  陆云逸在后千户所数年,一共也就见过那么两三面,

  只有在逢年过节时他才会到各个千户所巡营。

  这也让他背上了一个玩忽职守的骂名。

  不等陆云逸说话,一旁的郭铨上前一步拍了拍牢房大门,似笑非笑地说道:

  “丁大人,我又来看你了,你想好了吗?有什么想说的?”

  丁先智面算平静,嗤笑一声抬起头看向在场三人,言语中带着嘲讽:

  “凭你们一个佥事一个千总一个小卒,就想查我?都督府的查案文书何在?”

  郭铨勃然大怒一脚踹在牢房大门之上,咣当当的声音顿时响起。

  “别废话,你都被关在牢房里了,还放什么大话?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对你有好处。”

  丁先智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缓缓摇摇头,不再说话。

  陆云逸见状轻轻摆了摆手,压制住弄虚作假的郭铨。

  郭铨退后,陆云逸面露深邃沉声说道:

  “丁大人,本官陆云逸,为前军指挥佥事,如今奉命查案,还请丁大人配合。”

  “哼,窃位小人,安敢胡言乱语,本官有何罪?”

  对于丁先智的辩解陆云逸没有理会,而是在怀中掏出小册子静静翻看,朗声道:

  “丁大人说与不说,事实都摆在这里,无非是多费一些功夫罢了。

  若是丁大人老实交代,也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不知丁大人与前任知州沙守福关系如何?

  沙守福在洪武二十年大军征讨纳哈出时督粮不利被撤职查办,

  虽然其中缘由并未具体记载,但想必与丁大人所做之事有些关联吧。”

  此话一出,不等丁先智说话,

  刘黑鹰就变得满脸怪异,他的相好李妈妈就是前任知州的外室,

  去年沙守福倒台之后,他略施手段,人财两收,

  并将原本的青楼妓馆改名满春楼,一举成为其东家。

  现在怎么和前任知州扯上关系了?

  而且看丁先智的模样,的确有几分关系。

  丁先智此刻视线低垂脸色晦暗,没有了先前的淡然,整个人身上也弥漫着一股灰败气息。

  他轻笑一声,略带嘲讽地看着三人:

  “一个小小知州罢了,还上不到台面。”

  谁知此话一出,陆云逸顿时满脸怪异,侧头看了看身旁两人,沉吟片刻缓声道:

  “你们二人先出去吧。”

  “为什么啊?”郭铨顿时瞪大眼睛。

  一旁的刘黑鹰则已经拉住了他的手臂,面露沉稳:“走。”

  见二人消失在视线尽头,陆云逸才看向丁先智:

  “既然知州上不到台面,那郑国公呢?”

  牢房内的昏暗被一束突如其来的月光打破,犹如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被撕裂。

  丁先智独自坐在角落,他的身影在摇曳的油灯下显得萧瑟,没有了刚刚的坚毅。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抽干,

  他的嘴角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了微弱的喘息声。

  陆云逸的话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让他险些无法呼吸。

  丁先智的身体开始僵硬,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在皮肤上凸起,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死死,盯住陆云逸,

  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嘶吼出声: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加之他脸上的褶皱,倒是有几分狰狞恐怖。

  陆云逸脸色平静,神色如常,翻动册子继续开口:

  “自洪武十五年你上任以来到洪武二十年,

  为其谋取诸多财富,其中数目骇人听闻,我不说想必你也知道,

  但这不是本官所要探查的真相,本官想问的是那些莫名死去的军卒,所为何事?”

  丁先智沉默不语,他的眼神从震惊逐渐转为深深地绝望,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破灭,

  “你是谁的人?”

  陆云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声开口:

  “朝廷的人。”

  丁先智眼中已布满血丝,尽管脸色苍白,但还是能看出其神情中的一丝坚毅,他轻笑一声:

  “呵呵,丁某从军二十载,厮杀无数,身具功勋忠诚,我什么都不会说,

  至于郑国公.与此事没有任何关联,

  是尔等奸诈小人见郑国公落难,陷害朝廷忠良,落井下石。”

  “丁大人,你的忠诚和荣誉,在权力的面前不过是一场笑话,

  郑国公流放后,你的下场便已注定,

  有陆云逸,还有马云逸,张云逸,你逃不掉躲不过,只是这大刀不知何时落下罢了。

  同样以陛下的性子,郑国公府的下场也早已注定。

  但你是个忠心的,郑国公之事你不想说便不说,我只问军卒死伤一事。”

  听到这句话,丁先智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中充满绝望愤怒,

  他挣扎地站起来,扑到牢房门口,狠狠地抓住木栏:

  “你想要干什么?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非要抓的不放,非要让朝堂陷入动荡?

  谁是奸臣,我看你们才是奸臣!”

  陆云逸就那么默默站在那里,脸色平稳,淡淡开口:

  “此事有多大会多大,不取决于你我,而在于朝廷,在于陛下。

  郑国公落难,朝堂对手展开攻讦,弹劾奏疏一日百封,

  此刻处境已然岌岌可危,何必守着不放?”

  丁先智忽然平静下来,看向陆云逸,悠悠开口:

  “忠义生金玉,恶薄故蛆虫,本官尽忠之时,还没有大明朝呢。”

  陆云逸沉默以对,乱世之人,几乎只对个人效忠,如此才可在乱世存活。

  若逢国朝新立,国法与家法便开始相互扭打,怎么看都拧巴。

  陆云逸深吸了一口气:

  “君子之道,莫大乎以忠诚为天下倡,我所查之案只是军卒被杀一案,

  至于别的事,我只是指挥佥事,无法插手。”

  丁先智抓住木栏杆的手一点点松开,脸上出现了一些彷徨,

  过了几息功夫,他才重新恢复平静,缓缓站起身返回杂草上坐下,声音平淡带着坦然:

  “你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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