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些刺客即便是死后,尸体都呈现出一定的防御或反击姿态,
表明他们在临终前仍在尝试抵抗。
这种反应在训练有素的军卒中尤为常见。
而且部分死者手上有明显的老茧和茧痕,这是长期握持兵器留下的痕迹。
若是想要进一步探查,
需要开膛破肚,查看其胃中食物,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陆云逸摆了摆手:
“那就开,查出一切有用的讯息,
他们身上的衣物要做完整保留,身上的一切事物都要做证据留存,
而后仔细溯源,查出其出处!”
“是!”
孙思安看向站在尸体旁,几名手持锋锐小刀的军卒,
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行动。
几名军卒重重点了点头,而后将尸体挪到了一块硕大的白布上,
而后手中锋利的小刀开始开膛破肚。
鲜血喷溅,血腥味再一次加重,
不同的是,这一次多了一些胸腔中的古怪味道。
大理府的几位大人脸色唰的一声变得惨白,
连忙将脑袋转了过去,只觉得胸中翻江倒海。
陆云逸神色如常,看向同样惨白,
但一直在努力坚持的耿军昌,淡淡开口:
“耿大人,此处酒肆乃是一家三口所有,
我等在这里给人开膛破肚,他们的生意定然是无法做了。”
耿军昌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呼吸略显急促:
“还请陆将军放心,此处酒肆大理府会出手买下来,
再给他们安置一个新的位置,生意不会比以前差。”
陆云逸轻轻点了点头,走到那几具尸体前,静静站立,
看着一个个物件从胸腔中拿了出来,摆放在白布上。
心肝脾肺肾,环绕在身体四周,上面还冒着腾腾热气。
这一幕让耿军昌再也无法忍受,嘴巴鼓起又落下,最后捂着嘴冲了出去。
这个头一开,大理府的诸多官员也连忙冲了出去。
哇哇大吐声传了出来。
陆云逸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转而跟着一旁同样站立的李景隆说道:
“肝脏肿大、硬化、萎缩,颜色变暗,不红润,表面似乎也有些粗糙。”
“摸一摸触感如何?”
一名军卒放下手中活计,摸了过去,快速道:
“大人,触感粗糙,有颗粒状。”
陆云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肝脏不好,看他的年纪也就二十七八岁,
排除生理性病因,应当是病理性的肝脏受损,
主要原因是饮酒、熬夜、过度操劳。”
一旁的文书飞速记录,李景隆则瞪大眼睛,
他没有想到前军斥候部居然对五脏六腑都有所研究。
可随即生出的问题让他眉头紧皱:
“若是军伍中人的话,休假的日子寥寥无几,
怎么可能会饮酒熬夜,虽然军中操练很苦,但也不至于高度操劳。”
陆云逸有些赞誉地看了李景隆一眼:
“说得没错,这就是内外的矛盾所在,
外面看是军卒,里面看倒像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大少爷。”
这么一说,李景隆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有些担心地看着那沾染血迹的肝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
陆云逸见他如此模样,轻笑一声:
“放心吧,适当的饮酒作乐有益于身心健康,但不可沉迷。”
这么一说,李景隆放心下来。
陆云逸继续开口:
“此人的肺脏因淤血而变暗,有些肿大,摸一摸硬不硬。”
军卒连忙伸手去触碰,点了点头:
“大人,有一些坚硬。”
“不错,这就对了,此人长期徘徊在烟雾缭绕之地。
烟花柳巷、厨房、生产火器的兵器工坊,检验军械的武器库。
打开他的胃看一看,有没有特定的食物。”
“是!”
陆云逸看向一旁的文书,见他提笔等在那里,便开口道:
“一:此刻是兵器工坊的小头目,白日清闲,晚上可以自由活动,并且有充足的银钱可以逗留青楼妓馆,饮酒作乐。”
“二:此人是专门圈养的死士,每日操练后可以自由活动,有其他身份做遮掩。”
“三:此人是火头军。”
一旁的文书连忙记录,并且拿出毛笔在尸体的额头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壹’。
李景隆听后有些诧异,看向陆云逸:
“云逸你是觉得,此人是兵器工坊的人?”
陆云逸点了点头:
“兵器工坊的人会接触到烟雾、有足够的银钱,
还有机会接触到各类军械,满足所有条件,
若是其他身份,事情就复杂了,说不得还有其他同党。”
李景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认同这个说法。
这时,此刻的胃袋已经被打开,黄黄绿绿的东西遍布白色麻布。
但军卒们对此等场景已经见怪不怪,
趴下身来,开始细细翻找,
很快,他拿起了一个圆柱形食物,放在准备好的清水冲洗。
李景隆发出一声惊呼:“豆角?”
很快,那名军卒将眼前的豆角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肯定地点了点头:
“酸豆角!”
李景隆脸上露出嫌弃,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一旁的陆云逸表情如常:“湖广的特产”
很快,那名军卒又提起了一个东西,、
软软诺诺,呈现黑色,上面还有褶皱。
他连忙招呼身旁的孙思安:
“大人,您来看看这是什么?”
孙思安连忙回头看来,眉头微皱,斩钉截铁的开口:
“蘑菇!”
陆云逸眼睛一挑,果断说道:
“香菇,郴州特产,湖广地界!”
“湖广人?”一旁的李景隆眼睛一亮。
陆云逸轻轻点头:
“大差不差,按照这个方向搜寻下去,总比大海捞针要好!”
陆云逸回头看向文书,吩咐道:
“将推测给耿大人,让他筛查,找出失踪之人!”
“是!”
李景隆眼睛猛地大亮:
“云逸!你太厉害了!”
“大理城几十万人,军队将近三万,军属就更多了,
若是一个又一个地去找,还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等明日天亮,城门总归是要开启。”
陆云逸脸上并没有探查到端倪的喜悦,反而愈发沉重。
湖广,又是湖广,上一次被刺杀是在湖广洞庭湖。
这一次是湖广人刺杀,他想不明白。
自己什么时候与湖广有了牵扯。
能调动军伍,有足够的能量知道他的行踪,还有湖广有关系